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仙姑的伤在腰腹间,无法起身沐浴,只能擦浴净身。」
「这是王爷的房间,也是我们在这里当丫鬟多年来,第一次有女子可以躺在这张床上过夜,可见,王爷有多么重视梨仙姑啊。」两名丫鬟边解释边替她褪去身上的里衣与亵裤,她脸红红,有些无措,不习惯让人在她身上拿着毛巾擦拭,但以她受伤的程度,的确也很难自己洗澡。
「还有,王爷前阵子离开一个月,回来这几天,有很多红粉知己想上门见王爷,但他总以有事要忙拒见,这也是王爷进出英州这么多年来,破天荒头一遭。」
「那是因为我为了他戳了自己一刀嘛。」她艰涩的解释着。
「不只这样,仙姑的药汤太苦,王爷可是眼睛眨也不眨的先喝下,再俯身贴着仙姑的唇将药汤渡进,一口又一口的,那样的耐心可是看都没看过呢,是不是?」
另一名丫鬟用力点点头,一边拧毛巾为她擦拭身体,笑得好不灿烂。
所以,当昏睡中的她频冒冷汗,也不愿咽下那苦得让她欲呕的药汤时,总会有个温热的贴触,缓缓的将药汤灌入她口中,并不是她朦朦胧胧下的想象?
「还有呢,晚上王爷更亲自守着仙姑,你因伤口疼、不舒服,难以熟睡时,也是王爷抱着你,轻声安抚说话,好让你入梦呢。」丫鬟又道。
所以,不是她的错觉,真的有个温暖的怀抱拥着她,以低沉的嗓音说着她听来模糊但足以安抚她的字句,让她能再次的安然入眠……
「若有可能,我还真想取代仙姑窝在王爷温暖又宽厚的怀里呢……」其中一名丫鬟说得娇羞也说得直白,因为梨仙姑跟她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不必分尊卑,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但另一名丫鬟倒很有自知之明,「还是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长相再说吧。」
片刻后,当慕容梨净好身、换好药、清清爽爽的躺在床榻时,季祖崴就走了进来。
高大英挺的他实在很吸睛,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目光落在他脸上后,就盯视着他的薄唇,想到他以口喂药的事,她粉脸儿一红,心儿又怦怦狂跳起来。
「气色愈来愈好了。」季祖崴一脸笑意。
也在此时,两名丫鬟急急的说了句,「太子殿下好、六殿下好。」她才发现在季祖崴身后还跟着六皇子、太子。
「他们过来探视你,还备了不少上好的补身药材。」季祖崴跟着解释。
「那是给你补身,也借以表达我们两兄弟最深的歉意。」德尔泰走到床榻前对着她说,他一脸愧疚,反倒是德尔寒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
「皇兄的侍卫已经逮到下毒者,但那个蒙面黑衣人,同样已自尽身亡,也同样断了线索。」德尔泰又道,再看向皇兄。
「我很抱歉,但我仍认为你也有责任,毕竟我皇弟是信任你,才喝下你泡的茶。」德尔寒仍坚持这一点。
「我同意,我应该更谨慎些的,好在有那个鬼妇人跟我示警,不然,眼下绝不会是此等状况了。」她一脸诚挚的看着他,引来他诧异的一瞥。
「鬼妇人?怎么没听你说?」德尔泰错愕的看她。
她尴尬一笑,「在那当下都慌了、乱了,何况她一下子就消失了,也没再看到,说了又能如何?」只是,她好像真的见过那妇人啊?
