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同皱着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怎么?”赵小丫的笑容消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卫昭同,“二爷原来连人话都听不懂。”
“赵当家,能进卫府是你的福气。”
“就当我无福消受。”赵小丫绕过卫昭同就要走。
卫昭同一恼,让身后的三个家丁上前。
既然不听话,就别怪他动粗。
第十六章 前世的凶手(2)
赵小丫抿了唇,还没有动作,身后的杏儿已经上前便是一个扫堂腿,第一个冲上来的小厮硬生生被踢倒在地。
卫昭同脸色大变,就连赵小丫也难掩惊讶。
她知道庄子里的奴才都会些拳脚功夫,她也几乎日日不落的跟着他们练拳,但是她会的是花拳绣腿,自然以为杏儿一个娇嫡嫡的姑娘也跟她一样,如今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能让周屹天放心留在她身边的,怎么也不可能简单,看来她那套头面还是送得少了。
杏儿又快又狠的用掌刀劈晕另一个小厮,秀气的脸上带着肃然,一拳打向卫昭同。
卫昭同险险闪过,原本护着他的家丁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跟杏儿动起手来。
卫昭同没料到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几人还有点功夫,惊讶之余却有更多的愤怒,瞄到一旁一脸茫然的孙冬妍,伸手捉过来将她丢向杏儿。
杏儿一惊,连忙将人给接住,却因此出现空隙,被家丁狠狠一拳打到肩膀。
赵小丫瞪大了眼,怒骂了句,“无耻!”
卫昭同一恼,冲向赵小丫。
赵小丫捉住他挥过来的手,一脚踢中卫昭同的胫骨。
卫昭同哀叫一声,手被赵小丫扭到身后,压在地上。
赵小丫的拳头狠狠向下,在卫昭同挣扎之间,她眼角余光看到他右手腕内侧有一抹赤红,身子顿时一僵。
他察觉她的不对,一个用力就把她翻倒在地。
赵小丫脸色苍白,纵是只有一瞬,她也认出那块赤红——是当初推她下水的人!
卫昭同面色狰狞,一把捉起赵小丫,就要给她一巴掌。
但是这一掌还没落下,已经将最后一个小厮打倒的杏儿赶来踢开了他。
易香亭后门就是灶房,里头的人听到声音,全都跑了出来,卫昭同一下子就被压住。
“大胆!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还不把我放开!”
杏儿呸了一声,扶起了赵小丫,“姑娘,你没事吧?”
赵小丫的脑子大片的空白,上辈子她与卫昭同没有半点交集,他为什么会对她下毒手?
“姑娘?”杏儿担忧的看着她。
赵小丫看着骂骂咧咧的卫昭同,略微失神的说道:“将卫二爷送回卫府。”
她自知卫昭同今日所为,扭送官府也不是什么大罪,只能交给卫府自己处置。
她的心太乱,得要静静。
“姑娘,天冷,早点歇息。”杏儿担忧的看着赵小丫略微苍白的脸。
赵小丫在她的眼中虽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儿家,但处事向来胸有定见,纵使是周屹天初离京的那段时间,她心中挂念,但也显少如今日一般坐立难安。
赵小丫看出杏儿心中担忧,露出笑容,“你先下去,我还不累,想再看点书,等会儿便歇了。”
杏儿无奈,在炉里再加几块炭,这才退了下去。
赵小丫半卧在榻上,腿上盖着厚重的兽皮,手里拿着书,心思却飘远。
她从未曾将赵雪与卫家牵连上,如今却听到赵雪称卫昭同一声二爷,而卫昭同正是上辈子想置她于死地的人——
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又抓不住。
她心烦意乱的将书册放到一旁,送往漠北的书信前几日才交给卫元召,但此刻她心中不安,有千言万语想说。
她披了外衣站起身,研墨给周屹天写了封信,信中未提及上辈子的事,只提到赵雪与卫昭同,洋洋洒洒,满满是她的不安与恐惧。
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阻隔内外室的屏风上,上头有周屹天亲书的几个大字——
勿骄,勿躁,勿狂,勿惧。
至尊者至刚。
她默默的念了一次,不安的心蓦然安定了下来,觉得自己的惶恐太过可笑,她早已不是畏缩无能的赵小丫,她此生心心念念的便是周屹天,要成为站在他身旁的那一人,软弱无能、优柔寡断是万万不可的。
赵小丫将才写好的信转身丢入炉中,烧成灰烬,重新提笔,脸上浮现了一抹浅笑,像是平时一般,向周屹天提及日常琐事,赵雪和卫昭同的事只是轻轻一笔带过。
心态已变,就算没有周屹天在身旁,她也有能力向欠她的人讨回公道。
杏儿从外头疾步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未婚夫张青。
赵小丫见到两人的神情,将手中的杓子交给一旁的小伙子,让他接着做,洗了洗手,出了灶房。
“有事?”站在灶房前的小院,赵小丫开了口。
“姑娘。”杏儿点头,拿着披风搭在赵小丫的身上才继续说道:“是侯府的事。”
侯府?赵小丫的心一悬,“说清楚。”
“我方才在外头听到有客人谈论说今日侯府大门敞开,只见侯府的奴才忙着清洁打扫,热火朝天。张青去看了,府里奴才说得隐讳,只道故人归。”杏儿的眼中满满激动,“姑娘,你说会不会是侯爷要回京了?”
