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远去的马车,云靳很苦恼的皱着眉,因为容貌的关系,他从小就是人见人爱的孩子,无论谁见了他,都会忍不住往他脸上摸一把,可是,这让他觉得很讨厌,他又不是他们的玩具,他们有何资格对他动手动脚?有了这个念头他更不喜欢别人靠近,因此养成凡事自个儿动手的习惯,别说丫头,就是小厮,他也无法忍受他们靠太近。
长此下来,他的性子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不过,若他有心装模作样,他还是很容易靠这张脸获得人家的喜爱,为何到了苏大夫面前一点作用也没有?
「我究竟哪儿令苏大夫不满?」云靳转头看走过来的赵英。
赵英想了想,觉得还是避开这个问题比较妥当,「我觉得这不是眼前最重要的问题。」
云靳不悦的挑起眉,「还有什么比这个问题更重要?」
「爷忘了吗?名士巷的宅子毁了大半,虽然还能住人,但是要整修,工匠进进岀岀难免对苏姑娘造成不便,苏大夫会不会借此机会搬出去?」赵英实在不想泼主子冷水,可是今日了这么一出,苏大夫如何放心苏姑娘一个人待在府里?
「苏大夫想搬出去也不会如此匆忙,京城不同于燕阳,一时半刻很难找到令他满意又合适的宅子。」不过,云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苏华安势必会用其他法子阻止他们见面,还好他很熟悉那儿,大门不能走,大不了翻墙。
「对常人而言,一时半刻确实很难找到名士巷这样安全又舒适的宅子,可是对萧太医来说,应该不难吧。」苏大夫跟萧太医混了一些日子,已经成了忘年之交,苏大夫求燕太医帮忙,萧太医不可能不插手。
「对哦,忘了萧太医……我得赶找萧太医,他不会介意帮点小忙。」云靳吹了声口哨,原本已经跑去四处溜达的凌风立刻飞奔而来,他拉住马缰,轻巧的翻身上马,策马扬长而去。
「爷,等等我!」赵英赶紧上了自个儿的坐骑,策马追上去。
第八章 重点人物悄进京(1)
周婉容悄悄入京有一段日子了,可是她还未拿定主意如何进行下一步。
虽然与皇上合作对付太后更方便,但皇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偏偏她在宫里能用的人太少了,而太后的钉子更是布满整个皇宫,皇上是最有可能在不惊动太后的情况下找出那道真正的遗诏的人。再说了,她需要有个人证明先皇将遗诏藏起来,遗诏自然要透过此人之手找出来,而没有人比皇上更适担任这个证人,朝臣敢质疑皇上,这不等于站在太后那一边吗?如今的太后比不上十五年前的太后,因为如今的皇上远远凌驾十五前的皇上,除了真正的太后党,没有会公然反抗皇上。
与皇上合作似乎是唯一条路,可是一旦帮助皇上除去太后,皇上会不会卸磨杀驴了,她对皇上的认识不深,皇上有没有容下她的雅量,她一点把握也没有,除非,她手里握有足以跟皇上谈判的筹码。
她确实拥有足以跟皇上谈判的筹码,可是帮皇上除掉敌人,还要给皇上好处,这教她心里不舒爽,当初追捕她的人也有皇上一份,若非腹中孩子坚韧的求生意志,让她滑落山谷都没事,她早就放弃了,凭什么她给宝贝女儿挣的家财万贯要送给皇上。
「夫人,崔浩回来了。」守在房门卫外的音儿道。
「进来。」周婉容敛住思绪,坐直身子。
崔浩走了进来,拱手行礼后将打听到的消息禀告道:「昨日苏姑娘随着苏大夫去了礼王爷的马场,并未待在府里,而苏三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待在礼王爷的庄子,因此苏家三人都平安无事。虽然没有死人,但是不少人受伤,主要是逃命过程中遭到踩踏。」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此次走水未有死人,但是如今确定消息,周婉容方才真正松了口气,「可有查到走水的原因?」
「据说有户人家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周婉容嘲弄的勾唇一笑,「半夜烛火都熄了,还会有人不小心打翻烛火?」
「那户人家有个准备科考的学生。」
「虽然借口牵强,但至少说得通,骗骗老百姓倒不是问题。」
「若真是太后的手笔,太后是不是已经察觉到苏姑娘是先皇的遗腹子?太后想杀了苏姑娘吗?」
