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他已经将菜单和几样简单的盘饰卖给福满楼?
冷眼看着赵玉,白费他一副玉面郎君好样貌,却是满肚子黑水。
「这样啊,好,我会命人调查。」
调查?刘玉讶异,夫人这是不信任他?不会啊,有阮阮在,夫人没道理……深吸气,他提醒自己别着急,没关系的,这几天福满楼就会推出新菜,到时他的话被证明,夫人就会把陈掌柜换下来了吧。
「夫人,陈掌柜最近在城里买了间两进屋子。」他意有所指地道。
欣然点头,这是在告状啊。
陈掌柜的月银不过十两,他才升上掌柜年余,想在城内买房确实困难重重,可刘玉不晓得巫镇东和阮阮将自己分得的红利取岀两成,暗中分给每家铺子的掌柜,有那笔钱,再贷些银子,陈掌柜在城里买房并非难事。
刘玉发现欣然脸上没有怒意,心中怀疑,是他说错话了吗?莫非……
欣然问:「阮阮说,你打算将订婚延后?」
果然没猜错,他不与阮阮成亲,夫人就不拿他当自己人。
「是,奴才见阮阮忙得脚不点地,这会儿又要张罗曲县的新铺子,奴才担心她忙坏了,反正不急,正事比较重要。」
换言之,阮阮在他心目中,算不得正事。
「这样说来,倒是我的不是,总不能为铺子耽误你们的终身大事,阮阮已经是十八岁的老姑娘,再耽误不得。我看也甭订亲了,直接把婚事办一办吧,曲县那里我让巫掌柜看着办,至于婚礼,我亲自张罗,保证绝对不让阮阮太忙。」
刘玉被欣然的话噎着,这不是他今来的目的啊,猛然咽下口水,他还想再说几句。
但欣然不给他说话机会,道:「我想,刘管事也该独当一面了,阮阮这么能干,你总不能太弱对吧,等婚期定下,聚缘楼就交给你管,至于陈掌柜……」她放慢声音,一字一字清晰道:「得好好查查。」
等婚期定下,聚缘楼就是他的了?刘玉喜出望外,笑容扬起,欢快地回答。「是,多谢夫人。」
「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
看着他轻快的背影,欣然的目光逐渐冷下,轻咬唇,她对玉屏说:「找几个人盯着他。」
「是,夫人。」
第七章 我是你的爹(1)
要不是暄儿还抱在怀里,她肯定会拿把刀子砍人。
明天就要成亲了,刘玉还是卷走银子与夏荷远走高飞了,唯一不同的是,她迟迟没让刘玉接管聚缘楼,他碰不到公款。
尽管早就知道欣然的安排,阮阮依旧脸色惨淡难看。
她把暄儿塞到阮阮怀里,恐吓道:「在孩子面前不许哭。」
阮阮横欣然一眼,「我有说要哭吗?」
「那也别笑,你笑得比还丑,会吓坏孩子。」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也不是人见人爱,暄儿他爹就恨得很。」
「没眼光的男人。」
「是啊,没眼光的男人那么多,我们何必期待什么?」
重重吐气、用力咬牙,阮阮说:「宝贝儿,抱抱我吧。」
欣然想也不想,把她和暄儿揽进怀里,低声道:「我会抱你,护你一辈子。」
「谢谢,你安慰到我了。」阮阮说。
「如果你有需要,我会一路安慰下去。」阮阮所说过的,永远别小看友谊的力量。
阮阮低声道:「其实,我伤心的不是他琵琶别抱。」
「不然呢?」
「我伤心自己做人太失败。」
「第一点,我又不是女暴君,如果他心里有别的女人大可以告诉我,我不是不能放手。第二点,我自诩阅人无数,却面对一个男人的虚伪爱情毫无所觉。第三点,我辛辛苦苦赚的三千两银子啊,那不是我的钱,是我的命……」把头埋进欣然怀里,阮阮哭得惨不忍睹。
欣然轻拍她的背,回答。「第一点,他不说心里有别的女人,是因为对你有所图,图你的本事你的能力,图你能给他带来的好处。第二点,凡是女人,是爱上了,就无法揭穿男人的虚伪,因为爱情就是自欺欺人的过程。第三点,那些银子会回来的,我保证。」
她刚下保证,玉双就兴奋地冲进来,扬声道:「人抓回来了。」
松开阮阮,把孩子交给奶娘,奶娘带暄儿进屋后,欣然道:「把人带进来。」
说着,她顺手端水给阮阮,后者接过,狠狠喝一大口。
把刘玉和夏荷押进来的是巫镇东。
和前世一样,他是欣然最得用的大掌柜,只不过此生他的脸无残、腿没废,她不确定他能在自己身边待几年,因为所有读书人都向往仕途,所以她打算用银子拴住他的腿。
巫镇东鄙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将三千两银票送到阮阮面前。
有这么多钱,就算不做生意,置办上几百亩田地当个富家翁,也能吃香喝辣过得逍遥自在吧。
巫镇东瞪着刘玉,恨不得踹他一脚。
这个草包,做生意没本事就罢了,连看女人也没眼光,夏荷拿什么和阮阮相比?何况明日就要成亲,搞出这种事,他让阮阮的面子往哪里撂。
「阮阮,你别担心,有我在,明天押也会把他押上礼堂,绝不让你丢面子。」巫镇东拍胸脯保证。
他怒气填膺的模样让欣然忍不住多看两眼,莫非巫镇东对阮阮……
过去怎么没发现?前世阮阮碰到这事的时候也不见他出来,难道是自惭形秽?
