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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嫂笑着回道:“能被派来伺候二少夫人,是奴婢的荣幸,往后有什么事,二少夫人尽管差遣奴婢就是。”

  “那以后就有劳蓉嫂了。”幸好娘亲身边还有两个跟随她多年的老人在,否则她可不敢留下蓉嫂。

  墨清暖接着将夜府的人事告诉蓉嫂,好让蓉嫂心里先有个底。这院子她打算暂时让蓉嫂替她管着,再从其他下人之中瞧瞧有没有得用的,提拔几个上来。

  蓉嫂深受孔静信任,是墨府里少数得知墨清暖平日里刻意装傻扮笨的人,听完她所说,沉吟道:“如今您已不在墨府,身为夜家二少夫人,您可想过,还有必要藏拙吗?”

  她觉得若是墨清暖适当展现她的才智,也许会让方氏高看她一眼。

  墨清暖颔首道:“你说的这事我也想过,我以前在墨家那模样,想必我婆婆也多少听人说过,倘若我突然间改变太大,怕会让人生疑,所以这事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知道小主子对这事已有所考虑,蓉嫂颔首道:“您心里有数就好。”

  是夜,已更衣准备就寝的墨清暖看着不请自来的人,与他对视一眼,默默的往内侧挪了挪。

  见她识趣,夜容央满意的爬上床榻,躺在她身侧。

  等了须臾,发觉他似乎只是单纯来睡觉的,墨清暖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问了句,“是我的床榻比较好睡吗?”

  他闭着眼,带着困意的轻应一声,“嗯。”

  她想了想,试探的又问:“那要不要把这张床榻换到你房里去?”

  “不用。”不是床榻好睡,而是她好睡,靠在她身边,他才能安稳的好好睡上一觉。接着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咱们已经成亲,同床共枕本就天经地义,别再吵我,安生睡觉。”

  他对她没有其他要求,只要她安分的“侍寝”就够了。

  所以他真的只是来跟她同床共枕睡觉的,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做吗?墨清暖忍不住怀疑他是不会做呢,还是不行?

  下一瞬,她觉得以他的身分不可能不会,那么多半是不行,宫里才只给他大哥赐美人,没赐给他。

  这么一想,她越发觉得他应当是真的不行,才会连小妾和通房都没有,还一直拖着迟迟不肯成亲。

  但有病就得治呀,怎么能讳疾忌医呢?

  也不对,依他的身分,说不得早悄悄找宫里的太医看过了。

  她顿时又想到另一个可能,该不会是……治不好吧?!

  那可怎么办?他娘还想要她给他生几个孩子呢,届时生不出来,她能跟他娘说“是你儿子有毛病,不能怪我”吗?

  她侧首望向他,听见他的鼻息声,发现他似乎是睡着了。

  跑来让她睡不着,结果自个儿睡得倒香,她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又想到刚刚的猜测,他要是真的不行,她该怎么办才好?

  墨清暖一直想到半夜才睡着,翌日因此晚起了,夜容央早已离开。

  她匆忙洗漱后,赶着去向方氏请安。

  原以为方氏定会为她迟了的事刁难几句,不想方氏并未责骂她,还意有所指的对着一众媳妇们说:“咱们夜家人丁单薄,你们既然都嫁进我夜家来,就该努力为咱们夜家开枝散叶。”

  墨清暖听出方氏这是在提醒她,让自已努力多为她生几个孙子,但她真的很想告诉方氏,她就算想生,也要夜容央行啊,否则她跟谁生呀?

  此时被墨清暖怀疑不行的夜容央,正送兄长和侄儿来到寿安门外。

  马车靠旁边停下,在夜容善要带六岁的儿子下车时,夜容央说道:“我不下去了,在这儿等你们。”

  夜容善点了点头,“嗯,我带毅儿进去了。”

  那套转咒的功法只有男子才能练,所以夜家男丁在六岁时,皆须到玉霄观测根骨。

  六岁的夜毅笑得天真无邪,朝着自家二叔挥了挥手,用软嫩的嗓音说着,“二叔,我跟爹去见国师,很快就回来,你别忘了昨儿个答应我的,要带我去游湖哦!”