「太后身边的人不笨,当初未曾细想,如今也应该看出一二,苏丫头来了京城,我就料到秘密保不住了。她可能恨不得杀了苏丫头,但是苏丫头如今有云靳保护,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苏丫头解决掉,不容易,万一反而落了把柄在皇上手上,她不是自讨苦吃吗?与其对付苏丫头,除掉我才是根本,别忘了,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而无论我是否身在京城,必会暗中关注苏丫头,太后这是在逼我现身。」
「若是如此,此次不成,必有下一次。」
没错,那个女人跟李蓟一样,都是咬住就不肯松口的疯狗,若她不现身,至少要想个法子阻止疯狗不敢再嚣张。
沉吟片刻,周婉容眼露寒意道:「我要废了李蓟。」
略微一想,崔浩便明白了,这是给太后的回礼,可是……「这不就承认苏姑娘是先皇的遗腹子?」
「无论苏丫头是不是我的女儿,太后都不会放过她。」这是老天爷的意思,女儿竟然用了她最爱的鸢尾当记号,引来皇上和太后的注意,逼着她不得不跟十五年前的恩怨做个了断。
「我要不要派人保护苏姑娘?」
「不必,云世子会保护她,不过,既然太后想见我,我还是别让她太失望了。」
「夫人要现身了?」
周婉容点点头,「但我要想想怎么做对我最为有利。」
「我们何时可以退回北夏。」
「既然来了,这次就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孙家是该做个处置了。」周婉容的目光充满了杀气。
身为医者,她救人,但更多时候,她看见的是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生命从手中消逝,所以,她不介意经由自己的手掀起一场灭门之祸,让血流成河,当然,她还是要看皇上的态度来决定做到哪个程度。
云靳看看御花园的荷花池,再三深呼吸平稳激动的情绪,同时告诉自己,忍着,不要伸手触碰,可是,薄薄的一封书信却好像会烫人似的,从衣袖烧到胸口,再窜过四肢百骸,教他整个人都快沸腾了。
虽然他一直有预感,名士巷走水会促使容妃做出回应,但是他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真是难得,今日不用当职还愿意来看朕。」皇上慢步走过九曲桥。
「今日有人给卑职送花,卑职觉得心情很好,就进宫向皇上问安。」云靳真的没想到容妃会透过一个卖花的小姑娘送信,这个卖花的小姑娘常常在东市卖花,他绝不相信她是容妃的人,可是容妃实在太大胆了,难道不担心小姑娘送错人了?
皇上打量了他一眼,眉开眼笑,心情真的很好,忍不住调笑道:「谁给你送花,苏姑娘吗?」
提到苏映宁,云靳就很郁闷。虽然苏华安没有搬出名士巷,但是日日带着小宁丫去马场,说好听是宅子要整修,小宁丫不方便待在那儿,事实上是不想让他跟小宁丫见面。
没关至,白日不能见面,晚上可以翻墙,可是,苏华安日日跟他玩猜谜游戏,今日住马场不回来,明日住慈惠堂不回来,难得回来了,小宁丫又改住在苏华安看得见的西厢房……总之,苏华安就是不让他见到小宁丫。
皇上微微挑起眉,「苏姑娘让你受了气?」
「这事以后再说,卑职还是先给皇上送消息。」两人说话之间,云靳已经将袖里面的书信不着痕迹的转到皇上手上,皇上很俐落的再收进袖兜。
「这是送给卑职的,卑职确认是她亲笔书写,还有鸢尾记号,可是,有心人也能模仿出来,卑职还是不放心,想请皇上亲眼确认。」皇上对容妃的认识比他还深,判断应该比他更正确,是不是有人想借容妃之名谋害皇上,还是交由皇上裁断。
「你说是就是,何必如此麻烦?」皇上努力控制欢喜的表情。虽然远方的人无法听见他们的谈话,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可看出端倪。
「太后知道皇上在找容妃。」云靳提醒道。
「朕更相信名士巷的那把火烧出容妃的怒火。」
「皇上可有想过,太后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会惹恼容妃吗?」
皇上摇了摇头,冷漠的道:「对太后,朕比你还了解,太后不但知道,甚至是有意为之,她对自个儿太有信心了,连朕都不敢在她面前嚣张,一个早该死的人如何值得她害怕?」
「十五年前可以让容妃殉葬,她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十五年前能做的事,十五年后不一定能做得到。这十五年来,太后做了什么,容妃应该握不少,但是容妃做了什么,太后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