“别抢,撕破了就不能压箱底,我们会少掉不少乐趣。”他故意将画册拿高,让她伸长了手臂也拿不到。
“那是我的,你抢什么,还我……”蓦地,她两眼圆睁。
于香檀踮脚要抢回春宫图,柳笑风正好低下头要取笑她,两人一上一下唇对唇,贴合骤然间,四目相对,望进彼此的眼底。
柳笑风动了,他不是头往后拉离开香软的唇,而是压住她的后脑杓加深这个吻,吻得缠绵悱恻。
“你下去。”
“不下。”
“你要不要脸呀!”
“不要脸。”要脸娶不到老婆。
“你怎么敢这般蛮横。”简直跟拦路打劫的山大王没两样。
“我是病人。”哎!他头晕目眩,全身乏力。
“你哪里有病?”早就比牛还壮了好不好。
“心。”他捂着胸口。
她忍、她忍,她忍不下去了!“柳笑风,你还有点羞耻心吗?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很可耻。”
“不觉得。”嗯!真舒服,温玉软香。
于香檀手握成拳,很想往他脑门捶下去。“不要乱摸,你晓得我非常乐意当个寡妇。”要不是外面一堆送嫁、迎娶的人,她真会上演新娘殴夫记,把听说病得只剩一口气的新郎官揍得面目全非。
“我摸我的夫人,你管太多了。”头枕在比香枕还软的大腿,乐不思蜀的柳笑风抚着不盈一握的细腰。
“我还不是你的夫人。”尚未拜堂。
“你说了算?”他低笑。
“……”她气闷。
虽然不太想嫁,但柳城城主府的花轿已到门口,不想出门子的于香檀还是披上嫁衣,坐上摇摇晃晃的八抬大轿。
一出了城门往柳城方向走,吹吹打打的喷呐声和锣鼓声震耳欲聋。
天水城与柳城相隔甚远,于香檀不想一路坐着花轿到柳城,光是那个颠呀!就能颠得叫人沿路吐,等到了地头人还有没有气不晓得,但肯定瘦上一大圈。
因此她早就准备好改良过的马车,车轮是铁打的圆轴,车轴外包着三层硝制过的牛皮,车轴和牛皮中间塞入削薄的木屑,把牛皮车轮塞得鼓鼓地,马车一跑起来感觉不到上下的震而在马车内的布置就更费心了,座椅底下能装物的柜子直接钉在车板上,将座位底下的板子一拉直,便和座椅相接成了一张能躺能卧的床,再铺上几层厚实的褥子,躺在上面软乎乎的,跟在家里没两样。
这辆马车花了她两百两银子,但非常值得。
花轿一出城门十里处,她便喊人停轿上了马车,换下嫁衣改穿寻常衣裙,继续往柳城的方向行进。
谁知马车才走不到半日光景,一个“病号”就被抬上车,他面色如纸、冷汗直流,还全身打摆子,把护送的众人吓得差点以死谢罪,连忙找了随行的大夫看诊开药。
原本柳笑风要先回柳城再来迎娶,他的大红喜服还在城主府赶制中,不料刚要启程他就两眼翻白,气若游丝,几个领头的怕他死在半路上,便自做主张让他留在于府养病,等迎娶队伍一来再一起回城,省得来回奔波。
他装病装得很像,瞒过很多人的耳目,大家都以为他活不久了,奔相走告,把柳城那一位乐得笑开怀,可是如今的他哪有一点病容,分明在享受。
这季节居然还弄得到樱桃,他一边吃着樱桃,一边调戏快过门的妻子。
“别气恼了,气坏了身子还不是我心疼。你这马车怎么弄的,挺舒服的,躺着躺着都快睡着了,回去后我也做几辆。”车速快,行进平稳,少了嘎吱嘎吱的杂音。
“你想卖?”
他想了一下。“也行。”
“我要分成。”别人有不如自己有,银子没人嫌多。
闻言的柳笑风怔了怔,随即低声轻笑。“你钻进钱眼了,你家夫婿有良田千顷,庄子铺子上百,古玩字画、玉石摆件好几库房,你还看得上那点蝇头小利?”
“蚊子腿再细也能刮下一点肉,而且那是你的,还能挂上我的名字?”她听了只能过过乾瘾,即使眼馋也不会变成她的。
“我不是说过我的就是你的,你看上什么尽管拿,我还给不起你一点小玩意儿吗?”
