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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去。”不忍他一人涉险的苏明月毫无犹豫。

  “不行,太危险了。”他没把握能全身而退,何况还要护着她,这让他的行动更加艰险。

  “不让我跟你也别去,反正不急于一时。”她鲜少任性,这次却固执己见,她认为这是她苏家的事,不该让他一人奔波,她也该出点力才是。

  “月牙儿,听话……”多了个阿拉汉等于是变数,谁也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又带多少人来。

  阿拉汉也是萨满国的一员猛将,在他们多次的交战中,阿拉汉虽是有勇无谋,却也力大无穷,他好几回几乎败在他手中,若非战术运用得宜,这场仗还有得打。

  前锋的阿拉汉仗的便是一把力气,十余名精兵也困不住他一人。

  不过在之前的战役里中了他一箭,伤势颇为严重,外传没休养一年半载好不了,就算好了也有暗疾。

  但是他的复—力着实惊人,瞧他上马下马的云一如往昔,一点也看不出曾受重伤的一样,看来若非传闻有误,便是他刻意散出虚假的情报,让人以为他命不久矣。

  “别用哄小孩的语气对我说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你认识我至今,你何时见我听话过?”

  一向是他听她的,除了那一回的退婚,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声不。

  苏明月有她的坚持,在经历过家败、母丧、被休等种种磨砺下,她已不是昔日只会绣花的娇娇女,面对风风雨雨的侵袭,柔弱的小花儿也能长成荆棘,浑身是刺。

  看她认真的表情,卫海天想起她小时候一不顺心就咬人的小毛病,不由得无奈苦笑。

  “月牙儿,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事态紧急……”

  “就像你踩破我家屋顶,让血染红了一片雨雾。”真当她毫无所觉吗?她不说是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

  那天虽然下着雨,完成一件绣品刚躺下的她并未入睡,正想着该用何种绣法来缝制“踏雪寻梅”,忽地屋梁落尘了,细细的灰尘因人的踩动而抖落,正好落在她脸上。

  她当时是有些惊怕,担心来了贼。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真是来了小偷也无力应付,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要偷就偷吧!反正家里也没多少银两,能藏的她都藏好了,只剩几两零花的碎银,然而事情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

  “……你怎么?”他愕然。

  “我不晓得你们来了几人,可在你用石头堵洞之前,血从破洞往下流,我屋里的地上一滩血,想不瞧见都很难。”起先她以为是雨水,屋顶破洞漏雨了,但躐烛一点亮,她吓了一大跳,居然是红的!

  “那个不省心的小四……”全是他坏了事。

  同时间,苏家宅子的老树上,一名玄衣人以树干当床斜倚着,十分惬意的翘着脚,拿着从灶房偷来的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冷不防,一只毛毛虫掉在啃了一半的鸡腿上,他眉头一皱,伸手一弹,将小虫子弹掉继续吃。

  在边关打仗时常常缺衣少食的,所以不能浪费一丁点食物,饿到胃痛时连虫子都吃,小小的毛毛虫算什么。

  不过,他为何有种莫名的恶寒,比生吞虫子还叫人寒毛直竖,感觉后背爬满吃人的小鱼,细牙成排,利能穿铁。

  “卫海天,你要敢丢下我,信不信我咬你。”她捉起他的手臂就要下口,以表示决心。

  “你咬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不疼……唔,她真咬!是谁教她专咬痛穴,这牙口……不逊当年。

  “他们要走了,快跟上。”从不听话的苏明月从眼角一脱,看到一行人马,直往镇外而去。

  人只有两条腿,是追不上四条腿的马儿,可是他们佔了最大的优势,熟门熟路的在地人,抄近路出城比骑马还快。

  看着阿拉汉等人的坐骑落蹄奔驰,卫海天眼一眯,抱起身轻如燕的小女人,脚下不慢的往另一条小径走了。“一会儿不许叫苦,你自找的。”

  “你……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他靠得太近了,她都听见他胸口咚咚咚的心跳声,有点过快。

  “你腿短。”意指她太慢。

  闻言,她整张脸慢慢涨红。“我的腿一点也不短。”

  “和我比。”

  呜……欺负人,真想咬死他,不揭人短才是厚道,他……真的变坏了,口德不修。

  可是不得不承认,抱着一个人还能疾如风的快速移动,腿长的人还是叫人羡慕嫉妒恨。

  不过,有这样的身手,他真的只是单纯猎户吗?

