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寒晓昭怔住。这是岚儿的声音,带着些许磁哑,有着刚睡醒的慵懒。
她回头跟着进了内房,心下惊异,不知何时他已经回来了,人就睡在床上。
她暗自心惊。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是何时进来的?
婆子对巫岚道:「请岚儿姑娘见谅,昨夜有贼人闯入,大公子下了令,全府搜查,没有例外。」
床帐垂落,隐约可见里头的人影半坐起身,嗓音轻软,似是带着疲倦。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们搜吧!」
「咦?怎么有血腥味?」其中一名婢女狐疑道。空气中的血味,瞒不过她的鼻子。
寒晓昭心下叫糟,要是被她们发现巫岚受伤,就很难解释了。她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巫岚恰在这时传来低呼。
「哎呀,这位姊姊居然闻到了,叫我如何是好?这……我今日身子不适,所以那味道重了些……」
众人立即恍悟。这血味是女人的经血,岚儿姑娘说的不适,原来是指月事来了。
寒晓昭低下头,以免被人瞧见她脸皮正抽着。月事……亏他想得出来!这家伙的谎话信口拈来,为他担心真是多余!
这时婆子上前掀开床帐,让寒晓昭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可见到巫岚的模样时,她又松了口气,因为巫岚已经扮成女人,又是欺世盖人的娇媚柔弱。
婆子瞧见巫岚略显苍白的脸,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床里也藏不了另一个人,遂不再疑心。见她因月事难受,婆子自己也是过来人,很明白月事带给女人的痛苦,严肃的色不禁放柔了些。
「岚儿姑娘好好休息,我这就派人去厨房给您熬汁,可以缓和女子的经疼,你忍耐一下。」
「谢谢您了,您也知这种疼啊,就像有人拿刀往你身上捅,你还得受着呢!」
哼!捅死你算了!寒晓昭心下咒骂,狠狠瞪了他一眼。
婆子和婢女们在屋里四处巡过一遍,并无可疑发现,才终于死心,退了出去,继卖去搜查其他屋子。
「昭儿……」
「别叫我!」寒晓昭重重哼了一声,指着他低声警告。「我暂时不杀你,但别想我会原谅你。离我远一点,要是敢再碰我,我就剁了你的手脚!」说完便大步掀帘出去,视他于无物。
巫岚挑了挑眉,一手摸着下巴,心想这回麻烦大了,佳人气得不轻哪,要不是那个紫瑾坏事,昭儿也不至于发现他的秘密,还气得要捅死他。不过……这样也好,总不能瞒她一辈子。
其实他一点也不担心,昭儿虽气,却没在婆子面前拆穿他的身分,甚至在婆子和婢女们试图闯进来时,还想办法挡住,不忘护着他。
这表示她对他还是心软的,只是面上不显罢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性,迟早会把她的气哄消了。
「唔……」他摸着胸口。啧,真是痛死了,丫头下手真不留情,好在伤口已经抹了药,他正好以月事为借口,休息个几日,趁此运功疗伤。
第12章(2)
寒六冷着一张脸,气呼呼的走着,活似谁欠了他银子不还。
途中被寒五瞧见,关心地上前询问。
「兄弟,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寒六没好气地道:「还会有谁?屋里那个狐狸精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不但挑嘴挑食,还把我当成跑腿使唤,居然叫我去买枣泥糕?大公子居然同意了,让我去给她买,你说她是不是狐狸精?我乃四品护卫,居然叫我去大街上帮她买枣泥糕!」
寒五恍然大悟。「要买有加桂花的枣泥糕对不对?」
「没错!她还指定呢,一定要——咦?你怎么知道要加桂花?」
寒五举高手,把拎着的桂花枣泥糕给他瞧。「不用去了,我已经买回来了。」
寒六呆愕住,接着一脸的不敢置信。「你去帮她买枣泥糕?」
寒五略显不好意思地说:「这姑娘家都喜欢吃甜的,也在所难免。」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吗!寒六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伸手要去拿枣泥糕。
「干啥?」寒五忙收回手,一脸戒心。
「给我。」寒六冷沉命令。
