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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霆风一见她面冷如霜,心慌地想去拉她的手,“明韫妹妹,我不胡说了,你打我吧!把我打成猪头。”

  “她把你打成猪头有什么用,要是名节不在了,你死了给她填土人家照样踩她的坟。”

  啧!这小子也有怕的呀!还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排三呢!胆儿肥得很。

  “你闭嘴,再拆我的台我让雷娉婷来治你。”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弱点吗!

  “别提你家的母老虎,我和她相克。”江照舟五官微微扭曲。

  “是你先起头的。”一报还一报。

  “好,我不教训你的任性妄意,你少踩我的痛脚,咱们扯平。”他不再本官、本官地自称,一扯到雷府千金,他一个头两个大,很想把这个名字从脑海中抹去。

  第五章 情窦初开的徵兆(2)

  雷老爷子的孙女雷娉婷从小就受尽宠爱,被人阿谀奉承地捧得高高在上,过度的吹捧令她迷失了本性,以为她是众星拱月中的那轮明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老当自己与皇宫中的公主不相上下,心高气傲。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错,可是她更爱使鞭子抽人,今年十七正在择婿,而她相中的就是江照舟。

  一听被雷娉婷看中,吓出一身冷汗的江照舟连夜上奏章,在最短的时日内外放,为的就是躲开人人退避三舍的雷老虎,娶妻当娶贤,谁乐意枕边人不是贤妻,而是不知温柔为何物的泼妇,动辄河东狮吼,跋扈易怒。

  雷老爷子致仕也多少有孙儿、孙女的因素,首辅的地位的确权势滔天,但也令儿孙越来越肆无忌惮,扯着他这面大旗胡作非为,为免他们闹至无法收拾的地步,他才破釜沉舟的辞了官。

  “我才不任性,你少抹黑造谣污蔑我,明韫妹妹,官有好坏之分,他肯定不是好官。”雷霆风还重重哼一声,表示唾弃。

  怎么话题又转到这种地方来了?她垂目低语,“该做的事赶紧做一做,别再拖延。”

  他一滞,面色沉郁,“真要道歉呀!”

  “对。”不然谁有功夫陪他话恩仇。

  “可不可以不要……”他才不要向姓江的低头。

  “绝交。”她做势要和他一刀两断。

  万物相生相克,温明韫大概天生是专克张狂的雷霆风,她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落在他心中便有千钧重,一听到“绝交”两个字先是一惊,而后沮丧的垂头丧气。

  “那个……呃,表哥……不,江大人,我先前的所做所为无礼胡闹,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宰相肚里能撑船,心宽方能成为一代名相。”

  明韫妹妹,我说了,你不能不理我——雷霆风偷偷地碰了温明韫小手一下,露出“我很委屈”的神情。

  “你在道歉?”江照舟一脸惊吓。

  他眼一瞪,下巴抬高,“是又如何。”

  “我得瞧瞧外头是不是下红雨了。”太稀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哼!小人得志。”雷霆风说完,将头甩向一边,没学乖的又叫道:“明韫妹妹,咱们走了,这里妖气冲天,不宜久留。”

  见他又来牵手,温明韫拍开他的手,对着江照舟行礼,诚恳地道歉,“江大人,他脑子被骡子踢了,有点犯傻,还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嗯,我晓得了。”忍俊不禁的江照舟看了一眼不快的表弟,破天荒的朝他一眨眼。

  雷霆风被吓到了,事有反常即为妖,忍不住抓了温明韫的手,迅速往外跑。“明韫妹妹,我们走。”

  “你到底对知县大人做了什么?”

  见温明韫一出县衙就把他的手甩开,和他离得远远的,不和他亲近,雷霆风心情有点低落,觉得天空很灰暗,心头涩涩的。

  再一听见她说“知县大人”,怒气又咻咻咻往上飙涨,沮丧的情绪化为戾气,全身笼罩在阴云当中,再过一会儿就要打雷闪电,劈空而落的银色光芒粗如石柱。

  “我用他的官印砸他。”可惜没砸出个好歹,失手了。

  “什么,你用官印砸人?”温明韫瞪大眼,他哪来的胆子,官印乃朝廷赋予官员的凭证,象徵律法和权力。

  “谁叫他一直念个不停,不肯放我走,还要我跟着他背书,我怕你等急了就随手从案桌上拿起一物扔他,叫他少说点话。”一扔出去他就发现不对了,四角方方的玉石章子一落地便磕出个小裂缝,吓得他衣摆一挽赶紧开溜。

