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些话是我说的,可是大少爷,你别看这些花花草草不会说话,但它们同人一般,真的是有情绪的。」小昙说得很认真。
「大少爷听听,这丫头的脑袋是出问题了吧?」林嬷嬷一脸伤心的看着她。
傅锦渊蹙眉。
小昙见两人神情都不对,尤其林嬷嬷觉得她脑袋有问题……「大少爷、嬷嬷,你们别担心,老实说,这花苗其实不是我买的……」她想打个说词,让林嬷嬷别胡思乱想才好,「是一个看来仙风道骨的老僧人送我的,他说,这是一株只要有心好好的养植,就能得到幸福的花。」
「这话你也相信?」林嬷嬷傻眼了。
「相信,种花跟做其他事一样,要用心及费心,要记得灌溉它,让它晒晒阳光,给养分,要换土,一步步的,它就会从小苗儿慢慢长大,开花结果,花可欣赏,果实能用,让人养了眼又暖了胃,不就是一种幸福吗?」
傅锦渊看着她一脸闪闪发光的脸庞,如此天真,如此单纯,她的说法没错,但这种论调用在花上,甚为适用,若放在真实人生……
有时,不是你努力了,用心了,上天就会给予对等的回馈,更甭提在这中间,遇见的人性丑陋、腥风血雨,若熬得过去,或许能拨云见日,熬不过,就如他母亲,从此天上人间,她说的这种单纯的幸福,于他,太过遥远。
在他思绪翻飞间,小昙早已欢快的跳下秋千,笑眯眯的指着她细心照顾的兰花,「这些日子,兰花也开心多了,瞧,长茎上的花苞多长了好几个。」
林嬷嬷是愈听愈担心,眉头揪紧的看着静默不言的傅锦渊,「大少爷,你瞧……」
他看着那盆被照顾得极好的兰花,再抬头看着小昙,那双澄净的眼眸是那么干净,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一直拥有这份单纯的幸福,而他,也会努力的替她守住这样的幸福,他温柔一笑,「我知道了,我就等着看它长出美丽的花。」
「嗯。」因为他的信任,小昙心莫名的发热起来。
林嬷嬷傻眼了。
待两人离开后院时,林嬷嬷忍不住皱着眉头问:「大少爷怎么认同她说的话呢?小昙会不会走火入魔啊?」
他摇头,「小昙那双眼睛看来比孩子还纯净,不必担心。」
林嬷嬷怔怔的看着他往书房走去的挺拔身影,再想了想小昙那双眼睛,的确不像着魔的样子……她叹了一声,「好吧,应该没事吧。」她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夜色笼罩山庄,虫声唧唧,偶而还传来几声蛙鸣。
她将窗户关上,在简单隔起的屏风里,泡个温水澡,洗涤一日的疲惫,顺便三省吾身。
那盆蝴蝶兰愈养愈好,虽然找到了一点讨好小苗的方向,但感觉上没什么变化,还有呢?然后呢?赎罪之旅好像没什么新进展,小昙有些丧气啊。
她洗完澡,回到床上躺下迟迟没有睡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天还有很多活要做,可是,就这样一直做活下去?她是偷偷下凡来的,待在人间的时日有限,她心乱如麻,辗转反侧。
也不知熬了多久?睡意迟迟不来……
蓦地,夜风中,隐隐传来马蹄声,这么晚了,谁会过来庄子?
反正睡不着,小昙索性起身,穿上外衣,步出屋外。
今晚,月色如洗,她舍了灯笼,一路往处走,听到马蹄声已停下,她路经小径时,见林嬷嬷屋里的灯光亮着,她好奇的走过去,从窗子探看,见她在床上睡得沉,隐隐打起了鼾声,她往另一边的院落走去,走了一会儿才来到傅锦渊的院子。
一脚踏进院落,竟见魏田姿态奇怪的卧倒在阶梯上,睡得不醒人事。
她蹙着眉,不解的再往另一边看,就见竹林中的书房倒是灯火通明,她走过去,就听到书房内传出谈话声,一个是傅锦渊,另一个男声倒是很陌生。
好奇的放轻步伐,往一旁的窗户走去,她小脚踩在草地上头,几乎无声。
「小弟惭愧,茶楼的营收一直不见大好,快要入不敷岀了。」
屋内,周景浩一脸愧疚的看着傅锦渊翻看他送过来的账本。
「没事,这些年来,若没有你帮忙经营茶楼来维持一些基本花销,甭说我这一口茶没得喝,小昙那三个多月来的医药费更没着落。」
灯火下,傅锦渊这话说得诚恳。
窗户下,小昙已经明白来人是谁,刚刚才在想这趟罪之旅的进展缓慢,找不到任何突破口,这不是突破口是什么?!
