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感最大的应该是一心寻父的辛大郎,他是个重情的孩子,对父爱有所渴望,他仍心有期待,殷切的能寻求父亲归来。
“爹不会娈,他是对我们最好、最疼我们的爹,妹妹,你绝对不可以忘了爹,他是我们的爹。”辛大郎在这件事情上头十分固执,非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不可。
“好,爹是好人。”辛未尘敷衍的道。天会变,地会变,人是何其渺小,岂会不变?
一听妹妹顺他的话说,辛大郎就开心了,笑着多喝王杯果子酿。“嗯!真好喝,妹妹也喝!”
“那娘呢?孩子养大了就往外飞,不顾家中老爹娘。”看到儿女感情融洽,辛静湖有些吃味。
“娘,喝甜酒酿。”你就装吧,看你能装到几时!一脸兴味的辛未尘倒了酒,送到娘亲面前。
“娘,不够我再倒,世子送了一坛子,我们能喝上个把月。”辛大郎得意地摇摇酒壶,一杯接一杯。
看到女儿的机伶,再瞧瞧儿子的傻气,当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两人的个性生反了吧!女儿要傻一点才惹人怜爱,儿子要赚钱养家,顶梁撑柱,精明些才会家族兴旺。
喝了酒,吃了饭菜,凌丹云起身告辞,毕竟他不好久留,免得泄露了行踪,拖累无辜的一家人。
临走前他看了辛未尘一眼,有话与她另谈,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蒙蒙,你说你那个离家出走的爹该找回来吗?”辛静湖摇晃着酒杯问道。
“随缘。”
辛静湖不悦的一瞪眼,“这是当女儿该说的话吗?”
“娘想要个丈夫吗?”辛未尘反问。
辛静湖王顿,讪然干笑,竟回答不出来。
“如果爹未负心,就回收再利用吧!反正是个不错的男人,在他还在老山口村时,是个爱家恋妻疼子的大丈夫,凡事都由他扛着,不需要我们动一根小指头。”真正的好男子,妻儿是他的全部,从不知累为何物。
说起来她爹还是有可取之处,失忆时都能顾家护子,想必记忆一回复也不会是太差的人,虽说可能遗忘他们,但本质不会差太多。她这“后娘”是好人,照顾他们兄妹很尽心,加上她梦到她娘要她找个人好好照顾爹,眼前就有好人选何必外求?不过这得建立在找到爹的基础上。
辛未尘没指望能找到人,单凭他们三人之力是大海捞针,但她盼着不要有个太坏的结果,顺利在年前返家。
“你怎知他没变心?这么多年没有一丝消息传来,就当他死了吧!谁还管他爱不爱家。”气头上的辛静湖没发现女儿话语中的漏洞,现在只要有人提到万子那男人,她心头的无名火便熊熊燃烧。
“娘别生气,说不定爹早已经移情别恋,有了新妻和娇儿,哪会记得村口柳树下等着为他送饭的旧人。”那个女人爱得很深,眼中只有丈夫的身影,为他吹风淋雨也甘愿,可惜逝者已矣。
“她……娘是说我做过这样的傻事?”居然这么深情,换成是她绝对做不不到。
为了原主的无怨无悔,辛静湖决定会会女儿口中的好男人。
辛未尘笑在心里,若非她帮着遮掩,这位“老乡”不知露了多少回马脚。“娘,这不是傻事,而是真情流露,相爱的两个人只想着对方,只要所爱的人好就心满意足。”
辛静湖嗤之以鼻。“荒谬,哪有人甘心付出一切,爱情没有那么伟大……咦!等等,你刚刚说了一句回收再利用?”
这是一句现代用词,她怎么会?
反应慢半拍的辛静湖脑回路短暂跳电,她后知后觉的总算捕捉到这句关键,眼神倏地变得锐利,紧盯着女儿。
“娘,有什么不对吗?”辛未尘眨了下眼,神情平静。
“环保意识抬头,资源回收再利用以免造成多余的浪费,要爱护我们唯一的地球。”辛静湖像背倡导文的试探。
“娘,你在说什么,我在书里没看过这一段。”辛未尘故作一脸不解,似在回想哪一本书里有这样的句子。
辛静湖不太确定地再问:“你如何得知回收再利用?”
