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双双中春药(2)
「海棠,小莲!」她一对外喊,海棠跟小莲立即开门进来了。
两人快步越过季睿麟,着急的看着她,「还好吗?小姐。」
她忍着身体灼热,「只是有点儿难受,你们看有没有办法去拿桶水来替我擦拭,我忍得过去的,请校尉大人先离开吧,这里没有人要他解毒。」
海棠连忙跑出去,小莲则看着季睿麟,「姑娘不要季校尉在此,请你出去。」
他没理会她,而是看着倪芳菲,「老太医说你身上的药性如果不快……」
「不劳校尉大人费心,这药性并没有致死那么严重,这只是要留下你的下流手法,老太医只是被我朦骗而已,你不也清楚我的城府深沉了吗?你不走,难道是真的想要我扑上前去?」她气息不稳的怒道。
「倪……」他皱眉。
「姑娘。」小莲眼眶红了,她知道姑娘的心受伤了,不然不会对季睿麟这样说话。
倪芳菲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她咬着牙,努力撑开模糊的双眸看着季睿麟,她身上的衣衫早被汗浸透,彷佛有人在撕扯着她身上的筋脉,五脏六腑都痛着,明明吃了解药啊,怎么还是这么痛。
「校尉大人还不走在等什么?等我受不了撕了身上衣物?要知道,女人失节之事一传扬出去,就没脸做人,届时,我不赖着你也不成了,还是你口中的不满是做做样子,心底根本就很想要我赖着你,才伫立不走?如此,我便看不起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语气愈来愈尖锐。
季睿麟不是不想走,而是动不了,他头一回体会到何谓手足无措,他眼神一暗,转身走出去,心里笼罩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痛楚。
他一走,她强撑的坚强顿时崩溃,只能阖上眼睛,就怕小莲更担心。
季睿麟不知道自己该走去哪里,他没有心情前去招待诸多客人,也不想面对叶闳仁,怕他看出自己的纠结,但他也不想面对令他作呕的董育博夫妻,他于是转身往客院外的园子走,却看到了在凉亭里的老太医。
老太医一看到他也愣了愣,见他走进亭子,就要起身拱手,他摇头,示意他坐着就好,坐下却是不语。
久久,老太医着实忍不住的开口问:「校尉不是该在房内?」
「今日之事,还请老太医能守口如瓶。」
「老夫明白,老夫在宫中多年看了不少阴私之事,今日之事,校尉被设计了。」老太医摇头叹息,「老夫什么都不会说,倒是倪姑娘那一边……」
「那边没事。」他抿紧唇,也不知道自己心情怎么这么沉重。
「怎么可能?」老太医刚刚把脉时,确定她中了更凶猛的春药。
「倪姑娘是个思虑周详的人,只是故意做了傻事,为了让她后娘无法算计到我,拿自己……」他闷闷的说不下去,说不出自己是气她还是气自己?他的思绪从未如此混乱过。
「倒是个好姑娘,可是那种痛极为难忍,药性已遍及全身,就算及时用了解药,那种全身被火焚烧的痛楚就连男子也受不住,何况是个女子……」
老太医的话未说完,他已猛地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她在需要他时,他竟然转身走了!
原先的熊熊怒焰早已变成浓浓的不舍,但再回厢房,里面竟空无一人,他问了守客院的小厮,他们说没见到倪芳菲主仆三人,他念头一转,想到她那样子绝不可能由前门离开,他飞快往后门而去,果真,一问之下,后门守门嬷嬷略微手足无措的看着焦急的主子说:「是有两个丫头扶个姑娘出去,奴婢看到她们上马车走了。」
他脸色一变,急忙去了马厩,上了马背,奔驰出了后门。
这个时候,马车内,倪芳菲瘫软在小莲的怀里,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就算用了解药,她全身依然刺痛发烫,血脉像要爆裂开来,她痛到忍不住发出呻吟。
小莲不敢哭出声音,泪水却趴搭趴搭的落,姑娘一向能忍,此刻却忍不了,可见有多痛。
「姑娘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走呢?海棠都提水进来了,我们帮你擦拭身体,姑娘也舒服些啊。」
倪芳菲发出痛吟,没有回答。
「校尉误会姑娘了,你就好好解释嘛,他会懂的,会知道你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他那么喜欢你,愿意替你解毒……」
「但我不愿意让他替我解毒,呼呼……再待下去,他会以为——以为我还在等待,以为我欲擒故纵,只会让他更看不起我,我不——不要……呼呼……嗯……」倪芳菲忍着泪水,她不会哭的。
没有必要哭,心再痛也不许哭,她要做的事还很多,不可以懦弱。
马车外,一阵急遽马蹄声传来,蓦地,车帘突然被掀起,一个身影迅速钻进来,小莲只看到一个黑影,正要大叫驾车的海棠时。
「你怎么样?」季睿麟忧心忡忡的看着在她怀里的倪芳菲。
倪芳菲蹙眉,他竟然追来了!
