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眨眼,想要再次确认,但公子策的身影已被刺客挡住,让他看不清公子策面上表情。
“父王,儿臣来了!”公子爵清楚听见公子策的喊叫。
老七出手救父王了,他放宽心地呼出一口气。
在这存亡时刻,筋疲力竭的公子爵一心想着他要活下去,他喜欢丑丫头对他迷人灿笑,而非伤心欲绝对着他的尸体痛哭失声,他不要他的丑丫头流泪,他要他的丑丫头快乐。
所以,他一定要活下来。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撑住。
刺客无情的刀口朝他劈来砍来,他身中数刀,依然咬牙予以回敬,刷刷刷,连杀数人,坚持不轻易倒下。
刺客几番难以取得公子爵首级,气急败坏的怒喝,“该死的公子爵!”
公子爵噙着桀骜不驯的笑容,“若非本公子今日中了软筋散,否则凭你们这三脚猫功夫,岂能近本公子身。”
他那狂妄的口吻,惹得刺客勃然女怒,“公子爵,今日非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才会学乖。”
公子爵冷笑,“都说了,你们没那本事。”
他身上都是血,分不清来自于自己或是刺客,浑身都痛,也提不起劲,可他依然奋战,因为他知道,他的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他必须活下来,才有办法保护所有他在乎的人。
他的眼皮沉重,他愤恨用力咬唇,弄痛自己以振作精神,他不能死!绝对不行!
刺客一刀又砍来,他眼瞳大睁,唇瓣噙血,祭出已砍杀得血迹斑斑并变钝的刀,提气大喝,“不怕死的,全给本公子滚过来!”
刺客们围杀浴血奋战的公子爵。
后方紧追王舫的要臣及护卫们终于追上登舫,他们一上来,情势立刻丕变,本来占得上风的刺客被杀得四处窜逃。
铿!长剑横出,阻挡刺杀公子爵的刀,利落解决刺客。
“公子爷,属下来晚了!”田泉及时出现,替主子挡下致命一击,另一名护卫护着主子的背心,以防刺客突袭。
“不晚,你们来得正好。”公子爵释然的笑了。
他竭尽所能撑着活下来,他的丑丫头不会哭了。
真好,他的丑丫头不会哭了……
他虚弱问:“小草和古大夫他们都还好吗?”
“公子爷,大伙儿都安然无恙。”田泉担心主子的伤势,“古大夫很快就会赶过来。”
他满意颔首,“这样很好。”
大臣们一上王舫便狂奔上前,关心差点成为刀下亡魂的大王,“大王,您受惊了!”
大王见刺客死的死,落湖的落湖,三魂七魄总算回归原位,他指着臣子们怒骂,“你们动作如此缓慢,如何效忠本王?如何护卫国家社稷?”
“臣等救驾来迟,请大王降罪!”一班大臣跪地,齐声请罪。
余悸犹存的大王暴怒斥责,“若非策儿杀出重围,眼下你们还能见到本王安然无恙吗?!”
公子爵听着父王的怒骂声,抬眼望去,即见老七得意洋洋地护在父王身侧,老七这一救,可真是救得恰到好处。
他撑起力气站起身,田泉出手欲相扶,他抬手制止。
“公子爷。”
“没事,本公子还撑得住。”他用力甩头,甩去沉重与混沌,一步步艰困地步向气急败坏的大王。
“父王,请恕儿臣救驾来迟。”来到大王跟前,他单膝下跪请罪,感受到公子策不怀好意的目光审视他的伤势。
老七心下在想什么?是否遗憾他仍活着?
受伤的公子封也过来跪地请罪。
大王不悦地重重哼了声,但见他们兄们俩浑身是血,也是死里逃生,才没有苛责,“都起来吧。”
“谢父王。”公子爵与公子封齐声谢恩,头重脚轻站起身。
大王纳闷蹙眉,“怎么不见碧儿?”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二公子不会已死在刺客手中了吧?在众人寻找下,方发现二公子与夫人遭刺客逼杀落水。
公子策自告奋勇要跳入湖里救援,可被心疼他的大王拦下,结果是公子封跃入湖中协助脱困。
公子爵冷眼旁观,不懂何时老七那么好心来着?竟要帮助从没有交情的老二,今日的老七,让他有说不出的怪异,老七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为何会目光过于热切地直盯着老二和俞思凡?
是否有什么他应当察觉,却未能察觉的事正在发生?
