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在牢里吵得不可开交不是吗?”
他讶异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来过,就站在外头,听见你们互相羞辱的叫骂声。”这两兄弟吵起来,完全是在比狠比毒。
“可惜我不知道你来过,也无法见到你。”隔着厚墙,隔着卫兵,思念望眼欲穿。
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煎熬,她的喉头便如堵了石头般难受,“你在牢里时,外头发生了些事。”
“什么事?你和古大夫、小南、小北都没事吧?”他眉心一蹙,急着关切他们的情况。
“我们都很好,娘娘也很好,倒是听说大王近日身子微恙,太医们开的药效用不大,于是大王命我爹进宫,要他开坛。”
闻言,公子爵的眉心锁得更紧,不解道:“父王一向不信卜筮,竟会要你爹开坛。”
“嗯,听说我爹开坛之后,大王的身子好了许多,于是大王对我爹颇为重用。”
“你爹肯定乐不可支,富贵荣华即将接踵而来。”叶宗祝一家子,除去芙蓉外,他们求什么,一目了然。
“他确实很开心,而且蔷薇已进宫服侍大王。”对于家人的利欲薰心,她感到羞惭。
他听了只觉好笑,“叶蔷薇竟然会进宫,想来她会为此耀武扬威。”
“她确实如此。”
“你见到她了?”
“你不在家期间,我曾回去探消息,见着我爹和蔷薇,证实大王现正看重我爹,有不少人登门巴结我爹。”
公子爵冷笑嘲讽,“叶宗祝好风光。”
她轻捶了下他的胸膛,“别笑,他可是我爹。”
“他是给你生命的男人,不过你是我的女人,早已和他没瓜葛。”他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指关节印下一吻。
他太清楚她的家人如何待她,猜想她这回到叶家也没多愉快,他也就不费事追问,免得她又想起伤心事。
“你太霸道。”她咕哝着,却也没有不满。
他得意低笑,“你早就知道不是吗?”
小手把玩他的衣襟,哼了哼。
“你就爱这样的我,不是吗?”他轻轻摇着她,要她承认。
叶芙蓉娇媚瞟他一眼,故意不搭腔。
“是不是?”他又摇她,非要她亲口说不可。
她偏要逗他,就是不说。
得不到答案绝不死心的男人不怀好意邪恶一笑,附在她耳畔,“你再不说,本公子就要……”
“就要?”她屏气凝神,充满期待。
“就要呵你痒。”
“什么?”她一愣,期待落空。
手往她怕痒的脖子滑去,搔她痒,“你说不说?说不说?”
怕痒的叶芙蓉受不了,东缩西逃,咯咯娇笑,拼命求饶,“我说我说,别呵我痒。”
公子爵的眼里盛满浓浓爱意,将怕痒的小女人困锁在怀由,与她嘻笑玩闹,他心底染上一层忧虑,情势变化太快,他得尽早有对策才行。
逃不了,笑到眼角流泪,双颊绯红的叶芙蓉捧着他的脸,“我爱你,我爱你,就爱这样霸道的你。”
美丽笑靥逐去他的忧虑,他嘟起嘴巴,狂热亲吻心爱的女人,彻底满足这段日子的相思之情。
心焦的古大夫早早就在八公子府等待公子爵归来。
仆役则备好洗澡水让主子沐浴净身。
公子爵回府后先是沐浴,待一身清爽才到书房见古大夫和田泉,叶芙蓉候在他身畔,与他寸步不离。
面色凝重的公子爵开门见山就问:“古大夫,你可有听闻关于我父王身子的详细情况?”
“回公子爷,大王的情况非常隐晦,太医院知情的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谈,是以下官仅能从旁得知大王近来体力较为不济,偶尔久咳不止,气血似乎也不够充沛,但下官无法亲自为大王号脉,难以确知大王病症。
“马太医所开的药方对大王时而有效,时而又无效,听说和几位太医改了几次方子都是如此,下官着实想不透他们怎还没正确掌握大王的病症。”
古大夫满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爵沉着脸听古大夫述说他父王病况,宫中太医除了古大夫,其余的他全不相信,马太医他们是真的无法掌控父王的病情?他们真胆大包天到敢欺君?若真是如此,背后到底是谁在唆使?
