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这天下会没有王法,任你胡作非为。」池少霆说。
「王法?在这怀州我就是王法,张家就是王法!」张世凯在怀州嚣张惯了,大逆不道的话随口就说,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一旁的张世昌和江守田却都变了脸色。
「世凯,别乱说话张。」张世昌朝他喝令道。
「张公子,请慎言。」江守田皱眉说。
没理那两人对张世凯的喝令与制止,池少霆冷笑一声,道:「在这怀州张家就是王法?我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这怀州已不是皇上的王土?还是这天下已改成姓张——」
「住口!」张世昌面无血色的大声打断他,目光冷厉的紧盯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能够说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士;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话的人绝不会是什么山野樵夫。你宄竟是谁,要如此曲解陷害我张家对圣上和朝廷的一片赤诚与忠心?」
「曲解?陷害?」池少霆嘲讽出声,「难道刚才说出『在这怀州我就是王法,张家就是王法』的人不是你们张家人吗?」
「我这堂弟自小不爱读书,平日只会吃喝玩乐,根本不知所谓,所说的话自然当不得真。」张世昌说。
「张探花爱诡辩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池少霆讥讽道。
张世昌瞬间瞠大双眼,表情惊疑不定,只因为曾经也有个人嘲讽过他说他爱诡辩,那人说话的语气几乎与眼前这人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很相像,可是那个人在几年前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不是吗?
但是为什么他愈看眼前这个人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仅是因为他所说的话,或是他说话的语气和声音,还有那双漆黑如墨,一样烟炯有神,流光溢彩的俊眸……
张世昌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池少霆的脸看,愈看愈震惊,愈看愈难以置信。
「不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他。」他喃喃自语的摇头道,拒绝相信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二哥,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张世凯开口问堂哥,阴毒目光须臾未从池少霆脸上移开。他一定要让这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张世昌没理他,迳自瞪着池少霆看了半响之后,终于忍不住以试探的语气问:「池少霆?」
池少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他转头对江夕荷说:「咱们走吧。」
江夕荷点点头,领路往花厅外走去。
第十章 身分曝,定不负(2)
「站住!」
张世凯欲阻止他们离开,却计张世昌伸手阻挡了下来,然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人离去。
「二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不让我拦住他们?」他怒气冲冲的问道,「那家伙胆敢不将咀们张家、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定要他死——」
「住嘴!」张世昌倏然朝他怒压道。
「二哥?」张世凯呆呆地看着他,有些不相信他会在外人面前这样斥喝他。
「那家伙不是你惹得起的,你若想继续过着现今这种无忧无虑、横行霸道的生活,最好离他远一点。」张世语气稍微和缓些的给堂弟忠告。
「那家伙到底是谁,我惹不起,难道咱们张家也惹不起吗?」张世凯眉头紧蹙,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一个能够死而复生的家伙,谁也惹不起。」张世昌望着池少霆离去的方向,表情晦暗不明。
「他到底是谁?」张世凯还是没听懂。
「大靖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张世昌告诉他。
「谁?」张世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因为他听说过这个人,也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二哥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是自己听错了?他记得大靖史上最年轻的那个状元郎名叫——
「池少霆。」
「「抱歉,因为我的关系让你曝露了身分。」
