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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未尘在心里腹诽,确实是牢房呀!而且还是终身监禁。“小声点,别让我能娘听见,他们耳朵尖得很,像贴壁鬼似的,一有动静就狼光一放,把我当贼防着,什么嘛!新人娶过门,媒人丢过墙。”

  太无情了,也不想想是谁用尽心思撮合他们,两人走得近了,反而嫌她碍眼,要她在屋里绣花。

  呵!她能绣出个鸭子戏水吗?银针玩得精,不代表也精于绣技,扎在人皮和在布料上穿针引线是不同的感觉。

  “没想到你也会发牢骚。”他低低发笑。

  在凌丹云心中,辛未尘太冷静了,遇事从不慌张,沉稳得不像年仅十岁的站娘。

  闻言,她杏眸横睇。“我是人,不是坐在供桌上受万民香火的神只,哪天我得道成仙了会庇佑你,多烧点香烛、勤供奉、早晚三炷香,我保你妻妾成群,儿女满堂。”

  “胡说什么,不会有妻妾成群。”看她全无波动的平静神情,凌丹云不自觉有些着急的道出心里话。

  “你是宁王世子,将来会继承宁王之位,一正妃、两侧妃,四位夫人是宫制,由不得你说不。”所以她只是欣赏,不会有任何不当的想法,美人的皮相好看,多看两眼好下饭,其他不多做他想。

  拥有两世人记忆的辛未尘向来冷情,前一世在军人世家长大的她原本就性情淡漠,再加上从事医生工作,太多悲欢离合的情景在她眼前上演,因此她在情感上的疏离感越发严重。

  这是一种文明病,也是性格上的缺陷,医人不自医的她选择随遇而安,她忙得没时间停下来自省其身。

  说到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凌丹云眉间显得抑郁。“我会想办法得皇上的恩典,女人太多是麻烦。”

  他要求的是婚姻自己作主,不循旧赐婚,因此他才极力揽下建功的机会,以功勋去换取恩赐。

  一听他说到麻烦,辛未尘就笑了,近墨则黑,和她们母女俩走近了,他也沦为同类。

  “你的伤还没好全,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多卧床,多休养,饮食上补血养气为主,你这次十分惊验,若再晚半天来找我,我也无能为力。”

  他的毒留在身上太久了,都发黑化脓了,箭上有毒,增加医治上的困难,他整个背都烂了,所幸他带着她给的解毒丸,解了大半的毒素,而她设想最糟的败血症未发生,也是他意志够强,撑过最危急的关头,否则治好了也会落下后遗症,能预测天气好坏。

  一到气候有异他便会有感觉,一下雨,骨头便酸麻不已,整条脊椎挺直不易;一冷,关节疼痛难当,肩、背、腰如同针在扎着,只能曲着身行走,越冷疼痛越剧烈。

  “咳!咳!蒙蒙,我也觉得身子有点不适,你帮我诊诊脉吧!”他耳根有点红的伸出左腕。

  “宁王府没大夫吗,就算没有,不是可以召太医吗?以后这种小病小痛别来找我,侮辱我的医术嘛!”辛未尘边埋怨边以三指按住他的脉门,确认他的身体状况。

  他专注地凝视她柔美的侧脸,轻笑道:“你认为那些人能信任吗?他们不在汤药里添料已是我的福气了。”

  她一顿,睨了他一眼,又继续诊脉。“自个儿的情形自个儿清楚,别忘了付诊金……”

  “银货两清。”他接道。

  “明白就好。”省得纠缠不清。

  凌丹云失笑。“你缺银子?”

  “谁不缺?”银子当然是多多益善,接下来他们使银子的地方可多了,她考虑要不要制些药丸在药铺里寄卖。

  当大夫太不实际了,一来她年幼,稚嫩的面容无法使人信服,二来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她渐渐长成了,有了少女体态,得守这年代的规矩,名节为上,三来她即将成为将军之女,出入多有不便,若以女儿之身行医,恐会招来不少抨击。

  女扮男装是行不通的,她太娇小了,站在已有男子体格的哥哥面前,她是袖珍版的小姑娘,明显看出体型的差异。

  “不是才从如意楼捞了一笔赌金,几万两银子还嫌少?”她和谢舟子倒是有志一同,看准时机便下手。

  提到这事,少有表情的辛未尘不由得苦了一张脸。“别提了,遇到截道的,二一添作五的分走一半,我肉疼。”

