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王妃自带福运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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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虑让他不敢轻妄动。

  听到村人喊她月月时,喜悦满得他的胸口装载不下,若不是理智拉住,他差一点点就破窗而入,不允许那群名为家人的男女在享受她带来的利益之余,还恨着她。

  没想到她记得他……一直都记得。

  心暖了、满了、涨了、甜了,细细看着胸前的她,冷峻五官浮起一抹温柔。

  她伏在他胸前,咬得下唇隐隐发痛,深怕这是南柯一梦,梦醒后,什么都没有。

  他拥住她,笨拙地轻抚她的后背,试图抚平她的激动。

  她抬起头问:「你知道狼哥哥、狼姊姊在哪儿吗?」

  「不知道。」这次到杞州办了赵擎,他便有打算上山寻访「老友」,但他不完全有把握。「这么多年,也许已经不在了。」

  他的话,让她的心微沉。

  「我跟董叔上山过几次,都没找到这个山洞,更别说池塘和那个我们唱歌跳舞的悬崖峭壁。」

  「想去吗?」

  「想。」

  他向她伸手,她毫不犹豫地把手交叠上,一前一后,两人走出山洞。

  秋天至,衰草枯杨,野花野草出现破败景象,但走在他身边,她却觉得风吹很美、落叶很美、荒原很美,而在身旁的他美上加美。

  他小时候就美得让她流口水,她常想着,怎么有人能长成这副模样,多教人妒忌啊,而现的他更是美到让人怦然心动,这样的他怎么能够喜欢她?他合该找到另一个能配得上与他「郎才女貌」的女子呀。

  「我离开后,你好吗?」徐皎月问。

  那时,她想娘、想哥哥了,夜半里哭着醒来,他们无法用言语沟通,但她的眼泪让他痛,他在山洞里胡乱转圈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他背着她,回到他们初遇的林子里。

  「不好,董叔带走你,我很伤心。」

  「你看到了?」

  「对,我躲在林子里,等你下山我才离去。」

  「你怎么会变成北阳王?」徐皎月问。

  「你走后,我常在林子外徘徊,我想要遇见你,可是被抓了。」

  徐皎月倒抽口气。是,她记得,回村不到半个月就听说有人抓到一个模样像人的怪兽,大家都跑去看,但娘吓坏了,打死不让她和哥哥出门。

  她猜过会不会是他,她太担心了,夜里恶梦连连。

  系统大娘知道她害什么,问她要不要预支福气点数给「大哥哥」交换平安顺利,她想也不想就同意,一千点,连同利息,她预支了一千两两百点。为了还债,她扮命学习,连睡觉都很省。

  「然后呢?」她急问。

  「我被辗转发卖。」

  「卖你?为什么?你连说话都不会。」当小厮?长工?怎么可能?

  「我不需要说话,他们把我关在兽栏里观赏,让我和狼虎、恶犬互斗,他们叫我兽人。」

  心狠狠被扯痛,徐皎月咬牙切齿,「有没有人性哪!」

  萧承阳莞尔。人性?那不是人人都有的东西,比起那些人,更脏、更恶心的人多的是。

  「后来呢?」徐皎月追问。

  「我被辗转卖到户部尚书陈大人家里,他邀请同僚来观看我和老虎相斗,我的亲生舅舅就在当中。」

  「他认出你了?怎么认出的?」

  「我出生时手臂有七颗痣,排成北斗七星,此事被当成传奇,外祖家里人人晓得。他看到我手臂上的痣,联想到那个传奇。小舅舅把我买下带回外祖家,我长得与父皇有八成像,之后滴血认亲,确认了身世。」

  「堂堂皇子怎么会……」

  「十几年前,父皇只是个没没无闻的皇子,夺嫡之争没有他出头机会,在历经一段惨烈的斗争之后,几个皇子纷纷失势,最后皇位竟意外落到父皇头上。

  「当时皇子府里,有正妃、侧妇各一,父皇被送进东宫时,有不少人盯着另一个侧妃空缺,父皇不堪其扰,放出话决定升生下三子的嫔妾为侧妃。

  「除了我的母亲之外,另一名嫔妾也怀有身孕,但我比四皇弟提早三日出生,父皇打算在我满月礼那日提母亲为侧妃,想到未及满月,我失踪了,东宫上下大清洗,死掉一票太监宫女。」

