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闻言,欣慰的笑了。「好,祖父信你,不过你这媳妇儿真不简单,她那些陪嫁酒呀,不是凡品。」
有百年以上的窖藏吧!一坛子都少见了,她还一口气带了上万坛来,这已经不是财力雄厚了,而是奇人。
赵天朔眉一挑,露出得意之色。「你孙儿眼光好。」
「嗯!嗯!不错,一早就有人来敲门了,索要咱们的酒,我这头晕着,就叫他们自个拎一坛子回去。」谁知那些人还真不客气,左手一坛,右手一坛,一上午就一千多坛酒没了,还有人陆续上门。
「什么?!你让他们自己搬酒?」那不是等于老鼠进了米仓,大吃特吃。
「爹,你糊涂了,那可是百年陈酿,连官里都不见得有那么齐全,我还打算一种酒搬一百坛回去呢?」一坛子酒值千金,不卖留着自己喝也合适,缺钱时卖上几坛子,可是能赚得好年的开销。
「是呀!爹,别忘了自家人,我连车都调来了,就为了载酒。」他无酒不欢,最好喝酒。
正主儿尚未开口,景王的三个庶子厚颜无耻的把侄媳的陪酒当成王府的私酿,没问一声就准备瓜分。
老王爷看了三个儿子一眼,眸光意味深长。「这事稍后再提,先让世子、世子妃敬酒。」
他特意强调世子、世子妃,用意是告诉儿子们谁才是王府主人,而他们不过是客,要懂得分寸。
「是。」三人勉为其难的坐正,努力维持清醒。
第十一章 王府新妇(2)
一名宫里出来的嬷嬷身姿端正,端了两杯放在红绸布上的茶水让小夫妻取用,她垂目恭立在一旁等着收杯。
「祖父,喝茶。」万福将茶杯高举过眉。
「好,孙媳妇的茶要喝,小俩口要和和美美,我这孙子是头倔驴子,他若欺负你,你尽管来告状。」他被酒收买了。
「是的,祖父,我帮你递鞭子抽他。」看他还敢不敢作怪,临出门还乱来一通。
递鞭子?赵天朔好笑的扬唇。
景王先是一怔,而后朗声大笑。「好,好孩子,你这脾性祖父喜欢,这小子就该抽他几鞭子才不会老是冲动行事,这给你,祖父放心把孙子交给你来管教,柔能克刚。」
看到托盘上的碧绿玉牌,原本没什么精神的杨侧妃、左夫人等人,顿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
「谢谢祖父,孙媳妇定不负所托。」万福听出话中之意,应道。
老王爷满意的点点头,觉得此女甚为聪慧,不失为良玉。
「王爷,那是管家的玉牌……」连她都得不到,只能眼馋!拳头握紧的杨侧妃咬着下唇,免得因为太过不甘心而失控尖叫。
景王冷冷地瞟去一眼。「她是世子妃,当家之职本就由她承担,不给她,难道给你成?」
杨侧妃恨极了,然面上却不显,但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该怎么给新妇下绊子。
「祖父,孙儿的茶你更不能不喝,自爹娘过世后,是你一直代他们抚育我,此恩大如天,祖父喝茶。」赵天朔双臂打直,往前一递,手中的茶水映出景王泛红的眼眶。
「嗯!这些年你也辛苦了,祖父知道你一直在追查你父亲的死因,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必赶尽杀绝。」言毕,他看了二儿子一眼。
赵子规,量王的二儿子,被封为陈郡王,他对上父亲的目光,心虚的手抖了一下。
侄子还在查大哥的死因,那他……嗯!得赶紧和晋王商量商量,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孙儿尽量。」如果没人自个儿找死的话。
老王爷叹了一口气,笑道:「也罢,个人造孽个人担,祖父老了,管不动了,唯一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明黄物,放在孙儿手中。
「爹,那是什么?」陈郡王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圣旨。」
陈郡王心口一震,笑得不自然。「你拿出来干什么,还不收回去,我给你收着,不要搞丢了……」
「不用,这是我向皇上请求的圣旨,从今日起我便是名符其实的老王爷,继任的景王为我的嫡长孙赵天朔。」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交权了,这口气松了。
「什么?!」
所有人都惊得酒醒,倏地站直身。