谈论到鬼魂,众人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
「皇弟的身体已无碍,我们明日就离开英州,前往甘州,也顺便过来道声再见。」德尔寒又平静的开了口。
「你好好养伤,待日后觑个空,我一定会去找你。」离别在即,德尔泰无法控制的说出心底话。
季祖崴浓眉一蹙,慕容梨也只能点头。
德尔泰再转身看向好友,「请你好好照顾她。」
他点头,「我知道,倒是你,身边也危机四伏,要小心。」
两人互相道别后,德尔寒、德尔泰等人即步出满夏园,坐上马车。
德尔泰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愈来愈远的宅院,忍不住看向坐在对面的皇兄,「我知道我们明日就必须离开这里,但真的不能等慕容梨的伤势好一些——」
「皇弟日后是要做大事之人,未来后宫嫔妃不知多少,论家世、背景、人品,她都上不了台面,还是收拾好自己的心,别自找伤心。」德尔寒语重心长的劝慰。
「皇兄,你该懂我的,我从不眷恋女色,但我真的第一次遇见这样性灵聪慧的女子,我真的很喜欢她——」他不想掩饰自己的心动,尤其对自己敬重的皇兄。
「宝亲王会让给你?还是你打算以太子的身分逼迫他退出?」
「不!我不愿伤了这份友谊。」他闷闷的道,只是,心里多了点惆怅,可以多看她几眼也好……
「宁城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栋山中宅院目前形同废墟,也无人接近,主子刻意放走的龙翰,我们的人仍小心跟踪着,没被他发现。」
第17章
书房里,季祖崴听着雷华的报告,表情凝重。「信鸽上的名字,查到了吗?」
当时他拿到信鸽脚上的信函时,上方只写了两个字——「元奇」,他们猜测那应该是人名。
雷华神情愧疚,「尚未有任何进展。」
「不必内疚,只有一个名字恍若大海捞针,是需要一点时间,再者,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慕容梨把伤养好,我要带着她走。」说到她,他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也心疼。
看来主子已决定要亲自守护她了,不过,雷华面露困惑,「奴才刚刚听何扬说,刚刚主子在房里还吼了她?」
他摇头一叹,「看她疼得难受,我说了句,看她下回还敢不敢那么莽撞?!欠本王的钱跟人情都尚未还清,老天爷是不会让她走的。」说到这里,他心中还是有点儿火气,「她竟回我说,『我就是想好了,如此一来,一能还人情,二来,从太子那里挣的钱也足以还五百两,多的就是给你的利息了。』」
「噗。」雷华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难怪主子一脸的莫可奈何、拿她没辙样。
「当下,本王真有一股想掐死她的冲动。」季祖崴简直被她给打败了,第一次觉得面对一个女人好无力,偏偏他对她又是如此的在乎!
深深的吸了口长气,他很清楚,对她绝不能像对其他红粉知己一样,那是绝对得不到她的心。但儿女情长先放一边,眼下还有正事得办,「吩咐下去,暂时以静制动,搜寻元奇的事要低调再低调,别打草惊蛇了。」
回归到正题,雷华也收起笑脸,严肃的点头应是,先行离开。
季祖崴靠着椅背,抚着下颚,成邦会的头头还真沉得住气,老窝被砸了,竟也跟着沉寂下来,要比耐性是吗,他绝对奉陪!
想完正事他从座位上起身,再度到寝卧去找那个可恶又可爱的小仙姑。
日子一天一天过,天气也愈来愈寒冷。
院落里的枯叶落了一地,冬风呼呼的吹,园里奴仆们的衣物也愈添愈暖了。
今日,天空阴沉沉的,慕容梨甫醒来,就见季祖崴坐在床边,俊容上尽是温柔。
「渴了吗?还是饿了?」他倾身向前,温柔的看着面色已呈红润的她。
「不,不饿也还不渴。」
她其实是很感动的,因为她每回醒来,他大多在床边陪着她,若没在房里,只要她醒来,丫鬟就立即去通报,没多久他便会过来嘘寒问暧,至于以口喂药、安抚她入眠等事,他绝口未提,也因她身体恢复渐佳,能自己进食、安睡,那些事自然也都不再发生。
而她占住他的寝卧,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睡到客房去,她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有点期待、有点失望、还有更多说不上来的矛盾。
只是,他每天像在养猪似的,一天就喂养她五回,三餐再加下午点心、宵夜各一餐,她都怕自己会变成猪仔。
在她抗议时,他却笑说,「吃得营养、伤口也好得快,反正你还的银两所附加的利息也够多了。」
她边想边凝睇着他俊美的脸庞,这个男人与最初她所认知的男人已截然不同,她的心隐然也起了变化……
「我来看看伤口。」
「不用不用。」她急急的摇头,虽然她知道他只想确定伤口有无再渗出血,但伤口其实已经结痂了……
「不用」是她说的,骨子里霸气的季祖崴仍强势又小心翼翼的拉开被褥,掀开她的榇衣、肚兜,察看她腰腹间的伤口,就怕哪儿又出状况,如此细心又贴心,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只是这是在古代,他这样看了她的肚子多次,是否该娶她为妻?!
天,她又在乱想了!
她粉脸嫣红,这也正是季祖崴为她拉好衣服‘盖好被褥后所看到的神态,这张俏脸让他愈看愈心喜,即使有许多烦恼事儿,只要见到她,就轻松许多。
他凝睇她的目光太专注,让她有些慌乱,「我其实应该可以起床了,再躺下去,身体都僵了。」她正要坐起身,但他的动作更快,一把将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