  还有,雨夜里的那些人究竟是谁,有人杀人,有人被杀,他们苏家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何会有深夜访客——不速之客也是客。

  “等一下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能发出声音,记住我的话。”真正的考验才要开始。

  蓦地,苏明月不语,眼前的男人让她感觉很陌生,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没人能回答,只有风飒飒地从耳边撩过。

  第七章 跟踪拖后腿(2)

  “我们迷路了吗?”

  “没有。”

  “可是天暗了。”

  “是谁拖累我们的?”

  “……我。”细碎的女声有一丝内疚。

  “说了让你回去,你不听。”他在生气,气自己不够坚定,一遇上她就丢盛弃甲,什么原则都不顾。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她小声的说着。

  看着挂在树梢的点点星子,卫海天想气气不起来,伸手将让他心软的女子拉到身边。

  “还疼不疼?”

  “不疼……”才怪。

  “真不疼?”她不疼,他心疼。

  “有一点点疼。”夜色遮住她的脸红。

  “疼就说疼,我又不会笑你。”他宁可伤在他身,他皮粗肉厚,再深的伤口也跟虫子咬了一口没两样。

  苏明月面皮发烫的垂下螓首。“可我不想承认自己做了件愚不可及的蠢事……”

  蠢到她想把自己打死。

  “也不算太蠢……”他的双肩忽地一上一下的颤抖,想到刚才那事,卫海天又好笑又好气,忍不出闷笑。

  世上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俗语说,兔子急了会咬人,一直以为这是句俗谚,不会真的发生,可是兔子真的咬人了。

  阿拉汉等人一路不停地进入虎头山,抄近路追赶的卫海天两人一到山坳口,就听见嗟哒的马蹄声,人果然比马还快,超前了一刻有余,还能看见数人数骑呼啸而过,直入山林深处。

  时近黄昏,但天色未暗,趁着还能生火不被发现前,卫海天打了只肥硕的野兔回来,想先填饱肚子,一入夜生火很容易被发觉,所以越快处理越好。

  他去拾柴,将兔子丢给苏明月到溪边清洗,回来他再剥皮,掏出腹内秽物,架在火上烤。

  可是兔子是用来吃的,止腹饥,苏大娘子倒是心善,发现兔子未死居然大发善心,反而找来止血的草药替兔子上药包紮,抱在怀里当宠物玩。

  兔子不通人性,她一抱紧,兔子吃痛就咬人了,而且可爱的小爪子直接往她手背上抓,错愕不已的苏明月吃痛下意识松开手,怔忡了好一会儿,竟然忘了要把它捉回来,眼睁睁看它一拐一拐的跳入树丛,还回过头彷佛嘲笑她一般。

  捡够柴火回来的卫海天正好瞧见一团白毛往树丛里钻,他不知道那是没打死的兔子,一抬眼只看见她的手背在冒血。

  他随身带了伤药,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再撕下干净的里衣,一圈一圈往她手背绕,打了个结。

  细问之下他无语了,不知该说什么。

  谁会被“口粮”弄伤?苏明月大概是第一人。

  那是只兔子,准备吃进肚子里的,谁会为兔子治伤再吃它?这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这一耽摆两人也没肉吃了,天黑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见光亮,漆黑一片的山林变得诡影幢幢,四周有奇怪的声音响起,虫鸣蛙叫还是小事,更多的是野兽的咆哮和狺叫。

  入夜的山上非常危险,这是每一个经常入山的人都知道的事,尤其是以猎户身分为掩护的卫海天,再怎么说他也是从小跟他爹上山的。

  他先前就砍了十数根手臂粗的树枝,在高大且有粗壮分岔树干、树冠繁茂的树上搭建简陋的树屋,又以树叶盖顶遮蔽三面防风。

  “还说不笑我,这不是笑了?”万分沮丧的苏明月想把自己藏起来,谁也不见。

  “没事,没人看见。”他低声地继续笑着,意指她做的傻事天知、地知,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你不是人?”她倒希望他不是。

  “我是石头。”他装作毫无知觉,僵硬如石。

  “最好是……”她自我厌恶中,声如蚊蚋。

  “过来。”他低唤。

  “做什么?”她抱着膝盖,神情像被遗弃的孩子,茫然无助,又有一些空洞,好像人生的尽处是虚无。

  “你不冷?”夜里的气温很低,有时会冻死人。

  “冷。”冷得她想喊爹了。

  “过来我帮你取暖。”张开双臂的卫海天等她投怀送抱,天冷就该抱成团,用彼此的体温暖和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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