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温家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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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耗子、没耗子,你放轻松,我找人帮忙……”林汝娘不好家丑外传,慌乱的眼神只能转向面无表情的女儿,一脸不自在的朝女儿走去。

  “人在做、天在看,凡事太过是有报应的。”现世报来得真快,谁说世上没有神明,这不是来了。

  林汝娘听得神色僵硬,但还是想掩饰过去,“小韫,你帮帮你大嫂,她也是来给你送嫁的,只是人太多了,被挤到一旁。”要是一直没法出来,这脸可丢大了。

  “是吗?听来不够可信。”谁会往墙角塞,人若光明磊落何必躲躲藏藏,分明有鬼。

  林汝娘抖了一下,笑不出来,“先让你大嫂出来再说,这样……不好看,她是温家长媳。”

  “娘也知道难看,但你们做了什么,在我出嫁日翻箱倒柜,趁着人多的实话温水摸鱼,你们这是什么娘、什么大嫂!”比外人还不如。

  “我……我们没有,是人多挤的,不小心碰到……真没动你的东西……”林汝娘的声音干巴巴地,越想解释越结巴,根本不敢直视女儿明澈双眸,总觉得臊得慌。

  “拿到了吗?”温明韫轻笑。

  “什么……”林汝娘面色一白。

  “想偷我的药丸子配方?你们可真天真,在这人进人出的日子,我会把挣钱的东西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她一顿,看看两人,眼中满是讽刺。“我装在一个雕花小木匣里,让春草抱着。”

  “春草?”原来是她!婆媳俩同时眼睛一亮,想着一会儿该用什么方法骗过来,一个卑贱的丫头而已,还拿她没辙吗?把药方都记在脑里的温明韫这是让春草背锅,她手上捧着的木匣装的是四色蜜饯,是雷霆风交给她的,说一会给温明韫解馋,花轿要绕桃花镇一圈,拜完堂都饿了。

  “好了没,轿子来。”温希忠在门口喊一声,他等着揹妹妹上花轿。

  “好了、好了,你进来。”林汝娘在屋里回一声,想让儿子把长媳弄出来,没得让人看笑话。

  “喔!我进来了,妹妹你……咦!娘,你的眼睛怎么了,一直抽呀抽的。”不会是生病了吧!

  什么母子连心,这话根本狗屁不通,当娘的以眼神暗示儿子他媳妇夹在床缝出不来,当儿子的却不解其意,以为亲娘偏瘫了。

  “娘的意思是大嫂卡在床缝了,大哥得让大嫂以后少吃点,别太贪嘴,看到什么都想往嘴里塞,别人的东西虽好也不是她能吃下肚的,小心撑死、涨死、噎死,甚至有可能被毒死,我最近在做毒药,专毒耗子,毕竟内贼难防……”拿错了害死人可与她无关,该去坐牢的是心怀不轨的人。

  温明韫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得懂她含沙射影在指谁,吓得心惊胆跳,这才知道原来她做的药不全是治病,还有要命的。

  “妹妹,你大嫂她……”头皮一麻的温希忠打算先救妻子,让妹妹等他一下,但是……

  “时辰到了,送我上轿,大嫂她一时片刻死不了,反正卡着卡着也能消掉肚子上那块肥肉。”她冷漠讥诮。

  “可是……”他舍不得。

  “还不走,要祖父来请你?”温明韫心里叹口气,是非不分的兄长。

  一听到祖父,颈子一缩的温希忠苦着脸,曲身一蹲。

  好死不死地,母子俩一回头,正好和眼眶泛泪送嫁的温老头撞个正着,一看两人心虚又难堪的神情,温老头当下目光一冷,知晓他们并非来尽一份至亲的心意,而是别有用心。

  “昨儿夜里我就说过了,我给韫姐儿的是她该得的,你们当人亲爹、亲娘、亲兄嫂的不想着好好关照她,却三天两头地想吸她的血,真不怕苍天有眼,给你们报应吗?”

  “爹……”

  “祖父……”

  几人面讪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如今韫姐儿都要出嫁了,一旦嫁人便是夫家人,与娘家人无关,要是你们谁敢打她主意,不用我老头子出面,雷家人自会给你们好看,别忘了人家是当官的……”

  温家人充其量是地方上小有名声的小老百姓,敢与官斗吗?一提到雷家人,林汝娘等三人噤如寒蝉。

  他们就是知道惹不起温明韫夫家,这才千方百计想在她出嫁前先偷得配方,以免她全带到雷府,他们什么也没有,落得一场空。

  “我不求你们对韫姐儿好,我老了,管不动你们,但是谁敢为难她,只要我老头子还在的一天,肯定绕不了你们!别以为就你们聪明,别人愚笨不堪,连自己人都算计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今日过后就别回来,我还想多活些时日……”