小莲先是愣住,接着就欣喜的低头看着主子。
「我可以,我愿意的……」看她那么痛苦,他的心也一直痛着。
「呼呼呼……我不愿意,我——我很累,吃了……吃了解药,呼呼呼……校尉大人快走吧。」倪芳菲满头汗水,她的脸色忽红忽白,口气却是冷的。
他的神情黯然,「倪姑娘。」
「难道校尉大人还要羞辱我一番才肯罢休?那就说吧,说我城府深,心机又重,呵……」她咬牙着看他,「还是要我扑上去?药效已经快解了,但我也可以演上一演赖上你……」见他仍是纹风不动,她突然一手抓住衣襟,用尽全力的扯开上衣,露出肚兜。
「姑娘!」小莲吓坏了,大叫一声,马车立即急停,响起马儿的嘶鸣声。
季睿麟担心倪芳菲因为马车急停而往前摔侧受伤,想也没想的飞快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小莲则硬生生的撞了车壁,同时,海棠已掀开车帘,一见这情形,她愣住了。
「放——放开我。」倪芳菲不想在这温暖的怀里,她心更痛。
季睿麟低头看着她那双带着冰冷又藏着痛楚的双眸,他急急的道:「我想帮忙……」
「校尉大人再不走,是想看更多?可以,我也可以像个妓女袒胸露乳。」她发狠的一手抓着肚兜。
他沉痛的别开脸,将她送到小莲的怀里,转身跃下马车,绷着一张俊颜,海棠冷冷的看他一眼,回到车夫座位驾车离开。
他伫立原地,目光晦涩不明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车内,小莲替倪芳菲穿好衣裳,泪水却不停的滚落,「姑娘为什么不愿意?那药效没那么快舒缓,而且,我看得出来校尉是真心的。」她真的很舍不得姑娘受这种苦啊。
倪芳菲闭着眼睛忍着痛楚,在心里反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
她原本就没打算嫁人,这十年来,看着大长公主那么沉稳又聪慧的人过不了情关,还有她的母亲亦然,她也没打算碰男女之情,可遇到季睿麟后,竟不知在何时,让他走入心房。
偏偏他在厢房里那一番话伤了她。
爱情伤人,不见伤口,却是最痛,她怕自己日后再因季睿麟而伤痛,她一点也不想再跟季睿麟有任何接触,这种痛痛过一回就好。
赏花宴提早结束了,温庆侯夫人不在,季睿麟又因事无法出席招待,众家闺秀各寻个借口纷纷离去。
叶闳仁急着找海棠,没想到没见到人,倒在墨水渊见到垂头丧气的好友,细问之下,得知客院发生的事,他差点懵了,什么跟什么啊,更离谱的是,季睿麟竟然就让倪芳菲自个儿回去了。
他还没回神,季睿麟又向他说了季慧吟对倪芳菲的批评及不喜。
叶闳仁觉得他的脑袋被搅得一团乱了,温庆候夫人是个有火眼金睛、不让须眉的女子,她说不好的绝对不会好,但他们跟倪芳菲认识不是一两天,姑母说她是个心机极深的人,确实,可她也没对身边的人使过,说她矫揉造作,那更是不像,到底哪里有问题?
稍后,厉总管跟差点软脚的暗卫过来了,小倪氏跟董惠芳会在府里住上一晚,董育博在听到倪芳菲早已回家时,已经急急的先行离开。
「小倪氏跟三姑娘,你派人安顿,她们有什么话要跟我说,都说我不在府里。」
严总管明白的先退了出去,季睿麟再交代脸色都要发白的暗卫,给他一个月时间把董惠芳娶回俨州,暗卫明白的退了出去。
「别人的事处理得很快,你的呢?」叶闳仁叹了一声。
季睿麟财无话可说,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第二日,小倪氏跟董惠芳才带着老太医开的药返回倪家。
小倪氏直接让人煎药给一直哭闹的女儿喝,知道自己的事被倪芳菲破坏了后,女儿就吵闹不休,但生米已煮成熟饭了,不认又如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