  「是四皇子的母妇干的?」

  「东宫彻查多时,但找不到任何证据。后来她因为儿子萧承业被封侧妃,随着父皇登基,她册封德妃,再慢慢晋升贵妃。」讽刺吧,一个无德女子封号竟是德妃。

  「你母亲呢?」

  「她没挨过失子之恸,落下病根,两年后死了。」

  「你被送回后宫,贵妃她……」

  「大事底定,她不怕,何况萧承业深得父皇心,而我个连话都不会说的皇子,谁会把我看在眼里?」他自嘲。

  「当时,你的处境肯定很困难。」

  「嗯。」他点点头,突地笑了。

  「还笑得出来?」他笑,她却怒了,她忧着、愁着,心疼他的遭遇。

  「太监宫女使坏,故意恶整我。」

  「怎么办?你不会说话,连告状都不成。」

  萧承阳轻笑揽过徐皎月,她把后宫想得太容易,就算他会说话,初来乍到又怎么敌得过后宫那堆人精。

  她不满,急道:「别笑、别笑,快告诉我,他们怎么欺负你?」

  「他们叫我畜牲,不给我水喝、不给我饭吃。」

  她应不出声,眼底满满装着不舍,眉眼对上……他真喜欢她的不舍。

  如果徐皎月没关掉提醒装置,现在她会听见数不清的当当声。

  她抓起他的手,把它裹在自己小小的掌心间,贴在脸颊处轻轻抚蹭。

  已经过去很久的事了,但有人心疼,他突然觉得委屈起来。心口酸酸的、眼底酸酸的,但酸得他……很开心。

  再度抱紧她,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继续往下说:「我跑到御花园的池子里抓鱼吃,动静闹得很大,里一圈外一圈,围了满满的人像看戏似的。」

  「没有人出面管管?」

  「太子哥哥管了。」

  「他怎么管?」

  「他引父皇进御花园,亲眼看见这一幕,父皇何等精明,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太子哥哥怒斥宫人怠慢,借此向父皇求恩,让我养在母后膝下。」

  「皇后娘娘可有真心待你?」

  「母后仁慈,她有心机、有成算,却从不对人使手段,但被欺到头上,她也不是软柿子,那样的人最适合那样的环境。母后曾说:‘同是后宫可怜人,何必相残相害?’

  「她的性情、教养影响了五皇弟和七皇弟,我们都认为与其在后宫争这一亩三分地,不如自我茁壮羽翼,以谋日后高飞。」

  她轻轻吐气。「幸好你被养在皇后膝下,以后,日子便慢慢好起来了,对吧?」

  「对,皇后娘娘找来柳姑姑教我说话礼仪、人情世故,柳姑姑常把我抱在怀里,不厌其烦地对我说话,两年后,我终于有了人样。」

  「然后呢?」

  「我终于可以走出宫、走入人群,走入一个我不曾见识到的世界。我从人牙子手中买下一个小厮,我给他取名萧夜,他和我一样傻气,我们变成最好的朋友。

  「然后一个凭空出现的男人,他逼着我们喊他师父。别人越是逼我,我越是反抗,我从不喊他师父,他还是将一身本事教给我,因此我嘴巴上不承认,心里已经认定他是师父,比起父皇找来的太傅,我更喜欢跟着他做学问。

  「我念书、习武,父皇发现被狼群养大的我,比起文治更适合武功,十二岁那年,我争取上战场历练,父皇没意见,但母后、太子哥哥和五皇弟、七皇弟众口如一,不准我做这么危险的事。」

  「可你还是做了?」

  他咯咯笑着。「对,我和萧夜、师父趁着夜黑风高偷偷离开后宫,我们加入军队打了几场胜仗、立下战功,之后更是深入大漠砍下匈奴王的头,我和萧夜本想一股作气灭掉扰我边境上百年平静的匈奴,但师父阻止我。」

  「为什么?」

  「一来,匈奴北方是罗刹,有匈奴作为门神,挡住罗剂入侵,不是坏事。二来,匈奴在大漠生活,比起我们更了解沙漠地形、气候及作战方法,当初我们能一股作气杀死匈奴王,直到现在我都认为自己太幸运。

  「我们没有遇到尘暴、流沙,而匈奴王怡恰举族大搬迁,如果不是老天爷助我们一臂之力,怎么可能打胜?

  「费了些年,我们立下基业,父皇封我北阳王,封萧夜一品大将军,联手无缚鸡之力的师父也成了骁骑将军。」

  班师回朝那日,回想父皇看着自己的目光,第一次,他真真确确感到父皇为他骄傲,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这个三皇子做得有滋有味。

  听着、笑着,徐皎月很清楚,这么轻松的形容里其实包含了多么艰困的情景,不过她乐意听,乐意分享他的一切。

  她问了他,他也回她,他们一路走一路说话,都想把对方这十几年里发生的事一一挖掘。

  「以前,娘待我很好的。」

  「现在,并不好,」这是肯定句,他很清楚并且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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