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华妃会如此勤奋的前来向她请安,并非是感激她的提携与恩情,而是为了向她投下这慢性毒,原来华妃的野心早在进宫的那一刻便已昭然若揭,可笑的是她居然不知华妃为了毒杀她,甚至甘愿与她一同嗅着花香、喝着药茶,让她毫无所觉,这般心机、这般隐忍,让她佩服之余更是阵阵心寒。
她不想相信,可华妃那指套甲藏着的解药让她不得不信,华妃向她下毒的同时,也是在自己身上下毒,若非如此,华妃身上不会藏着解药。
眼看皇后醒来,皇帝松了口气,目光深沉的看向睑色死白的华妃,冷声说:「华妃,你为何要毒害皇后?」
见事迹败露,华妃早先还颤抖的身子缓了下来,心里反而有一股解脱之感,露出一抹凄谅的笑,冷静的说:「没错,毒的确是我下的,至于为何这么做,我可以说,但皇上得保证不迁怒霖儿,并保证他一生衣食无忧,否则我就是死,也不说出原因。」
听她这么说,皇帝大怒,「大胆!你以为你有资格同朕谈条件?」
华妃冷笑,敛下双眸,不再出声。
若是她说出口,不仅她的命保不住,就连唯一的儿子也会受她牵连,所以在没得到皇帝介诺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开口的。
皇帝恼怒,正要让人将其押下,皇后却开了口,「皇上,当做臣妾求你,能否答应华妃的条件?」
若是不能知道华妃为何对她下毒手,心头这个被背叛的结她永远解不开,毕竟她是真心将华妃当做姊妹对待。
皇帝看着皇后那苍白的脸色,心一软,才恨恨的瞪了华妃一眼,怒道:「朕应了,说,为何对皇后下毒?」
夫妻一场,他自然知道皇后的想法,为免发妻郁结于心,他只能应下。
见皇帝答应,华妃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恶狠狠的瞪向皇后,厉声说:「为何这么做?因为我恨!我恨你!陆煊仪,若非是你,我怎么会进宫?若非是你,我怎么会和情郎分别?你毁了我的婚事,让我从此与爱人别离,在进宫的那一刻,我的心便死了,本想在后宫安安分分的过一生,可你偏偏不如我愿!你的帮衬我一点也不稀罕,我不想要皇帝的宠幸,不想与那些和蛇蝎没两样的女人争宠,却因为你,我不得不面对,不得不虚情假意的去迎合皇帝,去对一个我不爱的人讨取宠爱,只为了能在这后宫里活下来……」
华妃的脸满是泪痕,她恨皇后,但她最恨的还是她的父母。
其实她心里明白,若不是她那贪慕权势的父母,她不会入宫,若不是她的父母买通宫里的太监,她的画像也不会被皇后给选中。
可……哪是她的父母呀!她再恨也无法对自己的亲人动手,所以她将这股仇恨全数算到皇后身上,从知道要入宫那一刻,她便开始计划,计划着这场毒杀,她有很多机会能杀死皇后,可她不肯,她要皇后和她一样,在心痛中死去,她要皇后知道那是多么的痛,如同失去爱人的她,日日夜夜活在那心痛心伤之中。
这一切原本计划得很完美,只要皇后死了,夏以烟肯定会被杀头,不管慕千阳对夏以烟有几分感情,只要他的妻子是因皇后而死,慕千阳与太子之间定会落下嫌隙,这么一来,她的霖儿就看机会去争皇位。
她本打算做完这一切,便去陪那因她入宫,不到三年便抑郁而亡的情人,没想到却因夏以烟而功亏一篑。
听完华妃的自白,皇后脸色更加苍白,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她拆散的不只是慕千阳和夏以烟,早在数十年前,她便已做下这样的事了吗……
相较于皇后的自责,皇帝的脸色却是阴沉无比。
华妃是他的女人,然而这十多年来,心里装的却一直是另一个男人,这让身为帝王的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甚至怀疑起两人的儿子郑傲霖是否是他的孩子,若非华妃聪明,早前便开出条件,他肯定会连郑傲霖一同打入天牢。
思及此,皇帝更怒,沉声大喊,「来人!把这贱妇给打入天牢!」
看着华妃那心如死灰的脸庞,夏以烟暗叹了口气,不是所有有情人都能白头偕老,身处封建时代的女人更是如此。
手蓦地被身旁男人紧紧握住,那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她心暖,她朝慕千阳露出一抹笑,无声的说,「阿燕,我爱你。」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太监前来通报。
