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门板踹开的四兄弟见状眼底喷出岩桨,火曜一声长啸,长剑出鞘,金木火土四兄弟齐齐动手,不过转眼功夫,十几个人……不,十几具尸体横在院中……
杜玫应该睡的,但伤口痛得太厉害,让她无法闭眼。
土劭不满,冷冷对沈青说:“命救不救得回来得看老天,就算救得回来,养完伤还得养身子,好不容易脱离一天一汤药,她又要掉进汤药锅里。”
火曜也对沈青很不满,寒声道:“逞什么能?喊救命会让你丢面子吗?当真以为自己能对付得了一群大男人?”
要不是金旭和木仪带着一堆尸体去官府报案,她会接收到更多不满。
沈青没有反驳,因为她对自己的不满,只会更多不会少。
杜玫刚喝下安神汤,但沈青的自责让她安不了神。噘嘴,佯装生气,她对土劭和火曜说:“别骂我相公,我相公很好。”
伤员开口,土劭和火曜只好乖乖闭上嘴,出门带孩子去。
屋里清空,杜玫甜甜笑开,软软的声音带上几分嗲。“别理他们,他们嫉妒我家相公文武双全很久了。”
“笨!”沈青只能挤出这个字,牙齿咬得死紧,满眼的心疼与怜惜。
“别用这种目光看我,我会以为你爱我。”
“你是我娘子,不爱你,我爱谁去。”沈青吸吸鼻子,掩去忧郁,她知道,杜玫最不需要的是她的担心。
大量失血和严重疼痛让杜玫脸色惨白,但她强撑笑意。“真的吗?说好了,一旦爱上,就是一辈子的事,不能中途变心,更不能回心转意,就算京城里鲜花怒放,你也得好好记牢,家花远比野花香。”
沈青失笑,杜玫跟着她学坏了,记忆中的大家闺秀去了哪儿?“还有心情说笑话?”
“不然呢?哭会让情况比较好?或者我哭一哭,你就不骂我笨?”
“还是该骂的,谁让你扑过来?就算你不救我,我都以身相许了,谁都抢不走,干么这么犠牲。你这么笨,我怎么放心进京?”
“谁说笨了,明明就聪明得紧。”
“哪里聪明?”这会儿她郑重考虑,拐都要把她给拐进京。
“你手伤了,考不了试,我怎么当状元娘子。”
“我的手有你的命重要吗?”
药性上来,杜玫头昏,思绪混乱,但心头还记挂着要安抚她的心疼,所以不敢歇嘴。
“对啊,更重要,你是他在乎的人……青青,我该嫉妒你的呀,拢不住丈夫的心,还要为他维护你……心里难受啊……想恨你,但你那样可爱、那样勇敢,你聪明得让我好羡慕……青青,我无法幸福,请你一定幸福啊……”
阿玫竟是这么深爱穆七?该死的穆七,你到底做了什么!
“阿玫不在,我要怎么幸福?”
“可以的,勇敢一点、豁达一点、自在一点……就能快乐很多点……青青教我的呀……”头越来越昏,但笑容半分不减。“我很想变成青青,很想勇敢独飞,很想……”
“变成青青有什么好?她只是表面勇敢,心里却比谁都依赖,依赖爹、依赖娘、依赖阿宸、依赖外婆、依赖你……是你们对我的宠让我有恃无恐,是你们永无止境的纵容才让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很废,杜玫说的对,她总是在对疼爱自己的人做情感绑架。
杜玫眼神涣散,说不出话了,但笑容未止,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很羡慕也崇拜她的小相公呀。
第十四章 你始终在我心上(1)
雪不下了,不过雪融的天比下雪更冷。
殷宸和穆颖辛从边关快马过来,齐国已经正式纳入大穆朝版图,他们很不负责任地把军队丢给陆学睿和沐四海,留他们在那里接待朝中派过去的文官,处理接下来的善后事宜,那是繁冗无聊的事,他们不想参与。
当然,也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炭盆里的火很旺,但屋里气温很明显地下降,两个主子坐着,不发一语,皱成团的浓眉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悦。
金木火土四兄弟分立两旁,身子站得笔直,谁也不敢乱动,只有木仪用着和缓的口气不停地说着。
“……村里的男子不是故意给青弟,呃,给夫人使绊子的,他们只是有点吃味,不过夫人很聪明,一眼就发现那个坑,不但没摔进去,还使计让始作俑者摔了,土劭落井下石,往对方身上洒了痒粉,那人抓得头破血流,土劭整整治上大半个月才渐渐好转。”
痒是比痛更难忍受的感觉,不但惩罚坏蛋,还从他身上挖出几十两银子,够他牢记教训的。
偷觑着主子爷的表情,木仪无比庆幸,当时如果土劭没来这一手,现在接受惩罚的就是他们四个了。
“他们凭什么吃味?因为青青有本事,哼?”
