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浣露想到什么又道:「现在回想起来,周氏对三房真的很好,对京儿更是疼爱,时常送东西给他,她对京儿好到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离家出走,她对京儿产生移情作用,原来是因为京儿是她亲生儿子的关系……」
她叹了口气,「她既然是疼爱孩子的,当初为什么要把孩子送走呢?因为孩子的爹不愿娶她,她才不得不送走孩子吗?」
严笙回道:「这部分没有查到,不过这个时代的女子未婚产子可是败坏名声的事,落后的村子甚至会因为这种婚前不贞的行为将人抓去浸猪笼,周氏的家人也是为她好,才会将她送到山上待产,再偷偷将孩子送走吧。」
「原主是在十岁被下毒的,那么周氏也是在侯府待上两年后,才发现被她抛弃的孩子就在侯府里,她肯定很愧疚,想为她的孩子做些什么好弥补他,才会想帮助他得到爵位?」
方浣露猜测着周氏犯案的动机,说完摇着头道:「这种母亲对孩子的爱太扭曲了,我不认同。」
严笙望向她露出一笑,「看来,你现在已经可以很客观的评断周氏,不会因为对她的私情影响了你的判断。」
方浣露挤出无奈的笑,「当然了,她有足够的动机害你,我不把她当成嫌疑犯看不行。」为了保护他还有自己,她得振作起来,不能留恋这三年的婆媳之情。
「只是演戏真的很困难,真不知道电视上那些演员是怎么演的,竟能那么入戏。」
严笙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能不露馅就很不赖了,我还以为你笨到不会演戏。」
方浣露又被他损,不过她知道他虽然嘴巴坏,其实很担心她,他不放心她和周氏单独相处,怕她被周氏看出什么,对她不利,而他摸她的头动作,似乎能让他安心。
「其实我有想过一件事,京儿知道周氏是他的亲生母亲吗?这桩案子,他和他爹娘是不是有涉案?我真怕,他们也是共犯……」方浣露光有这个念头就觉得可怕,好不容易才问出口。
「目前还不得而知,虽然看起来三房没沾上关系,不过人心很难揣测,什么都很难说。」
「既然知道周氏有足够的动机犯案,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若周氏是真凶,那么就得捉住她,不能让她有杀害严笙的机会。
严笙思索后道:「目前查到的证据全都指向陆总管,周氏完全没沾手,即便东窗事发,她只要全都推给陆总管就行了,想必陆总管因为迷恋她,也会认了这些事,好护她周全,所以我得挖个陷阱,让她自己主动承认她与这案子有关系。」
「听起来你已经想到好主意了,对吧?」方浣露真想听听。
严笙幽深的眸闪动着精光,「你就绝续假装喝生子汤,让她以为事情都照着她所想的走,然后,我再伺机从她身边拔除陆总管。一直以来,她都有陆总管这个有武功又擅长使毒的帮手帮她做了那么多事,包括杀害严律和刘聪,让她完全不沾手,若没有陆总管,她势必得自己来,更无法推说是陆总管做的,与她无关。」
「拔除陆总管,难不成你想……」方浣露瞪大阵子看他,一副他想杀人灭口似的。
「别想太多,只是绑架陆总管几天罢了。」严笙横了她一眼,又道:「若她是真凶,定会自己跳入我设的陷阱承认罪行的。」
方浣露有些想问,若周氏没有跳入陷阱,就不是真凶了吗?