「哈哈哈!好酒,好酒,朕饮得痛快,朔儿呀,朕的好侄儿,你可不能藏私,回头给朕送上几百坛……」啊!够醇,酒一入喉化作琼液,让人瞬间发暖,有凌驾九霄的飘然感。
「几百坛?!」皇上的胃口也太大了。
「怎么,舍不得?」皇上的龙目一睨,暗含天子威仪
「皇伯公,这话你得跟我祖父说,前儿个喝了一些,昨儿个又让人讨走一些,祖父一听下人的回报,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了,两天内少了几千坛酒,他雄威再现的扬言那些酒全归他管,连侄孙也碰不得。」赵天朔说得一脸无奈,好像被亲祖父坑得很惨,逗得皇上直乐。
「别跟朕打马虎眼,朕可是打探好了,你媳妇儿过门是一万坛陈酒,朕也不罗唆,剩下的朕和你祖父一人一半。」他是土匪头子,上门打劫谁敢拦。
皇上的话语中也透露着你们景王府朕也派人盯着,府内人的动静朕都一清二楚,别以为瞒得住朕,若是一心忠君卫国,朕保你们一生长安,否则别怪朕做出亲者痛的举动。
杯觥交错间,尔虞我诈,君臣过招。
「皇伯公,你这手也太黑了,那是侄孙媳妇儿的陪嫁,得先问过她呗。」赵天朔面上虽带着浅笑,但心底冰冷一片,晋王一直迟迟未正法,并非找不到证据,而是皇上以太后之名压着,留着晋王好牵制他们景王府,谁也不能一家独大。
不管兄弟感情有多深,这便是帝王心术,为了稳固皇位,谁都可以牺牲。
「好,朕就问问小侄孙媳妇,明惠呀,朕要酒,你给不给?」皇上半带认真半开玩笑的问道。
「给,皇上乃是金龙化身哪能少了,要是侄孙媳能做主,全给了皇上也无妨,再酿就有。」她空间里还有一堆呢,喝上一辈子也喝不完。
「好,大气,朕就中意你的豪气,不过你能做主是什么意思,不会跟这小子一样糊弄朕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小滑头,搓汤圆的本事一模一样。
万福故作小把戏被揭穿的慌张模样,表情可怜。「皇上,酒入了酒窖就成了景王府之物,祖父虽把掌家之权交给我,可酒窖的钥匙他没给呀,总不能搬石头砸锁吧。」
「哈!老的奸诈,小的狡猾,你们这一家人,朕就不信拿你们没辙,来人呀!叫老蒋来,朕有事吩咐。」山不就朕,朕就山,他堂堂天子还能被一件小事难倒。
「皇伯公,你找蒋将军要做什么?」该不会是哪里有了战事,要用上一品封疆大将,可他的京畿营为何未闻战鼓?
「哼!」皇上由鼻孔喷气。
不一会儿,一名中年汉子来到御书房,他目大如铜铃,虎背熊腰,身高十尺。
「老蒋,去把景王府酒窖的锁给朕拆了,里面的酒能搬多少就搬多少,老景王敢端大不让搬,就让他来找朕。」小子,你不给,朕自己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是。」蒋将军声如洪钟,大步离开时,地面为之震动。
「皇伯公,你不厚道。」居然命人去抢。
皇上得意的抚须呵笑。「朕用超品王妃诰命跟你换,你觉得划不划算?」
赵天朔当下一喜,拉着万福一同跪下谢恩。「谢主隆恩,值,皇伯公尽管搬,侄孙帮你拦着祖父。」
「去去去,也是个吃里扒外的,娶了媳妇不要娘,快从朕的跟前滚开,省得朕看了扎眼。」皇上假意轻轻丢出御桌上的玉狮纸镇,落在赵天朔面前一臂左右。
「谢皇伯公赏,那诰命……」赵天朔拾起玉镇当是赏赐。
皇上没好气的虚踹一脚。「让礼部去办,过两日等着接诰命,咱们皇家怎么出你一个没出息的。」
「皇伯公,侄孙滚了,你继续品酒,不碍你眼了。」赵天朔拉着新任王妃就往外走,走得很快,像是怕挨揍。
出了御书房,走向出宫的青玉板道,赵天朔方才的嬉笑瞬间敛起,取而代之的是冷冽。
这虚情假意的皇宫,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朔哥哥,你累了吗?」要应付老奸巨猾的皇上,身不累,心也累,藏污纳垢的皇宫是世上最阴暗的地方,就跟婚姻一样,外面的想进去,里面的想出来,个中滋味,冷暖自知。
「还好。」大手一握紧,从她手中汲取暖心。
「你和祖父是不是很想走?」万福所谓的走,只有居中人听得懂,朝中的每一位臣子都是皇上的棋子。
「想走走不了。」被困住了。
晋王一日不死,皇上就不可能放弃景王府这颗棋子,他们存在的意义是恫吓,是挡在皇上与晋王之间的一把刀。
晋王若不在了,刀尖会指向皇上,心有惧意的皇上哪敢留住景王府这把刀,肯定草草的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