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久久也赞成她想到的法子,白蕴惜高兴道:“若是能因此改变我和白家的命运,受点罪也是值得的。”
三日后,张家派人来拿庚帖。
顾氏让身边的侍婢将女儿的庚帖递给来人,再客气的叙了几句话,送走人后,顾氏便去了女儿住的院子。
“二小姐今儿个可有好些?”她询问院子里的下人。
白蕴惜的奶娘回道,“夫人,二小姐脸上的疹子似乎越长越多了。”
顾氏皱起眉,“蕴惜可有按时服药和擦药?”女儿前天晚上脸上忽然开始发起疹子,那时她也没多留意,以为是天渐渐热的缘故,擦个药过几天就好,哪日昨日疹子越发越多,连身上都冒出来了。
“都按着大夫交代的做了,可小姐身上那些疹子就是没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她。”顾氏走往女儿的寝房。
白蕴惜躺在床榻上,见到母亲进来,连忙起身。“娘。”
一瞧见女儿那几乎块要布满整张脸的红疹,顾氏倒扣了一口气。
“怎么越来越严重?”
“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汤药也喝了,膏药也抹了,却迟迟不见消退。娘,我这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白蕴惜细声问着。
顾氏安慰女儿,“别胡说,严大夫不是说你是服食了会发疹的物才造成的,过几天就没事了。”女儿幼时也有一次类似的情形,顿时女儿是吃了虾致使全身起满疹子,后来服了药,养两天便痊愈了,此后她就叮嘱厨房,女儿的饭盒里不许出现鱼虾之类的吃食。
“可我这几日又没吃过鱼虾,怎么会这样?且都服了两天的药,疹子还不消,这次会不会是严大夫看错了?”说到这儿,白蕴惜接着央求道,“娘,能不再另请个大夫过来我瞧瞧?”
“严大夫医术高明,咱们府里大小病这些年来都是请他过来看,他应当不至于误诊才是。”
“可我服了严大夫开的药后,疹子却越发越多。”白蕴惜满脸愁容的捂着脸,“我这脸又痒又痛,我真怕自己万一忍不住抓伤了会留下疤痕,那可怎么办?”
瞅着女儿原本柔雅清丽的脸,此刻布满一颗一颗红疹,看起来怪可怕的,顾氏也忍不住怀疑起会不会是严大夫错诊了。
“好,娘让人再给你另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多谢娘。对了,可有姊姊的消息?”虽然姊姊为了不嫁给张泰,私自留书出走,致使与张家联姻的人变成了她,但到底姊妹一场,她仍会担心姊姊的安危。
在那场梦里,因她答应替姊姊嫁给张泰,所以姊姊并未出走,如愿嫁给了在来年顺利中了进士的邵由,但婚后两人为了邵由纳妾之事时常吵闹不休,不过邵家并未受到安定候的牵连,所以姊姊是白家唯一逃过死劫之人。
提起继女,顾氏脸色冷了几分,“不久前传来消息,说她去了她外祖父家,娘打算过两日让人去接她回来。”还好这丫头还有些脑子,没直接跑去找邵由,否则她名声可就毁了,还会因此连累到白家。
“姊姊没事就好。”
再与母亲叙了几句话,送走她后,白蕴惜轻吐一口气,叫来侍婢青儿私下吩咐她几句话。
青儿听完,惊愕的瞪大眼,“二小姐,您当真要这么做?”