  夜容央俊美的脸庞带着笑,朝侄儿颔首,“我没忘,二叔就在这儿等你,你出来二叔就带你去游湖。”

  夜容善牵着儿子的手下了马车,他挺直的背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

  门边早有一个太监在候着,领着他们父子穿过寿安门进宫去。

  夜容央独坐在马车里,半垂着眼,下意识摩娑着腰间系着的那块玉佩。

  六岁那年,他也是这样天真懵懂的被父亲牵着走进深宫,而后注定了他一生无法摆脱的命运。

  这两百年来的犠牲,沈、蔡两家已经绝嗣,只剩他们夜家独自撑着,若是毅儿经国师测试了根骨,发现学不来的话……他不用亲眼目睹,都能想象太后和皇上的脸色。

  接着太后怕是又要拼命往夜家赐下美人,说不定连他爹都逃不了。

  若非当年他告诉皇上自己“不行”,只怕太后也不会放过他。

  那时太后不相信他所说,派了几个太医亲自为他诊治。他事先暗中服下一种毒药,几个太医轮流查看他的脉象后都一致摇头,才让太后信了。

  不过服下那毒药的后遗症是,他“萎”了半年才恢复过来。

  过往的回忆幽幽缠绕在心间,他只能叹息。

  此时附近不远处,聚集了几个骑在马上准备要出城的世家少爷,趁着在等其他朋友前来会合的空档,几人嬉笑说着的话飘进了夜容央的耳里。

  “你们说,夜容央被耍弄娶了个庶女回来,他真能吃下这闷亏,没跑去砍了墨之应那老家伙?”

  “他不仅没去砍了墨之应,听说还陪那庶女一块回门呢,也没把墨家怎么了。”

  “难道那庶女生得国色天香、倾城倾国不成?”

  这时有人发现停在对面路旁的一辆马车,但因上头没有家徽,外观看起来也不起眼,因此并未想到里头正坐着他们谈论之人。

  “那位墨家九姑娘,我两三年前倒是有幸见过一次,长得并不怎么样,比不上她的姊姊。”

  “说不得这夜容央眼光与众不同,就偏爱姿色普通的女子。”

  “呵呵,依我看,他说不定压根就不爱女人,否则他怎么会连个侍妾都没有,还拖到这会儿才成亲?”

  “你的意思是……莫非他有龙阳之好?”

  “可我从没听说他有断袖之癖,也没见他沾过哪个男人,长德,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啧,谁说他有断袖之癖,我说他呀,压根是那话儿不行,要不他怎么会男女都不沾?”

  江长德此话一出,旁边几个少爷们都惊恐地一下退离他几步,当他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

  几位少爷连忙撇清,“你方才说的话就当我们没听见,万一传进夜容央耳里,可与我们无关。”

  公然说一个男人不行,比起说对方有断袖之癖更加羞辱人,依夜容央那性子,要是听说了,怕是不会善罢罢休。

  那几人见此处多人进出,也不知有多少人听见江长德说的话,不想再多留,免得惹上是非,匆匆鸟兽散,也不等还未到的朋友了。

  江长德见状跳脚大骂,“你们这些胆小鬼!那夜容央算什么玩意儿,看把你们吓破了胆。”

  守在马车附近的几个暗卫朝马车看了眼,不过坐在马车里的人没有任何吩咐,他们便继续沉默的守着。

  江长德骂完,悻悻的带着下人离开。

  少顷,迟来的另外两人过来,找不到人,纳闷的走了。

  又过了好半晌,夜容善牵着儿子的手步出寿安门,坐上了马车。

  夜容央瞟了眼兄长那紧蹙的眉峰,已心知结果。

  还不解世事的夜毅笑眯眯的朝夜容央说道:“二叔,国师称赞我很聪明呢,让我明天进宫跟他学武功,他说要传授我一套绝世功法。”

  夜容善听见儿子天真的话语,喉中一鲠,心头一片酸涩。

  夜容央抬手轻抚着他的小脑袋,须臾后,出声说道:“二叔等一下便带你去游湖。”

  “太好了,爹要一块去吗?”

  夜容善摇头,“不了,我要先回府去。”父亲还等着知晓国师测试的结果。

  看着儿子兴高采烈的小脸,浑不知未来等着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他心中沉痛,却又无能为力。

  “你说二公子让人将泰王世子打了一顿?”听见这消息,墨清暖有些错愕。

  尤恬儿道:“是我方才去绣房回来时,听夫人屋里的两个婆子说的,这事还闹到了皇上那儿,皇上命人将二公子给叫进宫里去了。”

  墨清暖纳闷的问:“好端端的,他为何要打泰王世子?”

  “京城里谁不知道二公子向来肆意妄为、蛮横跋扈,看谁不顺眼,说打便打,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分。”

  墨清暖觉得夜容央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应当不会毫无理由就动手。

  尤恬儿又道:“那泰王世子是皇上的堂弟,也不知这回皇上会不会责罚二公子。”

  墨清暖想到夜容央似乎专挑王公贵族的子弟打,不知他为何专跟这些人过不去,她只希望他这次也能像先前那般全身而退,不会被皇上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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