月亮,悄然无声爬到天际。
大王正宠爱,怀有身孕的更妒的兰妃死了,公子们也或轻或重分别受伤,本该是快乐游湖,却成了腥风血雨,于是惊魂未定的大王取消晚上的豪华夜宴。
美轮美奂的离宫,因白天刺客突袭,变得沉静且戒备森严,随时有一列又一列红衫卫兵来回巡视。
宫人内侍陆续掌灯,点亮黑夜。
赤裸着上半身的公子爵端坐在椅中,由古大夫为他诊治伤势,他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哭红双眼的叶芙蓉。
叶芙蓉端来解毒汤药,吸着鼻子,哑着声道:“小心烫。”
公子爵接过碗,眉也不皱,一口饮尽,以缓解软筋散的毒。
叶芙蓉只消目光一触及他伤痕累累的身躯,便忍不住潸然落泪。她不该哭哭啼啼,该虔诚感谢上苍让他平安活下来,可她偏就是控制不了泪,光想到他遭遇的危难,便觉心疼难受。
他一定很痛。她恨不得那时在他身边为他消灾解厄,偏偏这时又想起,真正能替他消灾解厄的人不是她,难怪他会伤成这样。
“别哭,眼下我不是好好在你面前。”公子爵坐着忍痛,让古大夫为他上药,伸手握住她颤抖不已的小手。
叶芙蓉唇瓣抖颤,太过害怕,以至于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片刻都不敢松开。
她心下清楚,身为医者,面对伤患,心志不可软弱,对伤患才有帮肋,可她就是无法冷静面对他的伤,那么多道伤口,流那么多血,倘若大伙儿再晚一步,她是否再也见不到他?
一想到这,她便又掉泪。
公子爵长叹了口气,以拇指为她拭泪,哄着,“又哭了,都说你哭起来很丑,怎么这么爱哭?”
她吸吸鼻子,想要说话,好半天仍是挤不出半个字,只有泪落得更凶。
公子爵心疼的长叹口气,“我没事,不然你问古大夫,我还死不了是不?”
正专注为他缝伤口、上药的古大夫应声,“公子爷目前确实还死不了。”
公子爵傲慢抬眉,“听见了吧?”
她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假如我真能替你消灾解厄就好了。”
她痛恨自己的没用,好恨!
第12章(2)
闻言,公子爵脸色一沉,霸道扬声,“本公子何时要你消灾解厄来着?本公子的女人所要做的就是每天快活任性过日。”
正在缝合的古大夫针一顿。
脸色苍白的小南和眼角泛泪的小北诧异瞥向霸道宣告的男人,这种话也只有八公子说得出口,也幸好叶芙蓉不会恃宠而娇,不然两个任性妄为的人凑在一块儿,岂不让身边人叫苦连天。
她伤心扁嘴,“我不要快活任性过日,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现下就好好的。”公子爵睁眼说瞎话,不忘搬出对比,“你没看到老二跟老五,他们俩才叫伤得严重,没死算他们运气好。”
“他们不是我在乎的人。”
他耸了下肩,“我也不要你在乎他们。总而言之,我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你们都别大惊小怪。”
小南和小北依旧沉默,准备药的准备药,以干净方巾拭血的,再动手拭去他背上的血渍,伤得都快要见骨了,岂是如他所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你们两个要哭不哭的,是怕见血吗?如此将来如何成为医者?”公子爵故意出声斥责。
他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声,所以说他不能死,他若死了,丑丫头和小北肯定要哭瞎,小南则会成天魂不附体,这怎成?
小南和小北有志一同用力摇头否认。
“公子爷,小北不怕见血,小北是……小北是……”小北声音哽咽,话说不完全。
“公子爷,小南也不怕见血,我、我……”小南心下难受,虽然他很怕公子爷,可他也不愿见公子爷受伤。
公子爵如何不知他们的心思,他们远比他的亲兄弟还要关心他,要他如何不将他们放在心里?
叶芙蓉笑看佯怒的男人,他的兄弟与他感情淡薄,可小南和小北补足了这个缺憾。
小南和小北同时低下头,瞪着足尖,心底涌现诸多情感,却没胆以下犯上说出口。
公子爵对上她带笑的泪眼,心软,心暖,想将所有教他舍不下的人全拥进怀里。
与他心有灵犀的叶芙蓉既哭且笑就要投入他怀里。
“都别动。”还在与公子爵背后那道触目心大伤口奋战的古大夫低喝命令。
公子爵敞开的双臂僵在半空,要偎进他怀里的叶芙蓉候在原处不敢乱动,手拿干净方巾的小南顿住,偷擦眼泪的小北指尖停在眼角,眼看眼泪就要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