她在心里对周氏还是有感情的,因此明知周氏极有可能就是真凶,还是小小的期盼着奇迹出现,期盼她不是真凶,不会跳进严笙为她量身订做的陷阱里。
第十六章 亲儿子竟是他(1)
陆总管突然失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又无父无母,当初是被严老太爷带进府里的,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找他,总之,侯府里少了他,人人可说是手忙脚乱,失了秩序。
严老太君自从严律去世后病了一场,身子骨变得不好,体力也大不如前,周氏身为长媳,担起了掌管中馈这个重任,她拉着方浣露帮手,婆媳俩平常就相处得很好,一起做事很有默契,方浣露也学得很快。
这天,两人走在长廊上,正要前往帐房,走到一半,方浣露怕后面的嬷嬷丫鬟听到,就小声的在周氏耳边道:「娘,那个你给我的生子汤我都喝完了,还有吗?」
周氏看她像做坏事般说得那么小声,忍俊不禁,「当然还有了,放心,多喝个几帖,一定会怀上孩子的。」
「谢谢娘。」方浣露娇羞一笑,然后又说道:「只是我有点担心,夫君最近好像很累,气色不太好……」
周氏马上担心的问道:「是受到风寒了吗?有请大夫来看了吗?」
「嗯,有请大夫来看过了,他说不要太紧张,大概是前阵子查案太累,加上最近天气又冷……」
方浣露边说边观察周氏,看周氏不管说话或眼神都很真诚,若她真是凶手的话,演技也太好了,那她也得努力演,让周氏对她所说的每句话都信以为真,以为她真的把毒传给严笙,毕竟中了这毒的早期症状和受了风寒很像。
「那得好好休息才行,等看完帐本,我去看看他吧!」周氏一副关心儿子的模样。
婆媳俩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方浣露无预警的开口,「不知道陆总管去哪了?没有他,府里都人仰马翻了,娘,你知道他有可能上哪去吗?该不会是……出事了?」
周氏眼底的焦虑一闪而过,又很快地掩盖住了。「我怎会知道他去哪了呢?大概是临时有什么事吧,他待在侯府大概二十年了,总是尽心尽力的做着分内之事,我也希望他平安无事才好。」说着,她继续往前走。
方浣露观察着周氏,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她在周氏面前演戏是痛苦的,她实在很佩服严笙,演技那么收放自如,总是扮演着温文无害的孝顺儿子,还很会装病的边说话边咳嗽,当然她也有帮他上点妆,让他看起来苍白病弱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严笙病得更严重了,严老太君身体微恙,这事不敢惊动她,只好骗严老太君严笙外出了,又怕引起恐慌便也对众人隐瞒了这件事,因此知道严笙生病的人只有周氏和严笙院子里的人。
府里的林大夫从小就是看着严笙长大的,是个好老人,严笙找上他合作,骗周氏他真的得了肺病,好取信于周氏,于是严笙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才几天而已就不了床了。
今天,方浣露帮严笙画了更苍白的妆,弄来鸡血充当他吐的血,再请林大夫过来当周氏的面说他病情加重了,接着,就该她发挥本领了,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她在哭戏上也捉到了诀窍。
跟着周氏踏出寝房,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她抽噎的哭起来,「娘,怎么办,要是夫君的病好不了的话……」
「不会的,笙儿会好起来的,你这孩子别胡思乱想。」周氏安慰她道。
「昨晚他对我说了傻话,说他的病可能好不了了,他想未雨绸缪先做准备,这件事我想偷偷跟娘说。」
方浣露将周氏往前拉了几步,离下人们有点距离,才小声说道:「夫君竟说,他想要让庶弟承爵,不管是四弟或五弟都好……」
周氏闻之脸色瞬变,「什么!这太荒唐了,爵位向来只传给嫡子,不可能传给庶子的,按照顺序,律儿不在了,这位子是要传给京儿的!」
话一脱口而出,她才惊觉到自己反应太过,脸上瞬间僵硬了下,顿了顿才道:「一般而言,只有嫡子有资格继承爵位,笙儿怎么会有想让庚子承爵的念头?」
方浣露将周氏震惊的反应望入眼底,她终于看到周氏露出马脚了,听她说把爵位传给严京说得理直气壮,好似严笙已经死了,实在让人心寒,但她也只能继续该把演的戏演完。
「夫君他当然想把爵位传给三堂弟,但是三堂弟他的心愿是想和他爹一样当个夫子,教穷人家的小孩念书,他不想用侯爷的爵位困住三堂弟,所以他才会想请求皇上,将侯爷的爵位破例给庶子继承。」
方浣露见周氏脸色又是一变,继续说下去,「他的折子已经写好了,刚刚派了阿齐快马加鞭送去皇宫。夫君说过,在他凯旋归来,皇上召见他进宫时,曾允诺他一个请求,他便希望皇上允诺他让庶子继承威远侯的爵位。」
这话说完,方浣露就见周氏一个踉跄,站不太稳,活似遭受了打击,她马上故作关心的问道:「娘,你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周氏迅速回神,挤出笑道:「我没事,浣露,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照顾笙儿。」
周氏走得匆忙,没看到背后方浣露心寒的眼神。
周氏走了一段距离后,朝后方跟来的玉嬷嬷吩咐道:「侯爷身边有个叫阿齐的护卫,他要送折子进宫,快派人去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