那些身外物他本来就没放在眼里,原本他以为过不了年头,还挺发愁身后物要留给谁。
人能活着便是最大的财富,哪管得了其他,身为柳城少城主他不愁吃、不愁喝,不愁没银子花用,他娘留给他的死物只能锦上添花,没多大的用处。
柳笑风视金钱如粪土,有也好,没也罢,他照样过他的日子,不过银子是好物,能用来砸人。
此时坐在后头小车的杨嬷嬷抱着一个小盒子呵呵直笑,不时打开盒盖看两眼,她生肖属鸡,十二只小金鸡躺在红绸布上,一只小鸡重三两,十二只金鸡三十六两金。
再加上少城主允诺的五百两银子,她走这一趟就赚得盆满钵满,能在乡下贾地当地主婆了。
她想她年岁也到了,差不多该荣退了,再干个一年半载她就该和夫人提一提,辞了差事回家去。
杨嬷嬷的卖身契早就在嫁人那日自赎了,她是良民,拥有自由身,只是成亲没几年丈夫就过世,为了生计她又求着从前的主子让她到身边侍候,两个儿子留给婆婆带。
如此十五年过去了,她的儿子也长大成人,到了论及婚嫁的年纪,没她回去掌掌眼怕是不行,她那婆婆是一般人家出身的老婆子,没看人好坏的眼力,她可不放心。
“如果我要全部呢?”她打趣的说着。
“给你。”一句话。
她吓了一跳。“这么豪气?”
“给我一口饭吃就好。”他要求不高。
“不心疼?”他的米大概要上贡的珍珠米。
他低哼。“当我是没见过银子的人?”意指眼皮子浅。
“得了,你敢给我可不敢收,要是被你那位‘心慈面善’的继母知晓我身怀巨资,她还不一片一片割下我的肉,再沾着你的血慢慢吃。”一定很好入口,开胃又滋补。
听着“心慈面善”,柳笑风讽刺的轻笑。“她还没那个胆敢动你,她上面还有一个婆婆。”
“你是指老夫人?”自从驸马过世,柳老夫人茹素已久,很少插手府内的事,一心向佛。
“你该改口喊祖母了。”
于香檀暗暗咕哝两句。“你就这样回去不会有事吗?那一位的疑心病应该很重。”
该死之人一直不死,一拖再拖,换成她也会起疑,阎王要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他早该死了。
“在她眼中我就是死人。”他自嘲。
“但是你毕竟还没死,就没人心存疑虑?”换成是她会派人查一下,看看是否有奇人异士出现。
柳笑风呵呵冷笑。“不死也离死不远了,谁会在乎我这个弃子,不然她怎会大方的让你进门,给我多一个筹码。”
“筹码?”她吗?一个平民百姓,于香檀不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柳笑风骨节分明的手往她平坦小腹一放。“孩子。”
“孩子?”她先是不解其意,而后桃腮泛红。
“我若有了亲生儿子,我的父亲再多活一、二十年,我的儿子就能接我的位置,成为柳城城主。”前提是他不在人世。
“不是传给你三弟吗?”他也是嫡子。
“不,我们柳城的规矩只能篇嫡长子,若无嫡长便是嫡长子之子,两者皆无才由嫡次子接任。”而且必须是嫡系长房子孙,嫡二房、嫡三房、嫡四房……以此类推,得嫡长房无子孙方可另外推举,庶出不在其中。
“为什么?”孩子还小能担当重责大任吗?在一般宗族中大多挑选有能力的成年人继承,交给幼子形同儿戏。
为什么?他略微失神的回想过往。“因为我祖父就受过这样的迫害,他二叔为了谋夺他的侯爵之位,先害死他的母亲,让他孤立无援,再联合族老、宗亲逼他除籍……”
祖父孤军奋战、努力突围,但因年幼独木难支,难挽狂澜,最后被亲二叔抢走他父亲用战功拚下的爵位。
当时年方十二的祖父什么也没有,他投靠了他父亲的好友平源将军,平源将军带他上战场杀敌,他才有出头的一天。
之后在班师回朝的庆功宴上,他和平阳长公主相遇了,两人虽非一见钟情却在相处下互有好感,皇上因此下旨赐婚。
改换门庭的祖父因尚了公主而青云直上,顿时成了朝廷新贵,身为皇帝的女婿,他终于有权有势找二叔报仇。
“祖父的二叔是庶出,所以祖父十分痛恨庶子,他和祖母只生了我爹一个嫡子,他在临终前立下遗嘱,要所有后代子孙遵从,嫡长子方可为家主,长房亡,长房长孙续,其次嫡二子、嫡二子的嫡长孙、嫡三子、嫡三子的嫡长孙……”
意思是一脉相传,只能直系嫡子,立长不立幼,庶子是旁支,除非无嗣,否则与家主之位绝缘。
用了“绝”这个字,可见他有多恨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