真是笨死了,没有钱,万万不能,他赚到钱富得流油,要做什么事也方便得多啊。
真是,她神经也太粗了,这庄子里三餐吃很简单,有的还自给自足,哪有钱买养伤补身的药材,她在床榻吃喝三个月,却完全没想到钱的问题,想到这里,她就暗暗唾弃自己。
「说来说去,还是那毒妇太狠,克扣你的月例就罢,你都主动到庄子守孝,她接连找你碴不说,还顺势的连月例都不给了,我说她何必找人暗杀你,活活饿死你就好。」周景浩嘲讽。
「她知道我的自尊不会允许向她要钱,何况,她也清楚我手头还有母亲留的传香茶楼……」
「她也知道传香茶楼又小又破,生意不好,不过,嘿嘿嘿,因那天你跟毒妇在茶楼的激烈交战,这几日客人倒多了些,只是……唉,你也知道就几天而已。」周景浩忍不住又叹了一声,「不就喝茶吃东西嘛,那些有钱人就说咱们东西粗糙。」
茶楼激烈交战?那是什么?不过,她比较感兴趣的是食物,传香茶楼的东西很粗糙?
在小昙脑袋转来转去时,屋里的两人也不知聊了什么?在她回神时,就听见那位义弟的声音带着火气了,好奇心升高,她稍微抬高头,从窗口望进去,想看看那位义弟的容貌。
只见他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相貌俊逸,一袭窄袖蓝袍,有股飘然洒脱的不羁,看来是挺好相处的。
「我就气她嘛,秦广侯府的家产铺子田产有多少,她全一把抓,而你呢,一无所有,世子之位又被夺,她还想杀了你。」他数起福仪郡主的罪状可溜得很,噼哩啪啦的说了一长串。
傅锦渊抿抿唇,声音里却没什么火气,「不管如何,能到母亲的庄子上,脱离侯府,摆脱她的监控,有利于我的布局,只要夺回一切,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小昙在窗外听着,说来傅锦渊真的很不错,即使落魄到这么悲惨的境地,也未想过苟且偷生,不过,如果他知道,他这一切的不幸始于她……
她忍不住敲敲自己的头,猪脑袋!还是仙呢。
第五章 找到生钱好办法(2)
周景浩这阵子四处忙活,来回奔波,现在总算可以留在京城好一阵子,所以特地来到别庄与义兄促膝长谈。
「我自小是孤儿,不知道父亲做什么用的,但就算如此,我也得说傅良实在不算个好父亲,自以为对两个妻子不偏不倚,却不知其中一个蛇蝎心肠,害了另一个妻子不说,也将公婆给害死,连你这个嫡长子也容不得。」
闻言,小昙眼睛瞪大,心都揪痛了,老侯爷夫妇也是被福仪郡主害死的?可这事小花仙们并未提及,可见福仪郡主做得多隐密。
「比起儿女私情,父亲重视的是国家大事,对后宅之事从未上心,以为他公平对待两个妻子,后宅便会相安无事。」傅锦渊面无表情地说。
「呿,不是我要批评你父亲,他把所有心思都用在战场上了,大大错估福仪郡主的野心,不知道最残酷恶毒的敌人就在枕边,坑杀他最亲密的多名亲人。」周景浩愈说愈火大。
傅锦渊倒是能理解他今晩的怒火为何特别高涨,前一阵子査探侯府未果反被伤的小七是周景浩称兄道弟的多年好友,这一伤,得躺在床上养上几个月才能康复。
屋外的小昙眼红红,她双手掩面想哭,其实不该怪傅良,是她拉错红线。
「我也错估自己的能耐,当爷鸧奶奶被那毒妇害死后,我以为即使父亲不在京中,我也有能力保护母亲,没想到这个意外……」傅锦渊苫涩的看着自己的左臂,「让一切都变了。」
他被迫从世子之位下来,养伤时间也给了那毒妇伤害母亲的机会。
「侯府下人就没有一个好的,全都助纣为虐。」
周景浩感叹啊,若非因缘际会,与傅锦渊结为兄弟,他派人暗中查了秦广侯府,还不知道在外看来光鲜亮丽的侯府有肮脏,傅锦渊即使身为世子,与母亲在侯府的处境却是很糟糕,府里下人大多受到福仪郡主拉拢,于是他才多留个心眼,自愿帮忙打理传香茶楼,没想到过没多久,这间茶楼却成了好兄弟目前仅有的生财店铺。
「有些人或许是迫于无奈,他们毕竟只是奴才,至于那些踩低捧高的,就另当别论。」傅锦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