一个上扬尾音,让金旭全身发抖,好像有人兜头浇他一盆冰块似的。
火曜道:“他们妒忌夫人娶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媳妇。”
当初如果只有夫人离家出走,情况会比较好处理,偏偏七皇子妃也来凑热闹,她长了一副会招事的容貌,身为相公若没有足够本事,怎能护得住?
上次那个土匪头儿不就是听闻七皇子妃的惊人美色,才会相准溪山村动手?
不提土匪,就说周公子、陈大富和王县官好了,哪个不是在街上看过七皇子妃两眼后就生出一摊事。
女人天生是祸水,尤其美丽的女人,更是祸上加祸。
殷宸眼睛一转,原本坐得又直又稳的穆颖辛突然觉得从**升起一股寒意。
穆颖辛连忙摆手,这小子气势越来越强,不过在战场上磨上两、三年就变成这副德性,要是再让他待久一点,岂不要变成罗刹。“你不能把这本帐算在我头上,我还没怨你家青青拐跑我家媳妇,杜玫可是温良恭俭、贤德淑慧的好女人,要不是被青青说服,怎会放弃皇子府的好生活,在外头受风吹雨打?”
他都还没抱怨呢,杜玫抽脚跑了,别说家里的营生没人管、府里中馈一团乱,他满屋子通房小妾一不小心死掉好几个,想想前世,他的后宫可是一派祥和宁静,要不是有那么完美的后宫,他怎能忍受那张龙椅那么久?
“给七皇子说说那几个急色鬼的事。”殷宸道。
金旭早在信里提过,只是战情紧张,他没拿出来说嘴,并不代表不追究。
“皇子妃有一段时间身子不好,夫人怕她心闷,常带她到附近城镇逛逛,没想皇子妃花容月貌引来不少争端,有个叫陈大富的,丢下千两银票要买皇子妃回家,夫人不欲惹事,讽剌几句就带着皇子妃离去,没想得陈大富不肯罢手,派家丁拦路抢人,夫人身手不错,再加上金旭和火曜暗中协助,这才脱身。”
穆颖辛冷笑。“千两银票就想买我家夫人?几时皇子妃变得这么不值钱?陈大富住哪儿?”
土劭道:“属下趁夜逛了一趟陈家,在陈大富的饭里加一点东西,这两年他那一屋子小妾……他都快被绿帽子给压垮。”
“做得好,重重有赏。”
听到重重有赏,土劭又道:“更可恶的是王县官,他以官威逼人,在夫人身上罗织偷盗罪名,将夫人关进牢里,不给吃喝,逼夫人写下休书。”
“行呐,真敢!后来呢。”穆颖辛的声音让人害怕。
“夫人坚持不肯,眼看就要上刑,皇子妃去会了王县官,自称是秦尚书的嫡女,以名号吓人,起初王县官被唬住,真放了人,回到家里,夫人和皇子妃气不过,夫人写话本,皇子妃谱曲写戏本,半个月后,一出县官强占民妇、欺凌百姓的戏在城里上演,而酒楼饭馆的说书人也开始讲这个故事。
“没想到好色的王县官竟然派人进京求证,确定秦明珠嫁给长安伯世子、长住京城,方知自己被骗,知道消息后,立刻重新构陷罪名,想把夫人抓回牢里。”
“抓了吗?”
“皇子妃代夫人入狱,属下与夫人推波助澜,将此事想尽办法闹,再加上有金旭搜罗的贪污罪证,最终摘下王县官的乌纱帽。”
“嗯,居然敢觊觎爷的妻室,好大的狗胆,只摘了乌纱帽?”一声嗯,金旭觉得无比庆幸,自己竟有先见之明。
金旭道:“属下扮了一回江洋大盗,偷光王县官的家当,烧掉宅子,他的妾室跑的跑、溜的溜,妻子带孩子回娘家,王县官沦落到路边行乞为生,前阵子夫人看到他时他瘸了一条腿,还施舍他两文钱。”
“好、好,做得好,有赏!”穆颖辛乐了,他家青青和老婆能随便欺负的吗?
金土得赏,激起木火的表演欲。
“再说说那个周公子。”殷宸冷眼射去,一脸怨怪,要不是他没把媳妇看牢,青青会有那么多麻烦?
“周公子不可恶,却很麻烦,他是夫人书院里的同学,也是崇敬侯府的小鲍子,他擅长吟诗,自从拜访夫人,见过皇子妃后,就神魂颠倒,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没事就在邵家门外吟诗作词,盼着见皇子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