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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韫杏眸横睨一眼,“你是耗子搬家呀!什么都不落下。”倒是不客气呀!都快改姓温了,给她祖父当孙子。

  他咧嘴,“谁叫你老用新鲜的东西引起我的注意,我一羡慕就心痒难耐的想得到。”

  先是一招就倒的迷药,而后是救急的药袋,他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什么都想要,毕竟防人之心不可少,害人嘛,他考虑考虑,留些后手有备无患。

  “先把你的脸擦擦,看了碍眼。”又不是魑魅魍魉,怪吓人的,上吊的厉鬼都没他可怕。

  “我的脸没脏呀!”他又擦了擦,血污处增大。

  “雷二公子,你脸上有血。”春草把自己的手绢放在洞外淋雨,等湿透了再拿回来拧干递给雷霆风,并指出他脸上哪里有血,让他自个儿擦干净。

  “我脸上?”蓦地,他话语咽了回去,原本微干的血碰到湿手绢被溶解,他的手现出鲜红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鹿血。

  温明韫转头看山洞外,雨刚一下大天就暗了,山洞内就靠一堆火照明,火声剥剥作响,似在回应洞外的风急雨狂。

  申时过后刚到酉时,在山下只是黄昏而已,尚能见物,可在雨势急促的山中已是昏天暗地,站在洞口往外瞧只能瞧见一片黑暗,眼力好的最多看见二十尺左右倒地不起的山鸡。

  “春草,多拾两只山鸡野兔回来,要活的,别杀,雨不会那么快停,我们得确保两日内不挨饿。”鹿肉虽好也会吃腻,换换口味,煮鸡汤也不错。

  “好。”

  山洞内有件破旧的蓑衣,春草披在身上往外冲,山鸡、野兔的数量最多,就算视线不明,她用脚踩也能踩到几只,还一时贪心地抱了头獐子进洞,她很心虚地不敢看向自家主子,默默的添柴继续烤鹿肉。

  一会儿,肉熟了,三人分食。

  “嗯!真好吃,还是现宰的鹿肉鲜嫩。”大口一咬的雷霆风两眼晶亮,狼吞虎咽。

  “喜欢吃就多吃点,今晚你守夜。”有得就得付出,天底下没白掉馅饼的好事。

  “我守夜?”他一怔。

  温明韫看看山洞外的大雨,回身将一綑綑稻草铺平。“不是你难道是我和春草吗?”

  她暗指主仆俩是弱质女子,而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是我困了……”

  “将功补过。”他以为做错事不用受罚吗?若不是他非要跟来,她们何必遭难。

  “嗄?”他一脸委屈。

  “想想等不到你的雷爷爷有多担心,即使不是亲生的也把你养大……”她说这话时有几许幸灾乐祸。

  “我是亲的。”他闷闷的说着,嘴里嚼着鹿肉。

  “亲的才心狠,不闻不问,你确定是亲爹、亲娘吗?我觉得你更像是捡来的。”她再一次补刀。

  火光中,雷霆风的神情晦暗不明,“你才是捡来的。”

  “我是呀!你没瞧爹不疼、娘不爱,就我祖父心善,养着作伴。”

  闻言,他信以为真,连忙道歉,“明韫妹妹,我不是有意的,你别难过,以后我的爹娘分你,你不会没人疼……”

  “骗你的。”真好骗。她一吐舌,笑眼弯弯。

  “啊!”骗……骗他的?他顿时傻眼。

  第四章 与三叔合作卖药(1)

  闷了整整两天了,柴火也快烧完了,一见雨势越来越小,只余轻微缓慢的滴答声,快要停雨的样子,脸色稍显憔悴的雷霆风兴奋的从木墩上跳起来,将手往外探,试试雨停了没。

  “雨停了。”没感觉到冰凉水滴,他立刻就要冲出去。

  “等一下。”

  他脚步停了一下,回头一望,“没下雨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等地上干些再说。”温明韫看了一眼山洞外的天色,日头已经破云而出,普照大地,此刻应是近午时分,太阳一出,地面干得快,积水也会消一些。

  “为什么不赶紧走,万一又下雨呢!”兽肉虽好吃,可是连吃五、六顿吃得都想吐了,他想喝燕窝百合粥。

  吃了半只鹿腿后,他觉得还可以再吃下另外半只,隔了几个时辰再吃一顿,鹿肉还是一样好吃,多吃一点。

  第三顿还是肉,再吃,但第四顿、第五顿,到了第六顿,他已经是见肉色变了,不能换换口味吗?他想吃鱼、吃青菜、吃米饭……

  堆了一肚子野味他才大彻大悟,原来一个人只有一个肚子,不能贪得无厌,吃多少、留多少,不要赶尽杀绝,让群兽活着回归山林,日后才有更多的肉吃。

  被困了两天的雷霆风终于有所觉悟,心性也好像成长了一些,少了浮躁,多了沉穏,也比较听得进去人话,在山里,他听温明韫的,她是采药人。

  “因为路面湿滑。”越急越容易出事。

  “走慢点不就得了,难道你还要在山上多待几天?”他可不要,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快闷死人了。

