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洛懒得答腔,这个郡主的刁蛮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压根柔弱不了。
“郡主,”张洛直接双膝落地,“就当小的求郡主,请郡主当做不知情。”
李洪妍盯着跪在面前的他,这男人,她要带他回京,给他荣华富贵,他都硬气的不吭一声,如今却为了张沁玥跪在她面前,她一时之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久久才道:“你错了,与其求本郡主,不如先想法子说服你自个儿的姊姊。”
张洛转向张沁玥,带着无比懊悔的口吻祈求,“姊姊,你明日一早就回张家屯去。这阵子关外不太平静。你总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让战大人知情之后心神不宁。”看姊姊神情,张洛知道她的心思松动,进一步劝道:“姊姊回去吧!”
战君泽的安危对张沁玥而言不是死穴,她的心确实因此而动摇了,只是那也只是一瞬。
战君泽多年从血染危难中走来,他不会为了得到或失去就轻易崩溃,反而是她,她今日不说,就怕会被弟弟一次次说服,为了贪恋眼前幸福,选择隐瞒到最后,可是到被拆穿那时,想到战君泽可能对她心生愤恨,崩溃的将是她……
“我要见大人一面。”
张洛瞪大了眼,“姊姊!”
“阿洛,”她无力的吐出话语:“我不是你,我无法用欺骗来换得感情,纵使我再舍不得这个男人,我也做不到。”
张沁玥的话语一落,一室落针可闻。
久久,李洪妍的鼓掌声打破了宁静。
张洛皱起了眉头。
李洪妍停下动作,淡淡的看着张洛,“我就说你姊姊心里有主见得很,你就听她的安排,别再瞎折腾了,本郡主会派人送她进军营里跟战君泽见一面,不过你放心,本郡主喜欢她,若战君泽不要她,本郡主会带她回京,许她荣华富贵,照顾她一辈子。”
郡主说出的话不伦不类,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张洛觉得头一抽抽的痛,对着姊姊,他本就没有胜算,如今又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郡主,他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一人做事一人当,”张洛站起身,一脸坚定,“事既是由我而起,就由我去向大人请罪。”
张沁玥定定的看着弟弟好一会儿,最终叹道:“以他的脾气,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站着跟他说上话吗?”
张洛闻言,一脸颓然。
看着他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李洪妍摇了摇头,“你们这都怎么了,当本郡主死了不成?放心吧!不单是玥儿,就连你,张洛,本郡主承诺,就算东窗事发,战君泽心狠毒辣要你的命,本郡主也保你不死。”
李洪妍的话没令张沁玥的心情振奋多少,但至少是松了口气,纵使心头再失望再气恼,阿洛是她的弟弟,她死也不愿他出事。
第十五章 私事私了(1)
接连两日没有好好休息,张沁玥的脸色有些白,在张洛担忧的神情下,她坐上了李洪妍的马车,让侍卫送她入军营。
深夜到来,战君泽营帐里的灯火已暗。
张沁玥身旁虽跟着李洪妍的侍卫,顺利进入军,却被守卫战君泽营帐的士兵挡在帐门前。
“大胆!奉郡主之命来见战大人一面,还不让开!”
挡住他们去路的小兵坚持不让,战君泽早早就有令,闲杂人等不得打扰,军令在前,他们不敢违逆。
张沁玥始终低着头,听着两方人马争执,是她唐突,忘了如今夜已深,他早已歇息,赶来也只是打扰他休息。
“算了。”张沁玥柔柔的开口,“我在马车上等一夜,明日大人醒了,再见大人。”
郡主的侍卫听了,这才闭上嘴,护着张沁玥离去。
两人转身迈开步伐,便听到身后守门的士兵恭敬的唤了声,“大人。”
张沁玥的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头,战君泽已经几个大步向前,一把拉住了她。
张沁玥踉跄了下,跌进他的怀中。
战君泽方才在营帐中听着门口吵闹,本心烦意乱,正打算出声喝斥,却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一时之间还怀疑是自己思念过重,不过他的双腿不受控制似的往外迈,没想到佳人真的在眼前,他的眼底闪着光亮,“你怎么来了?”
