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善妒又阴狠,她最恨的人自由自在的活着,她如何甘心?为了让皇上帮忙找人,当然要耍心眼使出毒计。
「我不知道,但对皇上而言,宁可信其有。」
「这倒也是,无论容妃手上有没有这笔泼天财富,还是要先找到人。」
「皇上也说了,未找到人之前,全是猜测,皇上可不愿意遭人利用。」云靳说道。
在皇上看来,容妃不见得是敌人,但不是亲生母亲,却老爱拿孝道压在他头上的太后肯定是敌人,换言之,皇上可以跟容妃合作,反倒不可能跟太后合作。
「皇上将此事交给你?」
云靳点了点头,「皇上无意为难容妃,只要我悄悄找到容妃,请容妃交出手上的财富。」
「你上哪儿找人?」
「我已经让成影去了燕阳,只要确定此书的源头就在那儿,我会立即起程。」
两眼一亮,梁子昱兴匆匆的道:「我跟你一起去燕阳。」
云靳送上一个斜眼,「我又不是去玩乐。」
「有我掩护,你就不会太惹眼了,这不是更方便你悄悄寻找容妃吗?」
梁子昱是谨郡王的么子,因为身子不好,又不想碍兄长的眼,自幼便纵情山水,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总之,他就是一个不干正事的人,不过,这只是明面上,他私下干的事可多着。
云靳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允了。
说她是大夫,绝对没人相信,哪个大夫会像算命的一样在市集摆摊?这还不足以说明她的狼狈,免费给人家看病,人家还不乐意,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病患,通常只有一种情况——给孩子拔牙。
「你乖乖拔牙,姊姊请你吃糖人。」苏映宁觉得好郁闷,当大夫的收不到银子,还要倒贴银子,甚至不能自称大夫,这像话吗?
「真的吗?」前一刻还企图落跑的小家伙顿时成了哈巴狗,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苏映宁唇角一抽,莫怪这小家伙牙痛,如此嗜甜。不过,她只能温柔的点头重申一次,「当然,姊姊最喜欢乖小孩了。」
苏明泽在一旁见了忍不住摇头,这不是在看病,而是当善人。
为了糖人,小家伙闭上眼睛慷慨就义。
虽然恨不得拿根棍子直接敲下去,三两下就可以将牙齿拔了,可惜她没这个胆子,以后若是连帮人家拔牙的机会都没有,她会更郁闷。
苏映宁瞥了苏明泽一眼,示意他做好拔牙的准备,然后取出细绳子套住牙齿,同时说着话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姊姊也同你一样喜欢吃糖人,可是吃了糖人之后,姊姊会用井水漱口。糖人身上有一种虫子,小到眼睛见不到,你想抓它也抓不到,只能用清水冲掉,若不冲掉,留在牙齿上头,它会吃你的牙,害你牙痛……啊,拔好了。」
小家伙还来不及出声,牙齿就被拔掉了,原本紧闭的双眼倏然瞪得像铜铃似的,紧接着,苏映宁将他的嘴巴扳开,塞了药进去。
「你可记住姊姊刚刚说的话了?」
半晌,小家伙用嘴形挤出「糖人」两个字。
「两个时辰之内不准进食,想吃糖人,十日之后再来找姊姊。」
小家伙觉得自个儿受骗了,瞪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控诉。
苏明泽将拔下的牙齿用草纸包好,塞进小家伙手中,摸了摸他的头,「好啦,回去了,十日后再来吃糖人。」
小家伙无比哀怨的离开。
苏映宁边收摊边道:「三哥哥,我们被人家盯上了。」
苏明泽闻言一僵,眼珠子转过来转过去,「为何盯上我们?」
苏映宁送上一个白眼,「我如何知道?」
「难道是刘掌柜将我们出卖了?」刘掌柜是八方书铺的掌柜。
「刘掌柜只知道你,不知道我,再说了,刘掌柜出卖你有什么意思?」
她真的觉得专画俊男美女卖银子没什么大不了,问题在于泰半客户见不得人,像是青楼女子、戏子,这难免有损名声,要紧的是,作画的人是她,三哥哥不过帮她掩护。
苏明泽困惑的抓了抓头,「若非如此,我们有何值得人家盯着?」
「这点小事也不值得人家盯着好吗!」
苏明泽想想也对,可是这种感觉真是讨厌,转而问:「我们要不要甩掉他?」
「当然,难不成带他回去吗?」苏映宁大胆的猜测,对方看似盯着他们,目标却是与他们相关的人,而与他们相关的人,最了不起的就是爹娘了,换言之,对方说不定就是要找他们爹娘。
苏明泽看着苏映宁收好东西,抓起她的医药箱,「我往左,你往右。」
「好,医药箱可别给我搞丢了。」
若非这会儿要落跑,苏明泽肯定要嘲笑她,连自称大夫都不敢,竟然坚持像大夫一样提着医药箱。
苏映宁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虽然她的医术不怎么样,也不被承认,但这改变不了她是个能救人的医者的事实。
「好啦,走了。」
苏明泽话音一落,两人很有默契的采取行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教对方怔了一下,不过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而他的目标是苏映宁。
苏映宁很快的就发现对方是个高手,她以为把人甩掉了,可是下一个拐弯,那人又会出现,没法子,她只能先躲进人家家里,待天黑了再回家。
不承想,她才刚从狗洞钻进去,就教人逮了个正着。
「我见过公子吗?」苏映宁故作天真的眨着眼睛,试图转移焦点。
云靳的脸都绿了,这是在调戏他吗?
