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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阳离北夏近,民风更似北夏,每到开放夜市的日子,未婚男女相偕出游是很正常的事。

  顿了一下,苏映宁试探的道:「爹不反对了?」

  「爹何时反对了?爹只是要敬国公府拿出诚意。」

  「敬国公府觉得有诚意了,但是爹很可能不满意啊。」

  苏华安故作懊恼的在她头上弹了一下,「你都还没嫁过去,胳臂就弯过去了!」

  苏映宁可怜兮兮的揉着额头,「我只是就事论事,诚意难道不是各说各话吗?」

  「爹岂会刻意刁难?」

  「会,只要关系到我,爹就会任性不讲理,燕阳相识之人皆知我是被爹娘娇宠长大的孩子。」苏映宁状似抱怨,却笑得很幸福。

  「你自幼聪又懂事,如何能不宠呢?」苏华安摸了摸苏映宁的头,「爹可有说过,爹以你为傲。」

  苏映宁咯咯咯的笑了,「爹不说,我也知道,我一样爹为傲。」

  「你也要以容妃为傲。」

  苏映宁一脸错愕,爹怎么会突然说出她的身世?

  苏华安想了几日,对于如何开口始终拿不定主意,但也知道迟早要面对,最好早早说清楚,免得宁儿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没想到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苏映宁闹别扭的瞋瞪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华安忍俊不住的笑了,「知道了也没关系,事实就是事实,我们没想过隐瞒你一辈子,只是更不愿意你受伤,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说不清楚,你不如不要知道。」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能说得清楚吗?」

  无论她是否与容妃相认,她都希望容妃可以自由自在过日子,不过就她所知,容妃的对手是太后,是如今大梁最有权力的女人,容妃斗得过太后吗?她问过朱倾儿如今的局势,太后背后的可是大梁第一权贵安国公府,就是敬国公府也要避其锋芒。

  「容妃是个了不起的女子,相信她有法子为自个儿讨回公道。」

  苏映宁并不想泼冷水,因为她也希望容妃可以为自个儿伸冤。

  「无论你是不是我们亲生的,对我们而言,你与三哥哥一样,即使你与亲生母亲相认,也不会断绝与我们的关系。」

  苏映宁勾住苏华安的左手,轻轻靠着他的肩膀,闷声道:「我知道。」

  「你永远是爹娘最宝贝的女儿。」

  「我也是哥哥们最宝贝的妹妹。」

  「是,你是我们苏家每一个人的宝贝。」

  略微一顿,苏映宁坦白低声道来,「爹,我不知道自个儿要不要认她。」

  苏华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要认,凡事顺心而为,没有人会为难你。」

  是啊,没有人会为难她,她过不去的是自个儿心里的那一关,好像认了,就对不起养大她的父母,即便他们没有这种想法。

  她是早产儿,自幼小病不断,即便爹是大夫,养她还是很费心,记得有时候,爹娘轮流抱了她一夜,就为了让她身体暖和,因为那年的冬日特别冷,燕州还闹了雪灾,冻死许多人。

  三哥哥总是开玩笑说她很金贵,没有银子养不起她,庆幸苏家家底不错,要不,为了养她一个,全家都要饿肚子。

  「小丫头,过不去,爹看了会心疼。」苏华安多少了解她的想法,若今日亲生母亲是个乞丐,她还会爽快的认了,偏偏是一个身分尊贵的女人,她认了,好像急于摆脱平凡的苏家……说白了,她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苏映宁笑着点点头,不再言语。

  慈宁宫。

  兰嬷嬷急匆匆的走进寝殿,可是一看到连着几日作恶梦没睡好的太后,到了嘴边的话又打住了。

  玉玺还没找到,又发生这样的事,太后的顺遂好像走到尽头,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令人相当不安。

  「怎么了?」太后看似眯着眼睛打盹,事实上随时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在宫中多年,她已经养成那种时时刻刻耳听八方的习惯,就怕自个儿遗漏了什么。

  正了正自己的神色,兰嬷嬷赶说了,「孙家刚刚来传话,大燕山附近出现马贼。」

  「什么?」太后倏然睁开眼睛,同时坐直身子。

  「今日朝堂上有人提议不能再放纵马贼,应该派兵一举歼灭,因此皇上有意让秦将军派一队人马去剿匪,国公爷不得不跳出来反对,剿匪这样的事应该交给燕州当地的驻军,何须动用到北境大军?有人附议,后来两方人马吵成一团,皇上拿不定主意,声明此事明日再议。」

  「马贼从来不离开苍雾山一带,为何突然会去大燕山?」太后直觉这事大有文章,孙家的产业就在大燕山,而以孙家如今的势力,马贼如何敢上大燕山作乱?