看着他眼中毫不隐藏的喜悦,她的鼻头微微发酸,“想你。”
他握着她手臂的手微微一紧,对旁人视而不见,将她带回营帐中。
他的营帐很大,摆设简单,一道布幔分出内外,放眼望去,有不少张交椅散放在四周,看来稍早是有人在帐中议事,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紧张的轻咬了下唇,不容许自己三心二意,正要开口说明来意,可她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先开了口——
“本想过几日便回张家屯接你,你倒好,自己来了,是谁陪你来的?毛毛还是罗吉?”他低下头,这才在火光之中注意到她眼底发青,一脸疲累,他的神色蓦然一沉,想起了方才帐外情况,“送你来的是郡主的侍卫吗?该死的女人,我宰了她!”
他眼中闪现的肃杀令她一慌,忙不迭的开口,“没有,你别胡来,郡主待我极好。”
战君泽压根不信她的话,动手要扯她的衣带。
她一惊,闪躲着他的手,“你……你别……”
“别替她隐瞒,”他不理会她的挣扎,果决的拉开她的衣衫,“她生性刁蛮,情绪一上来是有可能任意动手打人,若她敢动你一根寒毛,我不放过她。”
李洪妍确实傲气,但在张沁玥眼中并非妄为不讲理之人,她心里甚至对她生出欣赏之意。
看他为自己动怒,她的心在喜悦与伤感之间浮沉,她温和的握住他的手,阻止他想一探她身上是否有伤的动作,微仰起头,轻声说道:“她真没对我动粗。”
两人的脸只相距咫尺,他专注的看她,目光一沉。
在他的唇要碰向自己时,她将头一撇。“我有事要告诉你。”
战君泽注意到她不自在的偏着身体,目光瞥向别处,不由得挑了下眉,一把将她抱起。
她惊呼一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差点喘不过气。
他抱着她到了内间,里头的光亮只有角落为了取暖烧的火盆。
他强健的臂膀搂住她,让她紧靠着他的身躯,“说吧!”他的气息拂过她的发,“天塌了,还有我呢!”
她的头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情意、疲惫、难过在她心中交错,她近似无声的轻喃,“阿洛没死。”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身子一僵,随即他微微将她拉开,目光紧盯着她不放,“再说一次。”
他严肃的语气含张玥的心直往下沉,她深吸了口气,振作起精神,再次开口,“张洛没死,这段日子都躲在镇上砌石造屋的部队里。”
战君泽先是一喜,但想起张洛的欺瞒,眉头极其不悦的锁在一起,双手断然将她放开,站起身,大步要向外走。
她看着他每一步透露出明显的愤怒,连忙上前,一把从后头抱住他,“听我说,你别怪阿洛……”
“军令在前,他欺君罔上,”他猛然转身,严厉的看着她,“你还替他辩解?看来以往你便是如此纵宠着他,才让他这般无法无天。”
面对指责,她无言反驳,眼眶泛红,“我知道再辩解也无用,他错了便是错了,只是他救你一命是真,事后纵有欺瞒,但也算是功过相抵。”
他冷眼睨着她,锐利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直刺她的心窝。
“张沁玥,此事你不许插手。”他神情阴沉,口气宛如下令。“若再由着你纵容,他都要上天了。”
他的怒气冲冲令她无法按捺下心中恐慌,只能不顾一切的硬拉着他,“你对他要打要罚,我可以不插手。只是可否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分上,饶他一命?”他试图甩开她的手,但她坚持不放,“我知道他令你颜面无存,但他所做一切毕竟是为了我,我难辞其咎。若你无法释怀,就当我对不起你,你我成亲拜堂一事,从此不提,从今尔后,夫妻情断。我发誓这辈子与阿洛不再出现在嘉峪关,也不再出现在你众将士眼前。”
战君泽确实恼怒张洛,毕竟这一辈子还没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但她的一番话更让他的怒气迅速上升。
“你再说一次。”他的口气阴沉得吓人。
她脸色发白,察觉不对,霍然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伸手阻挡她的去路,她心惊肉跳的僵着身子。
他的手爬上了她的颈子,她反射性的瑟缩了下。
“张沁玥,”他低下头,无情的逼近,“你把我们俩的亲事当成儿戏,夫妻情断说得云淡风轻,张洛该死,你更该死!”
她的声音颤抖,“我也不想,只是……”
他的嘴突地覆上她的唇,耳里听见她惊讶的轻喘。
被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挣扎,却换来他更有力的箝制,并将她压在铺上兽皮的板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