  雷霆风对药草不感兴趣,当温明韫和春草藉着火的热度烘干和炮制药草时,他就在一边堆石头,跟自己的影子扮鬼脸,玩累了倒地就睡,睡醒了就吃。

  他帮不上什么忙,最多是整理药草,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帮忙就是帮忙,因为他常把药草搞混了,或者太用力捏断了、不小心踢翻整理好的药草筐,绑成綑的药草散开来又要重新收拾,要不就是把雨水洒在半干的药草上……

  诸如此类状况,不胜枚举,后来他什么也不做,坐着发呆。

  “我和春草可以,你不行。”她把人带出来了,就要把人带回去,不然没法交代。

  他不满,“你歧视我。”

  她小脑袋一点,“我是鄙夷,对我和春草而言,这片山区像是自家后院,我们熟知这里的山形、山势,哪里有坑,哪里有坡、有水,哪里有大石头都了若指掌……我们对山的了解在你之上,从从容容的下山不成问题,可是你对整座山一无所知,天晴地干时你都不见得走得顺,何况是下过雨的路面。”无疑是给人找麻烦。

  看着个头才到他肩膀,小脸巴掌大的小姑娘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句句在理,又羞又愧的雷霆风心里很不服气,他不承认自己有那么差,连小他好几岁的妹妹也比不上。

  雨停了一会儿,地上还没很干,他有些赌气地背起最大的箩筐,不顾人阻拦的往洞外走,可是他的气势只维持十五步,一出洞口,因为一片泥泞,他就脚一滑跌个四脚朝天。

  “不听小人言,吃亏在眼前,你摔你的,别弄坏我的药草。”

  好在她机伶,估算他又要帮倒忙,连夜用草编了盖子,盖在箩筐上头,又用稻草搓成绳子将盖子和筐绑紧,雷霆风再怎么摔也伤不着箩筐里的药草,顶多他一身狼狈罢了,爱逞能就该受到教训。

  “明韫妹妹,你落井下石。”他还不如一筐药草。

  “你快点起来,我可拉不动你,要是再拖拖拉拉下去,天黑了都走不到山脚下。”她明白地嫌弃,因为多了一个他,拖慢了她们的行程,没有他,主仆俩走得更快。

  “瞧不起人,我才不是累赘。”一发狠,他气呼呼地双手撑地爬起,阔步走在前头。

  可事实证明他真的不行,才走了三步又滑倒,屁股着地,衣服下摆沾满泥水。

  不信邪的他又一鼓作气起身往前,然后再跌倒,又爬起,接着又摔,正面着地……

  反覆又反覆,实在惨不忍睹,他全身上下都是泥,好似在泥巴里滚了一圈,是一个长了眼睛的泥人儿。

  看不下去的温明韫拾了根细长的树枝交给春草,让春草拉着他走,他跌跤的次数才逐渐减少。

  越往下走的路面越平坦,泥土结实,雷霆风摇晃的身子也平稳了些,但脸上的苍白骗不了人,他是费了好一番心神才下了山。

  这一次进山伤了雷霆风不可一世的自尊,在今日之后,他每隔三、五日便拖着温明韫上山,不管她要不要采药,如此过了一年,五行山成了他家后院,如履平地,他来回一天不嫌累,人也更强壮了。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他还是刚下山的小泥人。

  “咦!骡子没被偷走?”地上还有青草、麦杆。

  “放在老宅子里谁敢偷,村长会帮着看顾。”少见多怪。

  温老头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每次一回村总是不收钱的替村民看诊,他们投桃报李,也帮他照看老宅子前后,给大青骡割点草。

  身为孙女的温明韫也被照顾着,全村的人就认他们祖孙俩的脸,多加个\'温三叔,至于到到县城赚钱的温大、温二和两人的妻儿不常回村,村里人已经不记得他们了。

  “我们要直接进镇吗?”看到朝他磨着牙的骡子,雷霆风有些发慌,他担心它又给他装老大。

  “不然你还想去哪里。”箩筐一放上骡车摆正,温明韫随后上车,而春草则坐在板车后头,两脚在车外晃。

  “没……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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