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二哥喜欢大当家,他也是,他们兄弟俩,心里都念着一个女人,只不过,二哥比他更执着,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唯有他和熊海。
石陌尘冰冷的脸色只出现一瞬,又恢复了儒雅,转头对熊海歉然道:「熊叔莫怪,是我一时失言。」
「哪儿的话,二当家说得对,我完全赞同。」熊海忙道,心下却在叹息,二当家对大当家有多执着,他心里很清楚,只可惜,大当家不在了。
石陌尘沉吟了一会儿,抬头望向这个自称飞鹰的女人,对她言明。「我可以信你,但是他,我无法信任。」
这个他,自然就是指褚恒之了。
「你信我就行了,至于他,我愿意为他担保,昨夜是一场误会,他不知你们的身分,才会特意阻拦。」
石陌尘静默不语。
这时候,熊海站了出来。
「要我们信他,行,让他把面具拿下来,遮着脸故意不示人,是何居心?」
关云希面露犹豫,让禇恒之遮着脸,是暂时不想让人认出他尚书府大公子的身分。
禇恒之冰冷道:「你都能留一把胡子遮住下半张脸,我为何不能戴面具遮住上半张脸?」
熊海怔住,众人更是一呆,接着爆笑出声,尤以老三为最。
「哈哈哈!有道理,熊叔,你这胡子是真的太多了。」
柴狼用力拍着熊海的肩膀。提到熊海的胡子,早已让人诟病,那把胡子豆豆小9说提供多得像扫把,好几年不刮,连他老婆柳姨都在抗议。
熊海面露尴尬。「这哪能一样?」
关云希也笑了,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让她暗中松了口气。
「各位,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不能真面目示人,实为必要,但我以性命担保,他对各位无害,不但无害,今后他也会出力相助山寨,还请大家莫拒人千里之外。」
所有人都看向二当家,不知他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石陌尘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我就相信你。既如此,来者是客,两位,请。」
总算搞定了。关云希松了口气,在无人时,褚恒之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何时答应,要出力相助山寨了?」
她抬眼瞧他,低声道:「你一定会帮的。」
「哦?何以见得?」
「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一定要低头,咱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屋檐下呢!」
「这应该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她立即附和。「公子高见,小妹听你的。」
「……」他一阵无语。
她嘻笑道:「更何况,为朝廷收服山匪,解除匪患,增添武力,对刑部尚书大人来说,有利而无弊,还是大功一件。既然要收服人家,总得了解也们的需求,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能不费一兵一卒就降服敌人,尚书大人在皇上面前有面子,他的政敌也拿他没办法,这么赚的差事,何乐而不为,你说是吧?」
她一边说,还一边很狗腿地帮他倒酒,眼神灵动,颇像只狡滑的小狐狸在摇着尾巴,同时又让人觉得分可爱。
「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嘛,况且我说的是事实,陈述利弊得失罢了。」
禇恒之盯着她,将她的笑看进眼底,喝着她倒的酒。
他之所以跟她来,的确是想一探究竟,因为他猜测,她与山寨这些人有关,可他倒是没想到,她竟能将他带入山寨中,还见到了山寨当家。
她说对了一件事,巢匪这事的确是父亲怀疑有内情,并授意他暗中查探,若能查出其中可疑环节,并将这批山匪收编入朝廷,不但除了匪患,还为朝廷增添兵力,的确是大功一件。
况且,当初父亲曾听闻官逼民反,只是没有证据,便派他暗地来搜罗证据。
这时,三当家柴狼拎着酒杯来敬酒。
「不瞒飞鹰姑娘,我一见你,便有一见如故之感。」
关云希微笑,心想那是当然的,我就是大当家,只是外表换了壳,里子还是一样的。
「我也对你一见如故,看你为了抢大当家的身子,如此护着她,让我着实敬佩。」
「既然你是大当家的结拜姊妹,那就是我柴狼的妹子了,以后有我罩你。」他拍胸膛道。
「妹子?怎么不是大姊?」
「你瞧你,看起来明明比我小,当然你是妹子,我是三哥,他是二哥。」
