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澈本意是想与她拉近距离,一来是故意逗她,二来也想藉此让她对自己松懈下来,别老是用疏离、客气的态度对他,却没想到这丫头嘴硬,抓着他的错处不放,还板起面孔怪罪他。
她就不能率性一点吗?非挂着一张面具跟他装客气。
他冷哼一声。“别人怎么看,不关老子的事,你不是说我是正人君子吗?既然这样,又为何处处防着我?”
芙蓉脸色一僵,怒瞪他。“你刚才偷听?”
“不是偷听,是正巧听到。”
这话分明是狡辩,他如果来了,她怎么没发现?分明是他故意隐藏气息,这表示她那时对海公子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想到此,她脸上不禁浮现臊意,气羞道:“君子可不会偷偷摸摸的,莫怪我防你,瞧你现在这样子把我困牢,任何人见了,还以为你对我有意呢!”
“丫头,你清楚,我看上的不是你,我看上的是银子。”巫澈冷傲地说,双臂横胸,挺起胸膛,一副不屑女色的模样。
芙蓉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着,生出一股气,故意装作客气有礼,却是十足应付的语气嘲讽他。“是,我明白,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嘛,委屈您了。”
巫澈嗤笑。“傻丫头没见识,一文钱哪逼得死人,一万两还差不多!”
芙蓉抖了抖嘴角。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她忍!
“您早点休息,我不打扰您了。”她负气说完,转身就回隔壁屋子,关上门,不再理他。
她一进屋,小少爷便瞧见她脸上的怒火,奇怪地问:“芙蓉,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还不是那位——”她正要指着隔壁房间,猛然想起自己怎么就回来了?她去找巫澈是要谈价码的事,跟他讨价还价一番,结果被他一激就给忘了。
她用手揉着额头,这下好了,正事没谈到,倒是跟他打了一场嘴仗。
“芙蓉?”
“没事,少爷,我跟巫澈说好了,明日一早就上路。少爷好好休息吧,芙蓉就在外间守着。”
他们住的这间屋子较大,有里间和外间,小少爷睡在里间,她则在外间的榻上睡,护着小少爷。
她伺候小少爷上了床,熄了灯后,便到外间和衣躺下。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却无一丝睡意,脑中不禁又浮现巫澈适才说的话。
他说看不上她?想到就有气。哼,谁要他看上,她才看不上他这个粗汉呢!
花子靳盘腿坐在椅上,一夜打坐入眠,醒来时,巫姜已经不在了。
他扫了屋内一圈,心想,这女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倒是十分了得。
他的视线不经意往下,立刻愣住。
在他面前的地上放了一碗绿豆糕,绿豆糕竟还插了一炷香,像在祭拜。
他先是一呆,接着感到啼笑皆非。好啊,这女人居然把他当神像来打趣,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虽然如此,他嘴角上的笑意却不减。
天微微亮,吃过早饭后,便整装上路。
花子靳出门前,头部被套上黑布,让人带上马车,这是为了不让人知晓真正的威远将军坐在哪辆囚车里。
进入马车后,车门落了锁,花子靳拿下头上的黑布,他沉默了会儿,接着忍不住弯下身,打开座下的柜子,瞧瞧里头有没有人?
见是空的,他缓缓直起身。这丫头走时也不打声招呼,她来去自如,不好抓住哪!
此时,外头传来两名官兵的低声谈话。
“昨儿马大人屋子遭窃了。”
“谁敢进屋偷东西?丢了什么?”
“这事说来也挺怪的,值钱的东西没丢,倒是丢了几个绿豆糕。”
“啥?那贼儿只偷绿豆糕?”
“是啊,昨儿守卫森严,肯定是他那些手下干的,不敢偷大的,偷几个绿豆糕解气,八成是故意吓人来报复,马大人为此大发脾气,听说那绿豆糕是他打算带在路上解馋的。”
“切,瞧他那副德行,这是押解,又不是出游,他连骑个马都会摔下来,更遑论他带的那些兵,都是些乌合之众。”
“难怪皇上不放心特地派崔大人来押解,咱们得警醒点,这一路上别指望他们,不拖累咱们就祖宗保佑了。”
两名官兵的低声交谈,一字不漏地传入花子靳耳里,他冷漠阴沉的面孔绷不住,嘴角又不自觉上扬,嘴里的绿豆糕味道依然在唇齿留香。
就像她,在这苦涩的日子中似一道甘甜,沁入他的心间。想到她,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弯起。
她行为飘忽,又不透露真实姓名,实在让人不好掌控。他想,江湖这么大,她若有意消失,他到何处去寻人?
