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也听到了。」魏兰舟黑眸一眯,朝她勾勺手,示意她靠近。
她脸红了,只能一步一步靠近,见他伸过手来,状似要打她的脸,她下意识的直接蹲下,脱口就怒道:「王爷这就要掌掴了吗?做人一定要这么残暴?」
三小厮立即低头,双手捂着嘴巴,就怕憋不住笑意,他们很清楚是因为他们在厨房里大谈特谈王爷怎么残暴杀人,让楚心恬忿忿不平,不小心就蹦出心里话了。
魏兰舟愣愣的看着突然蹲在他眼前的楚心恬,她圆圆脸上的神情真的很精彩,既懊恼又害怕,一副她完蛋了的可爱神态。
他抚抚下巴,看着一旁三名笑得贼兮兮的小厮,「你们下去,有她侍候就好。」
三小厮很失望,他们也很喜欢看主子逗丫鬟的戏码,但他们可不敢违逆主子,只能在楚心恬眼巴巴的希望他们能留下一个与她为伴的渴求眼神下,行个礼退了出去。
没义气!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小厮,她做的那些翻糖花小蛋糕全进了他们的胃,竟然没人替她说话。
魏兰舟忍着笑意,看着她带着怨念的双眸一路追随三小厮的身影,直到房门关上,嘴巴仍嘟嘟嚷嚷的。
「要说什么就大声的说出来,本王有点醉,听不见。」
她慢慢的站起身来,「王爷醉了,我若说了什么,您发酒疯怎么办?」
他看着她,懒洋洋的又靠躺在椅背上,「本王就喜欢你这一点,说吧!还有什么心里话,全说出来,本王恕你无罪,不罚你。」
这些话很熟悉啊,她眼睛陡地一亮,「那有钱吗?」
「啧啧,谈钱多伤感情,小楚楚,你怎么变得那么肤浅?」他揉揉眉问。
谁肤浅?这是现实!道理谁都会说,但她在他身边做活儿又没钱可赚,赎身之日遥遥无期,那她还浪费口水干啥?于是她站着不动。
他垂下眼,「小楚楚,做人不可以这样,也不像你。」
「所以,做人可以像你这样?明明还有任务,成天堕落,天天往青楼跑——」话一出口,她就以手轻拍自己的嘴巴一下,不说真话是会怎么样!
不过,他怎么一脸呆呆的看着她?
「怎么……小楚楚变那么多个……」他伸手往前抓了抓,但很奇怪,怎么都没碰到她。
「王爷喝醉了,我站在这里,也只有一个——」
她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又一脸认真的打断她,「我没醉,我记得你说我没管任务是不是?其实,本王是看徐善这里的油水太多了,住的吃的用的都好之外,在他后院还养了一大堆美人,担心她们被本王的好面相勾引,不让她们在本王面前现身,本王的直觉一向极好,我敢肯定他绝对是个贪赃柱法的官吏,我刻意留下,是在替皇上办事。」
说完这一长串话,他蹙眉的看着她,又甩了甩头,好像她又变了好几个,最后,干脆阖上眼睛。
替皇上办事?她翻个白眼,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不相信?」他突然睁开那双仍见醉意的黑眸,坐直了身,往四周看了看,神秘兮兮的要她靠近自己。
在她耐着性子走近他后,他又要她低头、再低,直到她的头依在他胸前位置后,他才倾身在她耳畔轻声说:「本王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本王真的是无优阁阁主,是听当今皇上,也就是本王的堂弟的命令在办大事的!」
她微微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整张俊脸红通通的,真醉了呢。
上回,他才说要冒名过干瘾,这回连皇上办事的新台词也能说了。
所谓酒后吐真言,这名不得志的闲散王爷或许打从内心想当个大人物吧,但他贴她贴得这么近,喷出的温热气息令她耳朵发痒,还有着淡淡的酒味,她连忙后退。
魏兰舟却不准,他大手一抓,扣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揪到自己身前,埋怨道:「本王可是头一回这么诚实的跟一个女人说话,对象还是你这个小丫头,你为什么要跑?你不信我的话,对不对?」
「信信信,王爷就是无优阁阁主嘛。」反正,跟一个醉醺醺的人演演戏,满足他的幻想,也是做善事。
「嘘,这是秘密。」他小小声的说。
最好是秘密,她会相信才有鬼,「好,是秘密,我不说。」
他突然很满意的笑了,「你好乖啊。」他挣扎着起身,但两人离很近,她急着往后退,他却踉跄的往前倾。
「王爷,你坐着就好……啊!」她立刻大叫,他竟然直接往她身上扑倒,
重啊!不管身高或体重,他人高马大,她却与哈比人说异,重力加速度的关系,她无法避免的往后倒,也做了当肉垫的心理准备。