「禀皇上,燕王府出事了!」
皇帝双眉紧拧,问:「出了什么事?」
太监抹了抹汗,忙说:「燕王妃、燕王妃死了!」
「什么!」皇帝瞪大眼。
夏以烟和慕千阳对看一眼,心里突然有股不妙的预感,在皇帝派人前去查证时,也跟着告退。
皇帝见皇后无恙,甚至若非夏以烟在场,皇后就算今日无事,日后一定也会遭受毒手,就这点而言,夏以烟不仅无罪甚至还有功,他自然不会为难,点头让他们离去。
两人一出宫门,慕千阳便拥着她施展轻功,疾速往燕王府而去。
两人回到燕王府时,王府已被大理寺封锁,大理寺范大人正在大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一见到慕千阳,顿时双眼一亮,忙说:「慕将军,可等到你了。」
慕千阳脸色十分阴沉,开口便问:「我妹妹人在哪?」
回来的路上,夏以烟便事先用灵念询问过燚衍,两人已知他们进宫的时候,燕王府发生何事。
这话问得范大人一怔,半晌说:「慕小姐在她的院落里,我们、我们进不去……」
闻言,慕千阳带着夏以烟往海棠院掠去。
察觉到慕千阳心里的沉重,夏以烟粉唇微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而是思索着燚衍传来的讯息。
「你问本大爷发生什么事?天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你让我来带孩子,我正被你那儿子当马骑,想我堂堂燚衍大爷居然沦落到被人当马骑的地步,我可是你的老祖宗,万兽一族至高无上的存在,叫我讲重点?本大爷说的不重要吗?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本大爷帮你找到你那没良心的夫君,你不感激就算了,现在连听本大爷说几句话都不愿意,你这是背祖!是忘恩负义!你这行为十分的不道德,你不让本大爷说,本大爷偏要说……」
对燚衍的脾气,夏以烟就算没有十分,也有从九分的了解,虽然无奈,却还是顺着他的脾气安慰了两句,这才换来他不甘不愿的消息。
「我那时正被你儿子缠着,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于是带着三个小的一块去看热闹,谁知我们到了,热闹也没了,就看见一地死尸,唯一的活人就是你夫君那个妹妹,她昏了过去,不过你放心,她身上连个伤口也没有。哦!不对,她身边还有个男人,那男人就是之前和你交易药材的其中一个,不过那姓寒的也不能算是——」人。
燚衍正要说,却蓦地止住了话,似乎是有人不让他说,尔后两人的感应就这么断了。
满地的尸体,慕千语的昏迷,还有寒辰烨在场?
夏以烟又透过兽语询问了她留在燕王府的眼线,可那些虫兽只将他们进宫时,滕丽伶和慕盼芹的对话转达,海棠院内的事他们一样不知道,只说那院子似有屏障一样,他们进不去。
这诡异的情况让慕千阳与夏以烟两人一路沉默,只想尽快赶到海棠院。
两人不一会儿便来到海棠院,现场的情况就和燚衍说的一模一样,地上躺着七、八个身穿南疆服饰的黑衣人,一个个双眸圆瞠、表情惊恐,除此之外身上完全看不出伤口,那模样活脱脱像是被吓死似的,除了那些黑衣人外,滕丽伶与慕盼芹也在其中,脸上的表情与那些黑衣人如出一辙。
这画面有些吓到夏以烟,毕竟她从未看过这么多死人,还未反应过来,慕千阳已将她护在怀中,下一刻耳边便传来低哑的声音,「别怕。」
夏以烟这才缓下心情,拉他捂着她双眼的手,轻声说:「有你在,我不怕。」只要有他在,再可怕的事她都不害怕。
听见这话,慕千阳这才放下心,拉着她的手便要走进海棠院,谁知两人来到院门,正要踏入,却发现怎么也踩不下那一步。
这奇异之事让两人对看一眼,又试了下,依旧进不去。
「别试了,这院子被人下了禁制,你们进不去的。」身后传来燚衍凉凉的声音。
慕千阳转头,当他看见那一脸风骚的燚衍时,双俊眉拧了起来,沉声说:「我恢复记忆后把烟儿忘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在他恢复记忆的瞬间,脑海中隐隐浮出个图案,那时他想不起来,可在看见燚衍的刹那,他这才想起,那图案分明就是眼前这男子的原身,那赤红色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