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两世福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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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焱司低头,不发一言,在他心中,除非死绝,不然世事难料,人急悬梁,狗急跳墙,不到最后,谁也不知局势会如何演变。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微胖的妇人一脸苍白的被卫钧给押了过来,不过除了两人外,后头还跟着宁家兄妹。

  对太子行了礼后,宁齐戎不解的问着赵焱司,「你派卫大人捉海婶子做什么?」

  赵焱司拉着宁倾雪坐到自己身旁的圈椅,语气淡淡的说:「问几句话。」

  海婶子整个人瑟瑟发抖的趴跪在地上。

  「海婶子,你可认得郑富?」

  听到赵焱司提到郑富,宁齐戎皱了下眉,他们两兄妹并非蠢人,但就败在天性纯良,容易相信人。

  海婶子是济世堂一名小厮所引见,说是家中困苦,想要借着赈灾有成后能得到些奖赏,让家中日子好过些,他当时也未多想就把人收下,如此看来确实是大意了。

  海婶子一颗心七上八下,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摇头。

  卫钧已经让人将五花大绑的郑富给带了上来,一看到郑富,海婶子的脸都吓白了。

  她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的收了一笔银两替郑富送东西给宁齐戎,她只是贪财,并没有害人之心,但如今这阵仗,她才惊觉自己似乎闯了大祸。

  「你可认得此人?」

  海婶子白着脸,点了点头。

  郑富抿着唇,被押跪在地上,脸上神情冷漠。他自小养在郡王府,跟在郡王世子身边长大,这辈子好坏都与郡王府紧密相连,如今郡王世子变得痴傻,郡王嫡次子与庶子皆亡,郡王无后,痛心得近乎疯魔。

  郡王府的前程黯淡,他心有不甘,却也没有随着陷入慌乱,而是牢记世子痴傻前的计谋,就算郡王府毁了也得拉着宁齐戎下地狱,却没料到终究功亏一篑,这一切的变数皆来自于赵焱司的插手。

  海婶子已经吓得浑身哆嗦,连忙磕着头,全盘托出,「民妇没想过害人,只是收了笔银子,将一个油包交给宁大夫,此人说这是穆姑娘交代要转交给宁大夫的。」

  宁齐戎闻言,脸色一沉,下意识的拿出怀中的帕子。

  这条帕子是一日大雨,他在如意楼看戏时巧遇从寺庙拜佛返回的穆云,看她沾湿了发,便将随身的帕子送给她。

  事后,她在帕子的一角绣上两人的名字,说是定情之物也不为过。他满心以为是穆云让海婶子给他个惊喜,没料到竟是陷阱。

  宁倾雪目光紧盯着兄长手中的帕子,心思有些乱,突然很害怕,担心有些事终究不可逆。

  脑子一热,她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抢过帕子,看也不看的丢进角落烧着炭的炉中。

  郑富看到她的所做所为,双眼睁了睁。

  赵焱司注意到他眼神的流转,果然这千方百让送上的帕子有古怪。

  宁齐戎微惊,「福宝,你……」

  「这条帕子不能要。」宁倾雪言简意赅。

  宁齐戎微楞,看着宁倾雪一脸坚持,原要抢救帕子的念头一消,他是魔障了,物是死物,只有人平安才有意义。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郑富,脸上不复见平时的良善,「郑富,我抚心自问对得起郡王府上下,如今你所做所为,到底所图为何?」

  郑富冷冷一哼,不愿答腔,事已败露,他也没打算能活着回去。

  赵焱司看出郑富已抱着必死决心,看来不用指望能从他口中敲出一字半句,他不客气的一脚踢了过去,「你是个忠仆,可惜忠心用错了地方。」

  郑富被踢倒在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痛得差点晕过去,海婶子吓得缩成了一团。

  「把人都带下去,」赵焱司冷冷的开口,「皇兄,臣弟有事相求。」

  太子挑了下眉,等着他开口。

  「还请皇兄返京途中,将人带至郡王府一趟,让郡王府给个交代。」

  「宁大夫乃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自然会替他讨个公道。」

  郑富闻言一震,有个闲王插手已经是大麻烦了,若再加上太子,只怕苟延残喘的郡王府连最后一线生机都没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郡王府无关。」