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这条帕子,可这对他来说还不够。
花子靳只能等她自己找来。足足等了两日之后,他终于又见到她,但这回她不是从车厢底下冒出来,而是从土里露出来,而当时他正打算解手。
“前方有异。”从土里露出来的巫姜用唇语对他道。
花子靳僵在原地,他正维持着解开裤头的姿势,而两名官兵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只相隔五步之距,严密监视四周的风吹草动。
亏得花子靳胆子大,才没被她这冒出头的状况吓到,但脸皮也禁不住直抽。
巫姜正要继续说话,突然注意到他的动作,露出两条精壮结实的长腿,身下只剩一条汗巾遮掩。
她没料到自己一冒出来会见到他这模样,一时惊呆了,立即恍悟他正要做什么。
惨了,她来的不是时候,她此时现身,就算没扮成女淫魔,也真变成女淫魔了。
眼前的景象太尴尬,她一时心虚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您慢来。”丢下这三个字,她像只缩头乌龟似的缩回土里,走为上策。
花子靳再度气笑了,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女人……他不禁捏了捏眉心。这世上有哪个女子在见到男人脱裤子解手时会说一句慢来的?
他该佩服她的沉着,还是该怀疑自己的魅力不够?在这情况下,她居然还可以面不改色地溜走。
他搞不懂她,也搞不懂自己,明明希望她离开,但是在见到她时,有些心喜,却也有些生气。
花子靳很纠结的解完手后,穿好裤子,戴上头套,让官兵押他回马车上。
车门一锁上,隔开外头的视线,他拿下罩住头的黑布,双眼直盯着座下,果然不一会儿,座下有了动静。
他想也不想,就把人从下头揪上来,铐着锁链的双手往她身上一套,将她困在怀里。
终于逮着她了。
他的脸欺近,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眼对着眼,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正板着面孔,强大的气场牢牢笼罩住她。
巫姜没想到自己会被他如此对待,此时的他不同以往,不再是那个淡漠中带着率性的将军,而是眼底冒火、周身气息如焰,彷佛一个蓄意已久的猎人在等待她自投罗网,令她心口没来由地大跳着。
近在咫尺的唇正对着她的耳畔,一开一合地吐着热气,说出只有两人听得到的质问——
“你要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第9章(1)
他突然靠这么近,让巫姜很不习惯,她想移动身子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但他的手臂挡着,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见他虎视眈眈地怒瞪着自己,她心中立即了然,一脸正色,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解释。
“适才是个意外,我真没故意偷看,更何况你的小郎盖着头巾,遮掩得很实在。”
小郎就是那话儿,头巾就是汗巾子,她说得坦荡,一点也不避讳,花子靳却听得眼角有些抽。
他盯着她,确定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女儿家的羞涩,反倒是极为认真的反驳。
这可不是一般姑娘家会有的反应,他想看到的是她为此羞涩,为些忐忑不安,为此小鹿乱撞。
她这事后撇得一干二净的态度令他十分不悦。他都这么靠近她了,她居然连一点脸红的反应都没有,还能目光不移地与他对峙。
面对他灼灼的盯视还能不闪不躲的女人,这世上还真没几个。
“你看到我脱裤子,传了出去,教我如何解释?”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会知道?”
花子靳愣住,目光蕴含危险。“你是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巫姜安慰地劝道:“大丈夫行事,不要纠结小事,想开点,反正你又少不了一块肉,就算了吧。”
花子靳阴恻恻地笑了。她居然说算了?看来不给这女人一个教训,还真不知何时才能点通她。
他行军打仗讲求效率,如同他当初带领车队直捣黄龙,务必一击即中,取敌首级,而对她,他一旦有了志在必得之心,也是一样的。
“这事不能算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话落,他吻住了她,毫无预警地品尝她的芳唇。
巫姜瞪大眼,整个人定住,又像是吓懵了,眼睁睁看着他侵门踏户,火舌在唇里恣意蹂躏。
这是她的初吻,她从没想过会是被这样的男人给霸气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