赵小丫的心跳快了几分,询问的目光看向张青。
张青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周屹天离京前分了家,二房虽不情愿,但还是被逼得搬出昆阳侯府。
侯府的家产几乎被周堂尧拿去建造兴善寺,二房又出了个好赌的周仲醖,离开侯府时,一房还得变卖柳氏所剩不多的嫁妆才得以买个三进的院子。
老夫人因分家一事指责周屹天不孝,怒得说要与二房一起搬出昆阳侯府,不认周堂尧、周屹天父子。
原以为碍于流言,周屹天或是周堂尧终究会出面请她回府,谁知最终等来的却是周屹天从漠北传来家书,说是全了老夫人所愿,如老夫人所言。
这是要弄假成真,彻底断亲,老夫人气得拿信闹到了宫里去,最后圣上一句——
“此乃侯府家事”,令老夫人想要找宫里说情都不成。
老夫人吃了闷亏,被迫跟二房离了侯府。
二房无权又无财,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理应不会就此消声匿迹,毕竟周伯延还有门好亲事。
虽然王尚书已看不上二房,但为了名声还是只能将嫡女嫁进去。
嫁进门的王氏却不是个安分的,三天两头因家道中落而大吵大闹,被老夫人斥责,一时气急走路不慎,竟摔掉了自己腹中胎儿,闹得满城皆知,最后还是王尚书出面逼周伯延和离。
老夫人气急,当晚就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连话都说不清楚。
二房花了大把银钱也没让老夫人好转,便趁着晚上用顶轿子将老人家送回侯府,原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偏偏当晚老夫人就死了,侯府的奴才将事情传了出来,二房坐了不孝之名。
周屹天不在京城,最终是原已闭门不见客的周堂尧下山主持丧礼,全了顔面。
二房没多久就将花了大钱买的院子赔钱卖出,一夜之间消失在京城之中。
老夫人的死和二房消失京城之中也就是短短半年的事,赵小丫心中不是没有疑惑,但疑惑在心中也不过是一瞬间闪过。
她无须为二房费心,毕竟会针对二房下手的只有周屹天,她只要知道如今结果是周屹天想见的就已足够。
丧葬事毕,周堂尧做主散了大半侯府奴才后才回兴善寺。侯府没有主子在府中,大门始终紧闭。
但如今正门大开……赵小丫的心中虽隐隐升起期待,但一下便暗笑自己痴人作梦。
如今漠北冲突虽然只是小打小闹,周屹天也非主将,可身为骑郎将,统领最为优异的骑兵,万不可能任意离开漠北,所以他不会返京。
“或许是老侯爷要回府过年吧。”
赵小丫近乎呢喃的话令杏儿也冷静了下来。
是啊,自己真是糊涂了,还有兴善寺的老侯爷在,亏她还兴冲冲的来跟姑娘报信。
“姑娘,是奴婢鲁莽了。”
刚下过雪,天空一片清明,赵小丫抬头望天,神情有片刻的恍惚,但不过眨眼的瞬间便将心中的思念放在内心深处。
她露出笑容,“傻丫头,没事。”
杏儿低着头,还是难掩失落。
张青安慰似的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看着两人的小动作,赵小丫笑意更深,“都各自去忙吧。张青,记得我交代的事。”
“是!”张青神情一正,但眼底有着隐藏不住的窘迫。
他知道赵小丫将察访赵雪和卫家的事交给他是因为信任,但他真不是个包打听的料,虽尽了力,但最多不过查到赵雪是卫府主母故交之女,进京来投靠卫府,如今的亲事也是卫夫人促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
他时刻小心,就怕一时不察,惊动了卫府的人,让赵小丫难做。
“能查到多少便多少。”赵小丫也知道张青并不擅长,所以未有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