  「据说马贼最近极其猖狂,不只是在苍雾山一带作乱,甚至流窜在云州各地,因此云州商贾集体上书燕阳知府,要求派兵剿了马贼,燕阳知府为了安抚云州商贾,请求云州驻军出兵,马贼被云州驻军一路追赶,最后进入燕州,在大燕山一带流窜。」

  太后细细磨,听起来没有问题,知府原本就可以请求当地驻军剿匪,不过只要盗匪不闹大,成为祸患,驻军通常不会自找麻烦,也因此马贼存在已久,但朝廷从来没有处置,如今云州驻军竟然答应剿匪,确实不太寻常。

  「国公爷可还说了什么?」

  「云州驻军守将是秦将军一手拉拔上来的。」

  「这等于是皇上的人。」

  「是,国公爷担心皇上察觉到大燕山的秘密。」

  「你亲自去安国公府一趟,告近国公爷,暂时停止大燕山的活计……不,还是让国公夫人明日进宫一趟,哀家亲自来说。」

  「太后不是要安国公府最近不要递帖子入宫求见吗?」

  「哀家得亲自交代国公夫人,派个能主事的人去一趟大燕山,务必要他们暂停一切活计。」孙家自认为牢牢掌握大燕山,绝不相信有人可以窥破大燕山的秘密,为了银子,一日也舍不得停下工作。

  「此时国公夫人进宫,会不会教人起疑?」

  顿了一下,太后举起手道:「哀家太心急了,确实如你所说,不可以让国公夫人进宫。」

  「国公爷提醒太后,最近行事当心一点,说不定是他多心了,也许皇上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想借国公府的反应窥探一二。」

  没错,她要沉住气,皇上用不着打仗了,如今紧盯着安国公府不放,孙家起于燕州,整个大燕山都属于孙家所有,皇上当然会好奇大燕山藏了什么宝藏,可是,一想到玉玺至今还没有下落,她就无法静下来,总觉得马贼流窜大燕山并不单纯。

  「你亲自去找李蓟,要他跑一趟大燕山。」

  「太后忘了吗?李蓟如今还卧病在床。」

  太后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李蓟突然病倒了,毫无征兆,当下她第一个反应,认为李蓟遭人下毒,几个太医诊治之后,皆否认他中了毒,可是又查不到他的病因,尽能看着他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李蓟的情况还没转好吗?」

  「是,萧太医也找不到病因。」

  「李蓟只怕废了」太后不自觉双手握拳,声音微微颤抖:「那个女人肯定进京了,这是她给哀家的回礼。」

  兰嬷嬷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容妃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她是豁出去了,她一个死人还会怕哀家吗?」太后心神不宁的摇摇头,「不行,哀家要赶紧找到玉玺,还有那道真正的遗诏。」

  提起玉玺,兰嬷嬷想起刚听见的闲话,「先皇有没有可能将东西藏在冷宫?」

  太后惊讶得瞪大眼晴,「冷宫?」

  「是,太后最痛恨的就是冷宫,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靠近那儿一步,先皇深怕东西落在太后手上,藏在冷宫不是最安全吗?」

  太后不得不承认兰嬷嬷言之有理,可是她不解,「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测?」

  「老奴听见两个小宫女在聊一件趣事,昨夜有个宫女在冷宫跟一个侍卫幽会,被慎刑司的人逮个正着。老奴就想到所有的地方都寻过了,但不包括冷宫。」

  太后微皱着眉,「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在宫里不是新鲜事,只要哪个宫女跟侍卫好上了,就会挑在冷宫幽会。」

  太后缓缓吐了一口气,如今听到任何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算计……若是找不到玉玺和那道遗诏,她都要发疯了。

  「今晚……不,过几日再派人搜查冷宫。还有,让国公爷悄悄派人去一趟大燕山,传达我的命令,静待皇上决定如何处置马贼。」冷宫刚刚闹了事,还是暂时避开,但是大燕山的事乃当务之急,一个不小心,就会曝露孙家致富的天大秘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兰嬷嬷应声退出慈宁宫。

  太后重新躺回贵妃椅,闭上眼睛。十五年了,她以为最恨的人是容妃,如今才知真正教她恨得想碎尸万段的人是先皇,如何能些东西藏在冷宫?虽然还未证明,但是她几乎确定了,因为先皇总是知道用什么法子来伤她的心,即使死了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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