“我答应了开平哥要爹他回来,我不能嫁到张家去。”白蕴惜绞着手绢,强忍住满脸、满身的痛,不去抓挠。
自家主子与崔开平的事她是知情的,见小姐为了遵守与崔开平的约定,不惜吃虾忍受发疹子之苦,现下还打算自毁名声,她在很心疼。
“这几日二小姐已吃了不少,若是再做出这种事,那您的闺誉……”
“我这会儿也顾不了这么多,眼下当务之点是要让安定候府主动出退亲,只要能不嫁到张家,要我怎么做我都愿意,青儿,我此刻身边的信任的人有你,你按我说的去做是了,记着这事千万不就让府里其它人知,就连奶娘都不能说。”一旦让奶娘知道,她定会告诉娘,所以这事连奶娘她都瞒着。
“可他都有半年多没有音迅了,也不知他是不是……”三年多前,崔开平走后,每隔两个月就会寄一封书信回来,让住在她家壁的虎子托她转交小姐,小姐嘴上虽没明说,但每回收到他的信,小姐总会眉开眼笑,捧着信一读再读,可自半年多前开始,崔开平就不曾再寄信回来,这人也不知是生是死,若他已经死了,小姐这么傻可就不值得了。
白蕴惜出声轻斥,“不许胡说,他不会有事的。”
见素来脾气温顺的小姐沉下脸,青儿连忙改口,“嗯,开平哥那么机灵,又打小跟着寺里的师父习武,定会平安回来的。”
见小姐对开平哥这般痴情,她也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否则小姐这些日子所遭的罪和这片苦心就白费了。
白蕴惜缓了神色,点点头,“你照我说的去办吧。”
待青儿出去后,独自留在房里的白蕴惜轻抚着手腕上那枚玉扣,依她先前所作的那梦,崔开平不仅不会有事,他还会立下大功。
但他突然断了音讯,难免让她挂心,也不知他是因何故没再寄信回来。
“你放心,我会等你回来,你要平安归来。”她脸上流露一抹思念,幽幽对着手腕上的玉扣低诉着。
须臾,她取出藏在柜子里,先前让青儿偷偷帮她买来的虾子,闭着眼,一口一口吃着,一边在心里为污蔑严大夫误诊的事,默默向他道歉。
安定候府。
晌午时分,张泰一名侍妾走进安定候夫人的院子。
“桃娘,你不是来请过安了,怎么又来了?”安定候夫人斜躺在软塌上,见到她,不冷不热的问了声,她身旁两名婢女一名替她捶着脚,一个替她捏着肩。
“夫人,亲身刚得知一事,特来禀告您。”桃娘福身道。
“是什么事?”
“妾身听说二少爷要迎娶的白家二小姐得了怪病,全身长满红疹,多日不退。”她容色艳丽,是张泰数名侍妾里最受宠的,她先前曾见过白家二小姐,她模样十分清丽标致,让她有些担心白蕴惜过来后自己会失宠,因此一得知出事便连忙赶来告诉婆婆,想搅黄这桩婚事。
她心知张泰早晚要娶正妻,但那正妻可不生得太美,以免夺了张泰的心。
见她说的事与儿子有关,安候夫人坐起身子,“你这事是打哪听来的?可莫要道听途说,就来我跟前乱嚼舌根。”
“妾身没胡说,这事是从白家请的大夫那儿传出来的,我有个远房表姊就嫁给那大夫为妻,正巧我弟媳昨儿个上那儿去,听她说起了这事,我弟媳知道咱们要迎娶白家二小姐进门,觉得这事非同小可,所以今早特地来告诉我,妾身不敢瞒您,一得知这事赶忙过来禀告。”
“这么说,消息是真的?”她可不能容许娶进门的媳妇染了什么怪病。
“错不了,妾身哪敢拿这种事来欺瞒您,若是您不相信,可差个人亲自到白家去瞧瞧那二小姐是不是长满了疹子。”她温言细语,面露担忧的接着道,“妾身是担心,万一她嫁进来后把怪病传给二少爷就不好了。”
安定候夫人当即吩咐一个婆子,亲自到白家去瞧瞧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不久,那婆子领着四个丫鬟提着食盒来到白府,在偏厅里见了顾氏。
“这巧味斋的糕点,我家夫人尝了后赞不绝口,特地差我带些过来给您和府里几位少夫人与小姐们也尝尝。”婆子脸上带着笑,恭敬的抄着手。
顾氏微笑的谢了声,“夫人有心了,这么惦记着咱们,府里今早也做了些荷花酥,味道也十分爽口,你也带些回去给夫人尝尝。”嘴上客气的说着,她心下琢磨着在这当头安定候夫人突然派人来送糕点,究竟是何用意。
婆子笑呵呵接腔说,“多谢白夫人,我家夫人差我过来时,提起了几年前她生辰时,白夫人曾带白府两位小姐亲自过府给她祝寿的事,那时我家夫人就对府上两位小姐赞个不停昵。听说二小姐时常到寺里抄写经书,这回还特地吩咐我带了串紫檀佛珠让我送给二小姐呢,不知二小姐可在?”
不好一来就要求要见白蕴愠,她委婉的以这种方式求见白蕴惜一面。
顾氏不动声色,温声笑说,“哎呀,这可真不巧,蕴惜她今儿个出门去上香了。”
女儿此刻全身布满疹子的模样可见不得人,万一让这婆子见了,到外头去乱说,对女儿的名声可不好。
“是吗?那可真不巧,不知二小姐是去哪座寺庙上香?!”
顾氏随口说了句,“她去善有寺。”
“我家夫人有时也会去善有寺,听那里的和尚讲经说法。”
顾氏笑应道,“我偶尔也会上那儿去,以后有空倒是可以约候爷夫人一块去听经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