阮阮道:「巫大哥,面子哪有里子重要,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我要他做啥?养老鼠咬布袋?男人哪,会背叛一次就会背叛第二、第三次,我不要他了。」
巫镇东闻言,扯开嘴巴笑着,还坦心阮阮想不开呢,这样最好。「阮阮说的好,要养也养猫,养只专吞吃里扒外的老鼠的。」
这下子不担心阮阮心疼,无所顾忌之余,他提起脚狠踹上刘玉,把他整个人给踹翻过去。
阮阮走到狼狈不堪的刘玉跟前,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道:「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不娶我,为什么要虚情假意在我面前演戏?我自认没有勉强过你的感情,你为什么这样待我?为了三千两?」
她说得刘玉抬不起头,本就是个虚有其表的家伙,过去捧着主子千金换来管事位置,之后捧着阮阮换得安定生活,他这辈子的舒适都是靠女人得来的。
刘玉呐呐地说不出话,只道:「阮阮,对不起。」
比起他,夏荷强悍得多,她怒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如果不是她让夫人买下你,我们早就在一起,是她破坏我们的感情,该说对不起的是她。也不买面镜子照照,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还敢妄想攀上你。」
阮阮瞠目,真是刷新视界,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女人抢别人老公半点不觉得羞愧还振振有词,原来史上最强小三不只存在二十一世纪,在古时候就可见踪迹。
见她不语,夏荷又道:「我与刘玉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要不是主家惨遭横祸,主子老早就让我们成亲,我们辛辛苦苦熬到今日,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要逼迫我们分离?」
她什么时候逼他分离了?颠倒黑白,罔顾是非,信口雌黄……阮阮被气到脑袋昏沉、哑口无言。
欣然不服气,她挡在阮阮前面,分明个子不高,气势却半点不矮。
「说到房还是我的错,我不该买下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不该教他、栽培他,不该让他傍着阮阮过上愉快舒适的生活,行,我错,我认了。」
她掏出卖身契,对夏荷道:「我花十五两把他买下来,这几年下来,他吃的喝的住的就当五十两吧,再加上我给的月银,总共三百七十三两,零头抹去只算三百七。」
「但教他独当一面的师傅可就贵啦,束修一个月要八十两呢,加加减减乘乘除除,再看在阮阮面子上打个折扣,就你两千两吧,如何?用两千两买一个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刘玉,划算吧。」
这数字倒也不是瞎掰,欣然清楚上一世夏荷偷走吴知县多少银子,扣除两千,她还能留下五百多两,省吃俭用也能过上一辈子。
夏荷脸色青白交错,这是坑人哪?
谈到钱,她的气势从老虎变成猫,只差没抓着毛球团团转了。
阮阮道:「她买不起,我买吧,不过就区区两千两。」
巫镇东冷笑,「买他做什么?又不能吃、不能喝的,还得时时照看自家布袋,多费心哪。」
「巫大哥不是说过,多看看美的东西,人就会变美丽吗?」
「这倒是。」所以他老给阮阮送花,他那手养花的本事可好啦。
「这女人虽然刻薄,有件事倒是说对了,我确实配不上刘玉的好模样,所以把他买下来剥了皮,往里头塞些石膏、香料的做成人型标本,成天摆在床头看,看久了说不定我会变得美一些呢。」
没人知道人型标本是什么,但从她的形容中猜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