「不行,这是离儿姑娘要的,你想吃,自己去买。」
想吃个鬼!他想把枣泥糕拿去喂猪——
寒六想抢,寒五不给,两人为此演起了你追我跑的戏码,看得其他仆人禁不住摇头叹气。别说大公子近来变了性子,就连寒五和寒六也变得怪怪的。
两人一追一跑,直到前头走来一人,双手负在身后,面色冷峻,一双锐目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大公子。」寒五赶忙停下,恭敬地拱手施礼;寒六也急忙煞住,一脸正色的朝大公子拱手躬身。
寒倚天来回看着两人,沉声问:「你们在抢什么?」
寒五恭敬地把枣泥糕双手奉上。「禀大公子,这是桂花枣泥糕,离儿姑娘要吃的。」
寒倚天看了一眼,淡问:「你买的?」
「是呀,属下岀去办事,回来经过摊子时顺手买回来的。」寒五老实说。
一旁的寒六听了,眼角抖了抖,只差没翻白眼。
「喔?」寒倚天挑了挑眉,如果他记得没错,他刚刚吩咐寒六去买,这寒五却已经买回来了。
他打量寒五,见他一脸坦荡,丝毫没有心虚,沉吟了会儿,便点点头,伸手将桂花枣泥糕拿来。
「辛苦你了,去跟库房领银子吧。」
「是。」
寒五和寒六低头恭送,寒倚天越过他们,往岚姨娘的屋子走去。
直到大公子走远了,寒六这绷紧的神经才放松,吁了一口气。
寒五拿着一条帕子擦汗,一脸后怕地说:「吓死我了!都是你,没事跟我抢什么,幸好大公子看到了也没怪罪我,真是惊险。」
寒六忍不住骂他。「你也知道怕?既然怕还敢背着大公子去买,你明知那女人现在是公子的——咦?你哪来的帕子?」
「买的。」寒五心虚地道。一时不察,习惯性的就把帕子拿出来用了。
「买的?你一个大男人,买这种姑娘用的帕子?等等,我怎么觉得这条帕子有点眼熟——」寒六狐疑,见寒五一脸心虚的表情,他稍微一想,便猛然想起来了,倒了口气,不敢置信的指着他。「是那女人的帕子。你你你——偷用她的帕子?」
「不是偷用,这是五两银子买的。」寒五更正。他手上那条帕子就是当初巫离要帮他擦汗时被他打掉、落在地上弄脏的帕子,当时巫离还因此拐了他五两银子,说要卖给他。
没想到这帕子竟被寒五拾去,还当真用了。
寒六气极败坏的骂他。「你怎么敢——」想到不能太大声,又赶忙压低声量,严正警告他。「这要是被大公子知道还得了,你想死吗!」
寒五嘿嘿笑得不好意思。「你放心,我知道她是大公子的女人,我不会打她主意的,就是留个念想罢了。」
寒六简直快被他气死了!不行,这帕子留不得,伸手又要抢。
「干啥?」
「给我!」
「女人的帕子你也要抢?」
寒六懒得跟他辩了。跟这家伙说话,只会减少寿命,直接去抢比较快,他这是为了兄弟的性命着想呀!
两人再度演起你追我跑的戏码,一前一后,跑得不见人影,留下一群干活的仆人暗自摇头叹气。
寒倚天拎着桂花枣泥糕,抬脚跨进内院,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仆人们见到大公子来,上前见礼后便纷纷回避退下,因为大公子对屋内那女人的宠爱,众人有目共睹,没人会笨得待着,碍着大公子的好事。
寒倚天目不斜视,迳自越过所有人直往屋内走去,一进屋,便听到满穗的惊呼。
「姑娘,你别想不开,快把剑放下呀!」
寒倚天听了心头一紧,想也不想的冲入内房,就见离儿手上拿着一把剑,正在空中比划着。
「你紧张什么,我玩一玩不行吗?萧大夫说了,我要多动动手脚,活络筋骨,对伤势有利。」
巫离懒得理妣,她好不容易弄了一把剑来,想试试身手,果然哪,她现在手脚无力,连拿剑都嫌吃力了。
她紧抿着唇,心有不甘,好似与自己赌气一般,想耍出一个剑花的招式,却拿不稳,眼看那剑尖就要伤到自己,吓得满穗惊叫岀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掌牢牢握住她的手,寒倚天已经抓仼她,将她掞在怀里,顺势把剑拿来,没让剑刃伤她分毫。
「把剑还回去,传我的吩咐,丢剑的人,自己去管事那儿领三十大板。」他冷冷的命令。
满穗赶忙双手接过剑,心惊胆战地福身,一刻都不敢耽搁的匆匆退出去。这离儿姑娘实在太顽皮了,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来一把剑。
巫离撇撇嘴,没了剑,一点意思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眼睛一亮。
「我的桂花枣泥糕!」她欣喜地推开他的伓抱,去桌上拿过枣泥糕要拆开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