父王又是真病或假病?会不会这是父王所设下的局,想借此看他们谁有反叛之心,以便顺手除掉。
“大王许是想双管齐下,要求叶宗祝开坛,得知叶蔷薇可以替大王消灾解厄后,便召她进宫服侍。”
公子爵朝叶芙蓉丢去戏谑的一眼,怎地叶家不管是谁当家,都只会玩消灾解厄这一招。
叶芙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已劝过家人,无奈没人愿意听,她也是无计可施。
“眼下大王所服用的汤药,都是叶蔷薇亲自服侍,看来大王对她颇为信任。”
公子爵就事论事道:“叶家这么做,要嘛就是迎来最好的结果,从此全家籍由叶宗祝和叶蔷薇扶摇直上,世代显赫;要嘛就是迎来最糟的结果……”
叶芙蓉一听,心倏地往下沉。若是家人能有最好的结果,是皆大欢喜,怕的是得到的是最糟的,她不敢想,偏又不得不想,与王族扯上关系的许多人都死于非命,尤其是后宫嫔妃。
大王的宠爱能撑得了几时?若真能持久,可躲得过后宫争斗?
看出她的忧虑,公子爵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我们无法左右旁人的选择,不论是好是坏,他们都得自己承担。”
他是对的,可叶芙蓉心里总是有些难受。
“王城呢?可有不寻常之处?”公子爵转问田泉。
“近来王城出人的贩夫走卒变得更多,二公子的书楼正大兴土木,也有许多工匠出入,属下认为王城看似如常,或许早已波涛汹涌。”田泉忧心匆匆说出他的看法。
公子爵颔首,指尖点着桌面,“这么多人同时在王城走动确实不寻常,也许你说的对,王城早已暗潮汹涌,且准备打得咱们措手不及。”
老二可疑,老五也不会干坐着,定会有所准备,至于爱兴风作浪的老七更不能等闲视之,三只豺狼虎视眈眈,加上疑心病甚重的父王,他得想法子全身而退才行。
叶芙蓉紧张的问:“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咱们要做好随时撒出王城的准备。”公子爵心里已有定见,不论局势如何变化,首先要保住他的人。
“咱们要离开王城?”她从没想过会有离开王城的一天。
“甚至可能会离开楠国。”从前他未曾想过会有离开的一天,可时局变化太大,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他所求的从来就不是大位,既然如此,此地若容不下他们,他便找一个能容得下的地方重新开始,对于公子这身分,他并不想紧抓不放。
人生,该舍时,就当断然舍弃。
听他这么说,他们心下都有了底,当留下来面对的唯有死亡,他们自是选择远走他方。
“古大夫,你要开始准备,该收拾的全都收拾好,能不着痕迹运出王城的,就先送到城北十里外我那座宅邨,难以带走的就舍下,让那两只小的也做好准备,别到时哭哭啼啼说不走。”
公子爵在城北十里外有一座宅邸,外观古朴,看似商贾屋宅,对外也是如是宣称,事实上是他以防万一,私下里备好的,里头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唯有少数亲近的人,才知道那里属于他所有,连三哥生前都不晓得。
“小南和小北很喜欢公子爷,不管公子爷要他们跟随到天涯或是海角,他们都会乐得欣然同意。”
两只小的喜欢他,他心下很高兴,但刻意表现满脸不在乎,“多看着他们点,毕竟我们不知道敌人会出什么招。”
“是,公子爷。”古大夫明白事情严重,不住颔首。
“田泉,你让我们的人马,暗中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特别是好使的兵器,全都要备齐,明日我们以跑马为由,将野放的马匹带回城。”他所要带回的那些马全都善于奔驰,若有必要,可以带他们杀出王城,甚至是冲出楠国,保全性命。
“是,公子爷。”田泉双手抱拳领命。
“记住!一旦有事发生,或是大伙儿被冲散,全都往那座屋宅聚集。”
“是!公子爷。”田泉与古大夫齐声回应。
叶芙蓉心下茫然,不知未来将何去何从,可当她的眼对上他坚定的目光,她不再感到不安,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是,公子爷。”她对他颔首微笑,眸底写满勇气。
公子爵目光坚定,环视信任他的人,坚信他们所有人定能挺过所有阴谋诡计。
“陪我到处走走。”
因为公子爵的一句话,他们在月夜下,手牵手走遍府里每一处,经过每一道回廊,看着每一栋花草树木,所有回忆一一涌上脑海,他们到了揽翠亭,想着他每日在庭院练功,而她在亭子里看医书的情景。
他们又十指交扣,踩踏月光,来到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