  “你做事从不经脑子吗?若不是你有个曾任首辅的祖父,这一灾过得去?”温明韫摇摇头,忍不住说他。

  老是被提醒有个首辅祖父,他是受到庇荫的小辈,心情本就阴霾的雷霆风不快的扬高声音。“不是要卖药材吗?再不走天就暗了,城门一落锁,你今儿个就别想离城。”

  “你对我使性子?”她也有气,若非他不识好歹、目无朝纲,她又怎会担惊受怕,唯恐他闯下弥天大祸。

  “没……没有。”他由下往上偷瞧她,神态略带一丝不甘愿,他不懂为什么表兄弟之间一点小闹腾她就看不过眼,非让他低头道歉才算完。

  温明韫讲的是理,没有灰色地带,人若连最根本的是非对错都不知,那就当生为猪和狗,为畜一生。

  而雷霆风看重的是情,亲情、友情、人情,他和江照舟有亲,血脉相连的表兄弟,彼此闹一闹有什么关系,觉得温明韫太小题大做了,让他的面子荡然无存。

  两人心中都有些气不平,认为他(她)该懂事点(体谅点),不要一遇事就赌气。

  “算了,我自己去卖,不用劳烦你了,毕竟我只是小老百姓,不好事事麻烦高门公子。”

  她不该有他足以依靠的错觉,连亲生爹娘都靠不住了,他人又何必指望太多。

  “我不是高门公子,我也一样要吃、要喝,自个儿穿衣沐浴,你要是刻意和我划淸界线,我天天去你窗口喊人,喊得人尽皆知。”难得有个能入目的,他才不管他人如何议论,反正他一不偷、二不拐、三不行阴私事,谁管得着。

  雷霆风是怎么顺心怎么来,此时的他还是心性直率的少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心态坦然、光明晶落,他认为心无邪念,为什么要有太多顾忌,藏头缩尾见不得人。

  “你无赖。”

  “是,我无赖,你咬我呀!”他气她和自己不同心,偏着外人不帮他,可他还当她是自家的明韫妹妹,初心未变。

  雷霆风性情虽顽劣了些,可能在处处是人精的天子脚下混了这么多年才出了差错,也不是蠢笨之人,聪慧如他也感受到一丝丝心境变化。

  虽然他还不太清楚原因,可江照舟的出现刺激到了他,朦朦胧胧的,某人的形影在心底益发鲜明。

  她还真想咬呀!可是她生肖不属狗!看着被抢走的大包袱,温明韫瞪着洋洋得意的明朗少年,心里想着肢解人体一十八招。

  “你要没卖个好价钱,以后不要自告奋勇。”

  “是,遵命。”

  雷霆风将手中的大包袱交给小厮长顺,乐呵呵的带头走到前头,接着昂起下巴,一副富家公子张扬的模样走入回春堂药铺……的对头,和生堂药铺。

  雷霆风很清楚温家的那点事,选进和生堂完全是故意的。

  “没个正经样……”听见格格笑声,温明韫才知道她居然笑了,发自内心的欢喜。

  毕竟心灵已经是个成熟女性,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情,会为他而喜,因他而忧,对于这个前首辅的孙子呀,她怕是上心了。

  这是好,还是不好呢?她不想多想,顺其自然,一切交由老天安排。

  顺臾,大摇大摆进去的大家公子,此时像偷养外室的地主老爷,蹑手摄脚的靠近马车,小眼神左飘右飘,似喜又似讶地闪着精光,风一阵的窜上马车。

  “明韫妹妹、明韫妹妹,你赚了好多……”他笑得像偷吃灯油的耗子,打开巴掌大的雕花小木匣。

  “多少?”瞄了一眼,她也不数,直接问。

  银子再多她也不能明目张胆拿出来用,父母在、不析产,儿女的私产算是爹娘的,除非分家,或是过了明路,像簪子、手镯、布料,长者给的压岁钱等还可以收着,宅子田地绝对不行,一有置地买屋全归入公中。

  这也是温明韫不热衷赚钱的原因之一,她平时用到银子的地方不多,赚太多钱她也怕无处藏,可又不想给对她无心的爹娘,因此她才半年卖一次药,所得又用在买药材上,她的院子里有一间屋子是专门收拾放置药材的,堆满半间屋子。

  “五、五千多两……”比他娘让人拿给他零花的银子还多,让他有些惊讶卖药也能致富。

  “差不多。”跟她估算的差不多,她挑选过了,有丹参、紫灵芝、肉蓯蓉,和她费心熬制的茯苓膏,量不多,但珍贵,自是能卖上好价钱。

  “你一点也不惊讶?”

  “我家也是开药铺的,我知道大概价格。”除非遇到黑心药商,见好还要压价、欺生,不然这个价格很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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