  她娘太狠了,居然说见者有份,毫不客气的拿走一万七千多两,要她努力赚钱养家,当娘的不能老是上山打措、卖野味兽皮,她能者多劳,广纳财源。

  不猎物猎人呀!京里贴着缉捕逃犯的人物画像,以娘的身手有如探囊取物,不费气力。

  “被你娘收走了?”他了然的问道。

  辛未尘螓首一点。“她说男人不可靠,得攒些跑路银,哪天若是我爹有三妻四妾了,她就卷了银子走人,省得和他相看两厌,女人不能依靠男人,他们说一套做一套,被抛弃了还无处诉苦。”

  辛静湖这是为原主抱屈,死之前还等不到一心盼望的良人。

  “那你呢?”凌丹云屏着气息又问。

  养得折嫩的小脸嫣然一笑。“我是我娘的女儿。”

  意思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别指望她有三从四德的美德,女人的贤慧不是用在从一而终,她们也能自个儿作主,都招过一次婿了,不介意再找个上门女婿。

  “蒙蒙……”看来他得赶紧找个机会把她定下来,省得她受她娘亲影响,满脑子惊世骇俗的想法。

  “世子爷,你握够我女儿的手了吧?”

  阴森的男声当头落下,躲在灌木丛后偷看的两人一脸讪讪,缓慢地抬起头,脸上没有被逮着的难堪,只有平静。

  “沈将军,好么不见了,近日可好?”这脸色可真难看,好似被人捉走他家的鸡,面黑如墨。

  “手。”

  “什么手?”凌丹云装傻。

  “我女儿的手。”真刺眼。

  “你女儿的手?”他一脸不解。

  他假装恍然大悟的抬高两人相握的手。“沈将军说的是这个呀!蒙蒙在帮我诊脉,我身子不适。”

  这家伙方才突然握住她的手不放,她还以为他脑回路里的电阻又爆掉了,原来是她爹来了,不过他也太幼稚了吧。

  习武之人耳朵真利,哪天她也来学两招。

  辛尘鄙夷的看着两头正在对峙的公羊,不懂他们哪来的闲情逸致,不过牵个手,哪来的眼力交锋。

  她才不管,由着他们相爱相杀吧。

  “蒙蒙是你能叫的吗?”沈万里两眼一眯,迸出熊熊燃烧的怒意。

  凌丹云脸皮厚的扬唇。“我认识她的时候就叫她蒙蒙了,这是家里人才能叫的小名。”

  很好,挑衅,他以为他是宁王世子他就动不了他吗?“蒙蒙是我女儿,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凌丹云无赖一笑。“不是还没有认祖宗吗?沈将军别太急,小侄会代替你照顾他们娘仨。”

  “什么小侄,我和你不熟。”沈万里不客气地回道。

  “多处处就熟了,沈将军也是不拘小节的人。”凌丹云话中有话的暗示,因为蒙蒙是他俩都捧在手心的人儿,往后他们会越走越近的。

  是可忍,熟不可忍,“世子爷,来比划两把吧!”

  “有何不可。”他眉一挑,站起身。

  “爹,他不久前才受过伤,不宜动武。”这两人是什么意思,见面就拳脚相向。

  “哼!生女外向,胳膊肘往外拐……”沈万里没好气地咕哝道。

  “爹。”嘀咕个什么劲。

  他冷哼,瞪了凌丹云一眼,“摆棋,我和他下两局总成吧!”

  第九章 咱们回家了(1)

  “什么,迎我们入将军府?!”

  是迎,还是纳?

  辛静湖带着儿子女儿住进沈万里为他们准备的宅子里,是三进的院子,从外面看来不大,一入内才知别有洞天,小桥流水、假山亭阁,还有个小瀑布直冲而下,底下的小潭有鱼游动。

  虽然临河靠街,却不吵杂,前庭院子有棵银杏树,一地的银杏子、银杏叶子,枯黄有致。

  他们才住进来没多久,还没仔细打量这屋子,将军府的婆子就找上门,一副倨傲的模样抬高下颚,态度非常不敬的以眼神睨人,好像走这一趟多纡尊降贵,一身晦气。

  她用命令的口气要辛静湖等人收拾收拾,几顶小轿就在门口等着,让他们赶紧上轿别拖廷,大好的机会砸在身上还不乐晕了,一群乡下人要她屈尊相迎是多大的面子。

  辛大郎原本有点不安,但是看到娘和妹妹怡然自得的喝着苿莉花茶,他也心定了,咧嘴给两人端茶点。

  “哥哥,这人太吵了,把她扔出去。”谁家的老母鸡飞来筑巢,大清早就咯咯叫的下蛋。

  “得咧!妹妹坐好别动,哥哥来就好。”他最喜欢丢人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别……别碰我……啊——”他……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她?!

  力气惊人的辛大郎用一只手就将长得福态的王嬷嬷举高,抛石般的人抛岀门口,完了身体往后一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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