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歹毒。”不让人死,却让人生不如死,而且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除掉他,这个人……真狠!
“你可知夜昙花是谁送来的?如此珍稀的花种并不多见,只长在阴寒潮湿的洞穴里。”不宜见光,一旦受日晒太长,约三个月就会枯萎,这种植物喜水、耐寒,还会吸光周遭植物的养分,使其雪白洁净,宛如玉石中开出的花。
凌丹云迟疑了一下,才幽幽地道:“……我母妃。”
“什么?宁王妃?!”辛未尘惊讶的睁大双眸,她似乎不小心戳破了一件了不得的惊天秘密。
“不会是我母妃,我是他唯一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他们母子虽然不亲近,但娘要在王府里立足,得有儿子傍身。
她顺口开了个玩笑,“那可说不定,哪里的阴私最多,就属于你们皇亲国戚了,你怎么确定宁王妃是你的亲娘?李代桃僵的事不胜枚举,为了争一席之地,皇子都换。”不然哪来戏文上的《狸猫换太子》。
辛未尘没想过她今日说过的话竟在凌丹云脑海中久久不散,他头一次怀疑自己不是王妃亲生子。
然而现在的他并未太执着于此处,只能先解了身上的毒。
“不说废话,这儿有瓶更精纯的解毒丸,别送人了,早晚各服一丸,连服十日,忌食鱼虾之类的鱼鲜,你的毒并不重,照我说的做,就不会有事。”将绘着鱼戏燕鸥的青花小瓷瓶塞入他手中,她觉得完成一件大事。
“要给你诊金吗?”凌丹云打趣道。
辛未尘欣赏着他的“美色”,眼儿微眯。“不用,当是你这地方的租金,两不相欠,以后没事少来。”
“我近日会到南边办件事,你若有事,就拿玉佩到王府找一位叫罗从生的男人,他是少数我信得过的亲信。”
第五章 必须动刀(2)
才说没事少来,还真的不来了,凌丹云一走,辛家母女顿时感到心头一松,借着寻人之由,手挽手上街扫货,看到喜欢又不贵的便买下,还囤积了不少京里才有的细布和软纱,打算带回去送人。
她们真当是来旅游的,完全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嘴脸,两位“穿越人士”真的没见过在现代已经绝迹的工艺手法,在两位狂热分子眼中那是艺术品,千载难逢,不多买一些哪那对得起自己。
真正在找人的只有辛大郎,他早出晚归遍街跑,从城南走到城北,又从城北走到城西,再绕到城东晃两眼。
十来天过去了,仍是一无所获。
看到他沮丧的样子,鞋底也磨破了,辛静湖、辛未尘轮流安慰他,又说了什么“有志者事竟成”的话糊弄他,他才又打起精神,欢欢喜喜的出门,每天都认为“今天”一定会找到人。
转眼都十一月了,他们合计再过一个月还是找不到人,最迟十二月初便启程返乡,至于家中的田地,早托人回去请村长代为照顾了。
不找了,谁有功夫找个离家多年的男人。
只是一入了夜,四周嘈杂的人声变得安静,母女俩相对无语,她们不知该怎么安慰一心寻父的辛大郎,他不只一次高兴的说在街上看到一个和爹长得很像的男人纵马而过,可惜人腿跑不过马腿,又错失良机了。
换言之,他并不想走,非找到人不可,执拗的个性不知像谁,让人拿他没办法。
夜深人静,母女俩各自回房安歇,明天的麻烦明天再说,她们就不相信她们两个聪明人会搞不定一个偏执狂。
睡吧!养好精神再继续扫街,银子不花会生蛀虫。
辛家人向来谨慎、低调,惯于见风转舵,趋吉避凶,因此来了京城快两个月,在这一块招牌掉下来会砸到三品以上官员的贵人城,他们还算顺风顺水,没遇上什么嚣张跋扈的皇室子弟或是权贵世家,也没惹是生非。
几个人心大的不把皇权看在眼里,我行我素地做他们的小老百姓,殊不知凌丹云暗地里做了安排,让几人在京城里畅行无阻。
好在他们也不是爱惹麻烦的性子,大一点的铺子绝对不去,遇到华盖马车、金碧辉煌的轿子一定让路,民不与官争,反正也争不过出身贵的老夫人、少爷小姐,连贵人养的人犬也要离远点,小鬼难缠,吠起来比主子还有派头。
什么也不想的辛未尘一沾枕就沉沉睡去了,她是好入眠的体质,少有失眠、惊醒的情形,她是医坛圣手,家在三面环山的山口,自幼她便自己采药调理好身子,不让好不容易获得的新生命等不到长大。
在缺医少药的年代,孩子的早夭率很高,一个小小的伤风就会要人命,她有一对好爹娘没错,家里又过得去,不缺口吃食,但身体是自己的,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但是睡到半夜,一阵冷风从窗口吹来,辛未尘打了个冷颤,拉高被褥,心想窗都关了,哪来的风……窗户?