“不是你说过的吗?”辛未尘很认真的……误导她。
“我说的?”辛静湖讶然。
“咱们在家里烧柴煮粥时,你说柴烧了变成炭,木炭可以用来取暖,烧柴二用是回收再利用,炭灰用布包起来还能除湿,一点也不浪费。”她绕呀绕的,把人绕晕。
“是吗?我说过这样的话?”这种小事辛静湖通常不会放在心上,如今被女儿这么一搅和,她的记忆更混乱了。
“娘,你还不到三十岁……”辛未尘边说边摇头,似在感慨岁月催人老,连她娘也老了。
“辛未尘,你敢嫌弃你娘老!”辛静湖没好气地双手叉腰。
辛未尘笑着跑开,“娘不老,依旧貌美如花。”
抚着脸,辛静湖也笑了,为了这点小事计较,越活越回去了。“离那小子远点,那是个麻烦。”
“好,我会留心的。”住着别人的宅子,总要给人好脸色,她会斟酌着分寸。
帮着娘收拾好桌上的残羹剩饭,辛未尘走出屋子,半残的月儿高挂天际,漫天星辰眨呀眨,连成一条星河。
没想到凌丹云还没走,他站在院子里,同样仰头望天,但他看的不是一闪一闪的星子,而是想着该如何开口。
“你又中毒了。”肯定句。
他一怔,随即失笑,“解毒丸没了。”
“你送人了?”泥苦萨过江还想着别人。
“有几个帮我做事的人,我总是希望他们平安无事,崔错也拿了一瓶。”但他当补气丸吃了。
“我算好了数量,那时你解完毒不能用太重的剂量,所以我把丸药搓小了,你按照我的嘱咐服药,药丸吃完了,你的身体就会对毒产生抗体,虽不敢说百毒不侵,但大多的毒能化解,包括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和鸩毒……”
而他全然白费了她一番苦心,原本是专门他调养的,却便宜了别人,她真是无言以对。
“能解吗?”
辛未尘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搭在他的脉门上。“你想治还是不想活?”
“何意?”有毒为何不治?
“因为你之前吃了不少我特制的解毒丸,因此虽然毒入心肺却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害,有些毒已经被中和掉,只留下余毒,若你想留着诱出下毒者亦无不可,无生命之虞。”她松开手,没打算立即解毒。
“但是……”还有下文,她接着又道:“但是毒留在身上总是不好,若是遇到相克之物会令身上的毒更加严重,到时就棘手了,毒也会变异,要想驱除就多了一道工序,若是来不及解毒,我会到你灵堂上香,你一路好走。”
原本说着毒的变异,谁知话锋一转成了祝君早死,她跳脱的想法让凌丹云一时有些跟不上,不免错愕,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接话道:“为免我的英年早逝,你还是解吧!”
“先找出病因,再解除病,你说说看你是怎么中的毒。”她评估评估,日后好为之应变。
“不知。”
“不知?”
“只知有一天夜里起身忽觉浑身不适,喉头像被五指扣住,一口气几乎上不来,我想到香囊中还有你给我救刀的药丸,我便捏碎一丸放在鼻下一嗅,这才舒缓了许多。”那一刻,他以为要死了,死亡近在咫尺。
辛未尘想了一下,“最近三个月内你的院子里有没有新栽的花木,或是离你较近的盆栽?”
“我不管这些事,花草树木的替换是常有的事……”蓦地,他似是想到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有目标了?”看他的神色八九不离十。
“一盆云昙。”他的手倏地握紧。
“应该是夜昙花。”《毒经》中有记载,她一直想要一株炼毒。
毒能害人,也能救人,夜昙花加断魂草以及另外十五种毒物,能解凤凰泪的毒,那是《毒经》记载的十大剧毒之一。
“夜昙花?”他微眯起眼。
“夜昙花形似昙花,但花形略小,蕊心中有一点一点的红斑,花开香味四溢,本身无毒。”那是观赏花,花瓣还能拿来煮汤,或是和面油炸做成煎花饼,有养颜作用。
“无毒?!”凌丹云一脸不信。
“你有点安神香吧?”要不是看他长得秀色可餐,她真不想理他,明明身处危机四伏的环境,还能将她特制的药丸送人。
“是。”他偶尔会用。
“夜昙花无毒,安神香无毒,可两种香气混在一起就是毒。”夜昙花只在夜晚开花,令闻者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中毒。
凌丹云俊美的面皮绷得死紧,“会有什么后果?”
“刚开始是嗑睡、精神不济,渐渐的吞咽困难,四肢无力,而后身子会感受不到冷热,从肩而下到四肢无法动弹,人还活着却一动也不能动,全身瘫痪。”
她前一世医治过类似的病例,她本以为是末梢神经出了问题,但抽血做了血液分离的精密检查后,才知患者是误食了某种植物,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