苏映宁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好像是搭讪的台词,再仔细一看,为何她觉得此人面善?未免给人家留下登徒子的印象,她不敢坚持己见,转而无辜的道:「我以为这儿没住人,所以没打一声招呼就闯进来了,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就走人,绝不会打扰你们,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云靳微挑着眉,「看样子,姑娘常常来这儿。」
苏映宁赶紧摇头,「没这回事,不过是平日只见何伯和何婶子进出这儿,左邻右舍岂会看不出主人不住在这儿?」
这儿是夫子的老家,夫子将来致仕要回此处长居,因此保留这儿交由忠仆打理。
「你是左邻还是右舍?」
「我住在隔壁的繁花巷。我不是有意擅闯的,是有人跟踪我,我一直甩不掉,迫不得已,只能躲到这儿来。」
云靳回头看了赵英一眼,示意他出去确认真伪。
见状,苏映宁心急的道:「你让人出去打探,这不是告诉对方我在这儿吗?」
赵英不予理会的出去了。
云靳冷傲的扬起下巴,「我的人绝不会打草惊蛇泄露你的行踪,可是出了这儿之后,那就是你的事。」
言下之意,他的人是高手吗?苏映宁打量了他一眼,看不出他是个高手,但身为医者的敏锐,她相信他绝对杀过人……这个念头一起,她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她努力漠视心里冒出来的寒意,故作镇定的道:「说不定那个人已经跑了。」
「只要他来过,赵英就可以寻到他留下来的痕迹。」
「真是了不起!」
「姑娘得罪了什么人?」
「我一向与人为善,从不得罪人。」苏映宁若是有尾巴,这会儿肯定翘起来了,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她真的是很讨人喜欢,所以啊,从城北到城南都有人想求娶她,不过爹娘可宝贝她了,坚持过两年再定下她的亲事,毕竟大梁民间的女子通常十八才嫁人,如今她不过十五,真的不急。
「没有人敢说自个儿不会得罪人。」
苏映宁「从善如流」的退一步道:「我自认为从不得罪人,可是人家会不会因为嫉妒我而生出怨恨、不满,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云靳顿时有一种噎住的感觉,这根本是歪理。
坐在凉亭椅子上,趴在栏杆纳凉的梁子昱忍不住哈哈大笑,「阿靳,遇到对手了吧。」
「我还没见过如此狡猾的姑娘。」
苏映宁轻哼一声,觉得他太没眼光了,「我不狡猾,我最善良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我看这丫头不只是狡猾,还是个厚脸皮的!」
梁子昱笑道:「这丫头很好。」
苏映宁回送甜美的笑容,「这位公子真有眼光。」
梁子昱忍不住再次放声大笑,云靳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就在这时,赵英回来了,他凑近云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退到一旁。
「如何?那个人还在外头吗?」虽然今日多亏他们相助,但在不清楚他们的底细之前,她还是跟他们保持距离,赶紧离开这儿。
「看起来应该是离开了,不过,我若是你,不会急着冲出去。」
「我还不是怕打扰你们。」
云靳冷笑道:「你已经打扰我们了。」
「无心之过嘛,何必如此计较?」
「我本来就是一个爱计较的人。」
苏映宁状似了然的点点头,「莫怪如此。」
「什么意思?」
「你看起来就是一副很欠扁的样子。」苏映宁火上加油的给他一个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