骤地,她两眼一睁。
一道黑影忽地一闪,似有似无,黑暗中她以为看错了,正想再闭上眼睡觉,却闻到熟悉的血腥味。
多少年了,她只有在手术台上才闻得到如此浓腥的气味。
“谁?”
她一喊,影子骤地来到床前。
“别怕,是我。”
“凌丹云?”一听声音她就认出来者。
“嗯!”
“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
他话一说完,便犹如走山的山陵,整个人往床的方向扑倒,辛未尘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他压在身下,虽说不致面对面,但两人的脸相隔甚近,让她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凌丹云,你起来,压到我了……”伸手要将人推开,她发现死沉的身子根本推不动,她一度考虑要不要叫睡在隔壁的娘,但是她手里摸到了黏稠的液体。
其实在听到砰一声的轻响时,辛静湖就醒了,鉴于前一世的严格训练,她对血的味道十分灵敏,几年来也没改变她对环境的警觉性,一有风吹草动她便会有所反应。
只是她竖起耳听了老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女儿也没有呼救,她便睁大眼睛盯着绣梨花的床帐子,静观其变。
“都血流不止了还逞什么强,叫我救你一下会少几分骨气?”
另一边,辛未尘咕哝着摸向放在枕头下的针具,抽出几根细针以手摸索,一一插向凌丹云背后位,血才慢慢止住。
一个人压在身上做什么都不方便,她手脚并用的手勾脚夹,才从行囊里找出醒脑的薄荷水,失血过多的少年才幽幽醒来,声音虚弱的吸了口气,带着笑意的嗓音多了点苦涩,“给你添烦了。”
他没想过要来找她,但一入城,不知不觉就往有她在的小院子而来。
“既然有自知之明就不要压着我,男女授受不亲,除非你想娶我,否则离我远点!”她毫不客气,因为她知道他做不到,皇家婚事不由自个儿作主,她的农女身分也匹配不上,这话是说来戳人心窝。
想到她不再只是个女童,身形正在抽高,渐成少女体态,凌丹云只想了一下,便道:“好,我娶你。”
她一听,觉得好笑。“你伤到脑子了不成?别忘了你是宁王世子,你的婚事可由不得你。”
“这事我来解决,你不用担心。”他碰了她就该负责,即使是无心之举,也让她的闺誉受损。
“我要担什么心?你可别自作主张,我才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辛未尘急了,怕他没事真惹出一身事来。
他沉着声道:“我是当真的。”
她一噎,真想哭求他别闹,两只小手推了推他,“凌丹云,你起来,这事你知我知,我们不说就无人知,你从哪儿来的就从哪儿去,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起不来。”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很好闻。
“什么叫起不来,你别坑我,我力气小,拉不动你。”她是招谁惹谁谁呀!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辛未尘正要发育的身子抽疼着,她平坦如草原的胸口有微微的隆起,凌丹云也太会挑地方倒了,好死不死的压在小小的隆起处,让她痛并难堪着,有苦说不出。
他苦笑,气息更弱了。“我骗了你,其实我受了重伤,背上有箭伤和刀伤,没气力起来。”
“你、你……你这个……麻烦精,真会给我找麻烦,一开始说实话不就得了,搞得我进退两难。”他还不算男人,死撑着要什么面子,面子能救命吗?
凌丹云低低的笑声很轻,带着一丝无奈。“蒙蒙,我痛。”
“不许喊我蒙蒙。”她低声警告。
“蒙蒙,我想我撑不了太久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他觉得自己的气力不断在流失。
“等等,不准晕,你给我清醒点,至少让我挪出来,好看看你背上的伤。”辛未尖知道失血过多会造成暂时休克,因此趁他尚未昏厥前,她得先把身上的重物移开才能进行治疗,他的伤势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