然而,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眨眼,「砰」地一声,成了肉垫的变成魏兰舟……
「你好重!」他出声抱怨。
她急急的要起身,他又抱着她道:「别动,我的头跟身体都不像我的,你一动,更不对劲了,但酒……好像醒了些。」
她轻咬着下唇,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他的气色似乎真的欠佳,但他的下一句话——「这样抱着小楚楚,好舒服。」他的大手还在她背后抚摸起来,一手甚至该死的要摸往她的前胸……
她脸色丕变,火冒三丈的立即挣扎着从他的身上爬起来。
她动作不小,他哼叫几声后,忍不住又抱怨,「小楚楚好粗鲁,其它姑娘都是温温柔柔的从本王身上起来。」
那些是卖肉的姑娘,她可不是!她咬牙切齿的怒瞪着仍躺在地上的魏兰舟,「王爷若想躺在地上休息,我便退下了。」
「你扶我。」他说。
她咬咬牙,弯下身去拉他的手,没想到他的手臂强而有力的反拉住她,她直接摔回他结实的身躯,痛啊,她的胸脯!她不懂,天天鬼混的王爷为什么胸部可以硬邦邦的?
「小楚楚弄疼哪里了?要不要我揉揉?」他心疼的伸出手就要碰某个禁地。
该死的咸猪手!她用力的打掉他的手,再次从他身上跑起来,绷着一张悄脸儿,死死的瞪着他。
他委屈的呼着被打疼的右手,「小楚楚,你是丫头,记得吗?过来扶我。」
她脸色一变,再怎么心不甘惰不历,还是蹲下身按着他起身。
魏兰舟这回乖了,没再作怪,也没将过重的身子全压在她身上,让她一路斜斜的扶着,来到床上躺下来,他就打了个呵欠,「有消夜吗?」
「本来有做的,但是莲子他们——不是,是我说他们可以吃的,我想,王爷若有需要时,我再做。」她不想让他怪罪他们,「不过王爷喝得这么醉,最需要的应该是睡觉。」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再次起身,让她为自己褪去外衣,再坐下让她脱去脚上的鞋袜后,这才躺平。
「王爷应该沐浴后再睡。」她皱皱鼻子,觉得他身上混合的怪味道实在不好。
他揺头,舒展了身子,「我没力气,你弄个温水替我洗把脸,洗洗手脚就好。」
侍女!她是侍女!她在心里忿忿的提醒自己,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端了一盆温水进来,她拧湿毛巾,坐在床榻替他擦拭脸庞。
「小楚楚,」他阖着眼睛叫她,「你其实不喜欢我对吧?本王想听听你的真心话,就一锭银子。」
「我没那么现实,事实上,没钱我也愿意对王爷说真话,我对王爷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我对王爷也是心存感激的,谢谢王爷赐与那治寒毒的药。」
「嗯,那是本王难得一次的大发善心,你是该感恩,而且,三年分的药也送到船上去了,等上船后,就交给你。」他挪动了身体,想让自己躺得更舒服。
三年的药量?她愣了愣,擦脸的动作立即变得很轻柔,她这个人就这样,人家一对她好,她就凶不起来了。
她走回桌上,重新拧了毛巾,走到床榻前坐下,为他擦拭双手,「我知道王爷是个好人……王爷,我说真的,在不知道你的身分前,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的,所以,我也希望你好——」
也许是此刻的静寂氛围,也许他大方的一次给了三年份的药,她总觉得该说些心底话,「你是王爷,也许仗着这样的身分,你可以过得很嚣张,不必在乎他人对你的评价,但是,有些人心怀不轨,他们在人前巴结,却在人后算计,你身边虽有暗卫,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再这么恣意妄为的过日子,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可能遗臭万年,你——」
她咬着下唇,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你这是基于朋友的关心?」他闭着眼睛说。
「是。」她很认真的回答。
「我现在可能还有些半醉,小楚楚,这话这会儿说了,明儿不管酒醒后我记不记得,我都当没说过。」他张开眼眸,一瞬也不瞬的凝睇着她,「我没那么容易死的,你别替我白操心了,能动本王的人还没出生,不管是宫里的太后、聂相或皇上,谁也动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