  温老头这句话简直像是要断绝关系,这可严重了,林汝娘等人还想说几句话挽回,但温老头听都不想听,见温明韫拜别了自己,就催着温希忠把人揹起,自己甩袖走了。

  林汝娘顾不得儿媳妇,急忙跟了上去。

  看着大红嫁衣的身影没入花轿中,温老头是感慨不舍地老泪纵横,她身为温明韫最亲的亲人却露出一丝不甘和怨慰,然而她也不敢冲到轿前指责温明韫不孝,终究少了一些底气。

  把妹妹送入轿中后退开的温希忠,想说几句关怀的话,但又说不出口,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

  唢呐声呜呜咽咽,一长串的鞭炮点燃,烟硝味四散。

  在喜庆声的吹奏中,锣鼓开道,坐上轿子的温明韫被抬高,别的新娘子手中捧瓶或捧苹,她搁在裙摆上的却是盛了杏脯、桃脯、梨片、山楂四色蜜饯的盒子,她用绡红指尖拈起一样放入口中。

  酸甜可口的滋味,以及雷霆风的心意,让温明韫微微笑了。

  花轿晃呀晃、喜糖漫天洒,小孩子追在花轿后面,一面捡糖一面嚷着看娘子,追着追到雷府大门口。

  “花轿到。”

  “新郎踢轿门。”

  一、二、三,踢轿门三下。

  “新娘下轿。”

  温明韫脚才一下地就被人抱起,在旁人的惊呼声中跨过火盆,她的脸跟火焰一样红得不敢见人,幸好有喜帕遮着。

  她出门时,亲爹未到,所以未能拜别,只给祖父叩三个头,感谢他这些年的爱护和教养,到了雷府,雷父、雷母同样缺席,甚至兄长也未至,小俩口拜的高堂是雷老爷子,他老人家一身崭新的万字不断头的枣红色衣袍,笑呵呵地坐在上位。

  “好、好,送入洞房,早点给祖父生个曾孙。”

  小夫妻一个脸红、一个笑歪了嘴,在哄堂大笑声中走入喜房。

  新房之中,小儿手臂粗的龙凤喜烛燃着红光,新娘坐在鸳鸯被上,周围是散落的红枣、桂圆、花生、莲子。

  “明韫妹妹……”终于娶到她了。

  “先掀喜帕。”都进了他家的门了,还急什么。

  “是、是,都听你的,我掀喜帕,如意金秤呢?搁哪儿了……啊!在这里……”

  又是“都听你的”,温明韫心里听的熨贴,一丝丝的浓情蜜意流向心底,这个有点直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了,从今而后不论是锦衣玉食或吃糠咽菜都跟着他,夫妻犹如针与线,无针难穿衣,无线衣难缝。

  “明韫妹妹,我掀了。”手拿着金秤桿,雷霆风指尖轻颤,缓缓挑起了盖头。

  喜帕一落地,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她笑吟吟地抬头一睨,雷霆风都看傻了,一瞬间四周都寂静了,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的震耳欲聋。

  “明韫妹妹真美……”此刻起,再也没人能入他的眼,唯她而已。

  “还叫明韫妹妹。”

  她杏眸一瞋,某人已经醉了。

  “不叫明韫妹妹叫什么,我都喊了好几年,改不了口……”他苦恼的挠耳,身上的大红蟒袍衬得他清俊无比。

  “叫明韫。”她已为人妻,“妹妹”二字便不合宜。

  “不喊娘子吗?”他听很多夫妻都互称相公、娘子,感觉很……相敬如宾,太客气了。

  “你想喊那一种?”她浅眉低笑,深色温柔。

  “听你的,明韫,你的名字好听,我喜欢,明韫、明韫、明韫、明韫、明韫……”她终于成了他的妻子。

  “又犯傻了,也不害臊。”听他连连喊着自己的名字,温明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浓聚成小女人的娇羞。

  第一眼见到他时,她只觉得这少年真孩子气,顽皮又讨人厌,太粘人了,根本是跟屁虫,让她想远远离开,那时她还很同情他日后的妻妾,有这么个胡闹的丈夫,往后的日子怎么过,靠典卖祖产吗?没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成了她,而他也不再是个不事生产的纨裤。

  “我脸皮厚,不要脸,臊不到。”

  他一脸得意的承认自个儿厚颜无耻,还用行动证明——他朝她一扑!

  “啊!小心,我头上的钗环簪梳尚未取下,你也该出去敬酒了。”要不闹腾的就来了。

  “不去,我陪你。”他拿开插得繁复的金钗银簪,解开梳得紧的发髻,轻轻按揉她的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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