走出江家大门后,江夕荷第一时间便开口向池少霆致歉,她知道他隐姓埋名藏身于山野小村子里定有其目的,而今却因她的关系西曝露了身分,这让她深感愧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坏了他什么计划之类的。
「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池少霆摇头道,「况且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是什么时候了?」江夕荷愣然问道。
「我未死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池少霆说。
江夕荷眨了眨眼,自动解读道:「意思就是你回京城池家了?」
池少霆看了她一眼,纠正她,「不是我,是我们俩。」
江夕荷顿时露出一张苦瓜脸,自言自语道:「我才刚从江家的泥沼中脱身,难道这么快就又要掉进池家的泥沼里了吗?」
「泥沼?」池少霆轻笑了一声,点头道:「这个说法还挺合适的。」
「那你要不要大发慈悲,就别拉我进池家那泥沼了?」江夕荷希冀的看着他。
「你这是打算过河折桥?」池少霆似笑非笑的挑高眉。
「没,绝对没有。」江荷坚定的摇头道,一脸正气凛然的表情。「不过咱们现在去哪儿啊?不会是直接就出发去京城吧?」
「不会,咱们还会在谷村里待上一段时间。」
「太好了。」江之荷顿时松了一口气。「对了,回村之前我想采买点东西,你身上还有银子吧?」
「你要买什么?」池少霆问她。
「衣裳、食物、锅碗瓢盆啥的,我那天看咱们家徒四壁,什么都缺的感觉。喔,对了,这是迎夏,我身边的丫鬟,也是在江家中唯一真心对待我的人,她以后都会跟着我,所以咱们还得买些棉花替她做床被子才行。」江夕荷向他介绍迎夏。
池少霆因她那句「咱们家」而不由自主的微扬嘴角。
「需要些什么,一会儿你跟店里伙计说一声就行了,他们会负责将东西送到谷村给咱们。」他对她说。
「这里还有货送到府的服务?」江夕荷惊讶的问。
「服务是什么意思?」池少霆不解的看向她。
「喔,就是客人上门跟店家买东西,店家还会负责把客人所买的东西运送到客人府上的意思。」一顿,江夕荷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远距离的运送,就像赞咱们送货到谷村这样。」
「一般大户人家自有人会把主子所买的东西送回府,寻常百姓大多买了自己扛回家,要店家送货除非是大订单,否则没这样的服务。」池少霆现学现用。
「那你怎么说店里的伙计会帮咱们将东西送到谷村?」
「是自家的铺子。」
「你的铺子?」江夕荷双眼发亮。
「外祖家的。」
「那就不是咱们的了。」江夕荷有些颓然丧气。「看样子咱们得自己创业挣家产了,任重而道远啊。」
「你要银两跟我说就行,钱我这里有。」
「外祖家给的?」
「庄家有自己的钱庄,去那儿领就有了。」
「那毕竟是庄家的,不是咱们的,咱们总不能辈子靠外祖家,永远向外祖家伸手要钱花吧?」
「舅舅他们不缺银子。」
「但他们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这般用得理所当然总是不太好,况且人心隔肚皮——我说的不是你舅舅他们,而是或许有其它人他们会看不顺眼,会心里不平衡,觉得你凭什么用庄家的钱,你又不姓庄,不是庄家人是不是?所以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自己挣钱,手上有自己的钱,不求人,心不慌,不是吗?」
池少霆原本不介意的神情慢慢变得认真,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慎重的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和庄伯讨论这件事,让庄伯帮咱们出个主意。」
「何须麻烦庄伯。」
江夕荷说的是肯定句,池少霆却把它当成了疑问句,解释的对她说:「我对经商之事不在行,庄伯自小生长在庄家,又替大舅管过十年商铺,一定比咱们懂得多,主意也多。」
江夕荷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说:「你不在行,不代表我也不在行啊。」
「你?」池少霆怀疑地看着她。
「怎么,不相信吗?」江夕荷挑高秀眉。
「先别问我相不相信,先问你身边的丫鬟相不相信吧。」池少霆说。
江夕荷转头看向迎夏,只见后者正以一脸说不出的惊讶与讶异的表情看着她。
「迎夏,你这是怎么了?我说我懂得经商之事就这么令人难以置信吗?」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说。
迎夏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老实得让江夕荷无言以对。
「为什么这么难以置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也许我天生就对经商之事特别敏锐,是个商道高手啊,这事怎么就这么念人难以置信了?」江荷不服气。
「可是姑娘,奴婢服侍你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你对经商之事流露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兴趣啊。」迎夏一脸无辜的回答道。
「我那是隐忍,在江家太过出色那就是找死的行为,尤其是生长在江家二房里,懂吗?」江夕荷一本正经的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