  「你是郡王府的奴才,郡王府无法置身事外。」赵焱司已经打定主意要趁机将郡王府连根拔起,纵使最后可能会对上因顾念兄弟情谊而出面的宁九墉,他也不打算让步。

  宁齐戎抿着唇,看着郑富和海婶子都被拖下去后,目光看向炉火之中已快烧成灰烬的帕子。

  宁倾雪小心翼翼的拉了下他的衣袖。

  宁齐戎露出一抹笑,侧头看她,「傻丫头,哥哥知道你是一心为我,没生你的气。」

  「哥,你与穆姑娘……」

  宁齐戎看了眼太子,淡淡说道:「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宁倾雪注意到了宁齐戎的眼神流转,心中不解,但也识趣的没有多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赵焱司心里倒是没太多顾忌,一双眼中只有宁倾雪,「方才我让人给你做了些点心,走吧,这些小事,你无须放在心上。」

  宁倾雪心中疑惑满满,立刻迫不及待的跟着他离去。

  一踏出营帐,他便急切的问道:「那条帕子有什么古怪?」

  「不论有何古怪,既然已经毁了,就不用放在心上。」宁倾雪轻捂着自己的胸囗,方才瞬间的惊慌记忆犹新,她万万不想见到自己的兄长受到危害,只是她没料到兄长心头的人竟是穆云。

  「替我兄长生下孩子的人是穆云?」

  事已至此,赵焱司也没有隐瞒,「你只知她上辈子是众人追捧的伶人,猜到她是为我做事,但却不知上辈子是她找上我的,她与你兄长的一段情,其中恩怨我虽不知,但却明白你兄长的死令她万分仇恨郡王府,她主动求来,只为复仇。这辈子,为还她与你兄长的天大人情,我先找上了她,你兄长安然,她虽还名不见经传,但如今看来,此生两人该是能白首到老。」

  「我不懂,她与我兄长能给你什么天大人情?」

  他对她一笑,轻触了下她的脸,「既已还清,就不重要了。」

  她的心头五味杂陈,隐约觉得在她死后,定是发生了些她不知道的事,只是他不说,她压根无从得知。「我似乎忘了问你,上一世你是怎么死的?」

  「自然是登上极位,安乐老死。」

  她微敛下眼,若真是如此,自然是最好,但隐隐的——她不相信他。

  他嘴角带着浅笑,低下头吻了下她的唇。

  第十八章 一生不放手(1)

  宁倾雪知道自己作梦了,梦到熟悉又陌生的宫殿,这里带给她的记忆并无太多喜乐。她游魂似的飘在宫殿之中,然后她看见了他,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朝他靠近,但他却视而不见的越过她。

  一身明黄,一如记忆之中的俊朗面容,这是赵焱司,但又好似不是他,一头白发,挺拔的身躯在龙袍之下显得单薄。

  她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莫名不安的看着他疲惫不堪带着阴霾的脸。

  随着他的脚步走下地牢,空气潮湿腐臭,泛着血液的腥甜,难闻至极,令人作呕。

  环视四处不见窗扇,没有一丝阳光,唯一光亮来自墙上昏暗的烛光,四周一片死寂,唯一声响来自棺木里难受的呻吟声。

  她好奇的靠近,双眼因震惊而大睁,那是原本风光无限的武陵郡王,如今被削去四肢,拔了舌头,身上爬满毒虫,吊着一口气,睁大的眼睛写着活活被撕开似的巨大痛楚,他想死,但死不了。

  赵焱司的目光看着棺木里的人,周身散发浓烈杀气。

  「此处阴湿,皇上请以龙体为重。」说话的是角落的一个婆子,一身苗族打扮,个头矮小,皮肤黝黑,驼着背,嘴中喃喃自语着。

  跟在赵焱司身后的裘子脸上有着难掩的恐惧,一路跟着赵焱司登上大位,他手上的人命不少,早已不知何为惧怕,但是眼前的诡异每每令他望而生畏,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只差一步就要疯了,偏偏他无能为力。

  宁倾雪留意到婆子低喃着她似曾听闻的那句话——世间万物皆生于有,有生于无,何得以纷扰,缘得于意念尔,万物与我为一……

  猛然间,婆子细长的眼闪着精明的光亮看向她的方向,她心中大骇,慌乱的退了几步,听到赵焱司的声音,立刻朝他而去。

  赵焱司出了地牢,目光对上等在外头的男子。

  宁倾雪惊讶的认出眼前显得苍老的男子竟是林格西,她死去的外曾祖母所收的义孙。

  赵焱司幽幽开了口,「舅父,已经十年了。」

  林格西抬眼看着明明正值壮年却已满头白发的男人,心生不舍的移开视线。

  「是啊!」林格西的声音也很是苦涩,「十年了。」

  十年前,他带着妻小回湘地,却没料到等他再返回中原时,已是天下大乱。

  「灵魂重生,已经十年——你骗了我啊!舅父。」赵焱司微扬了嘴角,越过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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