关云希愣了下,接着想到,对了,她现在是关云希,年龄确实比她生前小了三岁。真吃亏,生前被人叫大姊、大当家,现在她却得叫人家「哥」。
「妹子,来,三哥敬你!」
柴狼一手举杯,另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山寨里,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关云希生前便常与老三勾肩搭背,旧习仍在,所以不以为意,但是看在褚恒之眼里,那便是大大的不妥了。
他黯黯的目光瞄到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拿起酒杯,对柴狼道:「听说三当家酒量极好,在下仰慕已久。」
柴狼听说人家仰慕他,又说他酒量好,自然得意,没有男人会说自己的酒量不好。
「好,咱们干个痛快!」
两人干掉一杯后,褚恒之很自然地把酒杯伸向关云希。
「倒酒。」
关云希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只当禇恒之被她说服了,要和山寨的人套些交情,立刻热情地上前倒酒,便也离开柴狼那只勾肩搭背的手。
「你找对了,咱们这位三当家,酒量好,找他喝酒最爽快了。」
柴狼本就是个豪放不羁之人,听到飞鹰妹子赞美他,嘴上的笑容合不拢,看她的眼神更是闪着狼光。
禇恒之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地勾起笑。「哦,如此一来,今夜我一定要与三当家不醉不归了。」
「好说!」柴狼哈哈大笑,把酒杯伸向关云希。「来,倒酒!」
「好咧!」
关云希笑应,正要走回去,不料手上一空,那酒壶被禇恒之拿走。
「我来吧!」他说着,并拍拍一旁的席位,状似漫不经心地丢下话。「坐。」
关云希哦了一声,没有多想,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旁,没注意到这位置让褚恒之得以隔开她和柴狼,不让那男人的手臂有机会搭在她身上。
关云希不知道禇恒之的酒量到底如何,见他与柴狼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还划起了酒拳,不禁感到新奇。
看不出这位尚书府的公子,喝起酒来,竟然也有豪情爽快的一面。
见他们喝酒,她肚中的酒中也馋了,遂拿起酒壶,就要喝一口,却被另外一只手迅速抢过去。
「你喝这个。」褚恒之将另一壶递给她。
她瞧着那酒瓶,这是给女人家喝的淡酒,对她来说跟喝水一样,哪有烈酒够味?
她把淡酒放下,改而伸手去捞另一壶,拔开木塞,浓烈的酒香味立即扑鼻而来。
这才叫做酒。她满意地笑着,正要为自己倒一杯,却又被一手给握住了杯子,身旁传来淡淡的命令。
「不准喝烈酒。」
第5章(1)
关云希愣住,抬眼看向褚恒之。
他没看她,依然与柴狼谈笑风生,手掌却似长了眼睛,稳稳地握住她的杯子。
她呆了呆,忽地恍然大悟,同样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道:「你放心,我酒量很好,不会喝醉的。」
她认为褚恒之是怕她喝酒误事,因此才会阻止她。
要知道,想当初她还是大当家时,烧刀子这种烈酒,她可以喝三坛而面不改色,就连熊叔的湖中仙,她也可以撑到喝完一坛还没醉意。
「不可饮。」他淡淡命令,还是这句话。
关云希眨了眨眼,心想这家伙真不放心她?
但她岂是乖乖听话的人?当年只有她叫人别喝的分,哪有别人不准她喝?
好不容易来到山寨,这儿是她的地盘,弟兄是她的伙伴,彷佛回到从前一般,她不喝个几杯,哪里甘心?
她决定向他证明,她能喝,而且绝对不会醉。
她很自然地无视某人的命令,悄悄使力,想挣脱他的手掌,偏偏这家伙大风吹不动,看似没用力,却坚硬如铁掌,挣不开一指,动不了分毫。
这是以强欺弱,欺她武功不如他,她正懊恼时,正巧一名送酒的小厮经过,她立即伸手去拿。
她才刚有动作,那原本握住杯子的手,改而用手臂架住她的颈子,把她往后面勾去,而她伸长的手就这么刚好与那酒壶失之交臂,眼睁争地看着「酒兄弟」落入他人的怀抱里。
关云希火了,抬头往后看,褚恒之用手臂架住她脖子不让她喝,而他自己却与柴狼喝得正欢。
她伸手试图扳开他的手臂,仍是无法挣脱,他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
这家伙有病啊!没事管她喝不喝酒,她的酒量说不定比他还好呢!竟然阻止她!
既然扳不开,她就去搔他痒,于是双手齐下,去搔他的胳肢窝和腰间,她就不信,看他能忍多久。
禇恒之额角突了突,借着饮酒遮口,低头对她道:「乖一点,除非你想被我点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