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年纪还小的关系,这些人暂时不会来威胁她或迫害她,因此现阶段可以置之不理。
不过其中有一个吃里扒外、心思不正的丫头倒是可以先处理掉,免得天天看了碍眼。
「姑娘,该吃药了。」
一名穿着淡绿衣裳的丫鬟,端着一碗药汤走进房里。
她是迎夏,江夕荷身边的两大丫鬟之一,长得有些黑有些胖,性子沉默寡言,但是做起事来却是手脚俐落、有条不紊的,因而才能成为江夕荷的两大贴身丫鬟之一。
江夕荷从躺椅上坐起来,接过她递来的药碗,仰头一口气将那碗苦涩浓郁的药汤喝进肚。
她得快点将身子养好才行,这样才有大展身手的力气。
「姑娘吃颗蜜饯去去嘴里的苦味。」迎夏贴心的捧来一盅蜜饯。
江夕荷随手拿了颗渍梅丢进嘴里,甜中带酸又带咸的滋味立刻将满嘴的苦涩盖去,让她紧蹙纠结的眉头也跟着被抚平。
「姑娘已经在这躺椅上待了一个多时辰了,要不要奴婢扶你回床上休息?」迎夏柔声询问。
「今日天气好,风和日丽的,下午我就躺这里休息吧,不回床上去了。」江夕荷摇头道。
确定她身边不需要留人服侍后,迎夏带着那只空了的药碗告退离开。
江夕荷在竹躺椅上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天空,继续先前被打断的思索。
原主江夕荷在生前一直以来都是个没啥主见的乖乖牌,所以她上一世穿越来后,才会学做乖乖女,认真的扮演好江夕荷这个人,结果却将自己给坑了。这一世她说什么也不再照着原路走,做一个认命的乖女儿。
其实在认清了江家人的薄情寡义与自私自利后,她就没再把江家人当成亲人了,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把卖女求荣这种事做得这么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而且还全家上下齐心的冷血人家也是少见。
她这辈子若要寿终正寝而非不得善终的话,唯有离他们愈远愈好。不过在她还有利用价值之前,江家人有可能会放过她吗?
江夕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对江家人来说,她除了听话之外,有张漂亮脸蛋是唯一可取之处,也是她最大的价值,难道她要用毁容的方式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再过七个月,她的婚事就会在她满十五岁的当天被正式提起,然后在短短一个月内,那个毁了她上一世人生的混蛋就会雀屏中选,只因为江家看中了对方家族在京城中的人脉,期许以姻亲关系让江家能更上一层楼。
这门亲事对江家所有人来说,除了她这个受害者之外,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江家老太爷之下共有三房,江家大老爷负责掌管家族事务,江家二老爷辅佐,江家三老爷是江家的骄傲,也是江家唯一的进士老爷,任五品知府,为现任的怀州太守。
江家三房中,大房掌家,三房为官,在家中皆有一定的说话权,唯有二房势弱,只有靠卖女儿为江家的未来铺路这个方式来刷存在感,而这种刷存在感的方式,明显一致获得江家所有人的认同与肯定。
对江家人来说,三老爷在仕途上若能更上一层楼是大好事,对江家二房来说,能让三房感恩,又能让大房因三房而不敢轻忽怠慢二房,绝对是件双赢的事。除此之外,还能平定二房后宅里的内乱,可谓一箭三鵰。
江夕荷是二房的嫡长女,其母王氏在生下她之后亏了身子,养了好多年后才又有孕生下嫡长子,可是在此之前,二房里的三位姨娘却早已先后为二房添了三名庶子与四名庶女,并且还个个才貌不俗。
为此,二房妻妾之间斗得极凶,王氏这个二房主母的地位一直都不太稳固,直到她为自个儿的女儿找到一个家族势力极大的夫家并敲定婚事后,她这才得以翻身,稳固主母的地位。
至于这门亲事适不适合她心性胆小怯弱的女儿,又或者女婿的品性为人优劣好坏,她从未关心更未在乎过。
总而言之,如果要江夕荷弄个江家人厌恶度排行榜的话,她的父母亲绝对是榜上有名,而且还是名列前茅,也因此她对他们的孺慕之情早已在前世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上一世她就这样被江家人为自身的各种利益给卖了,至于这一世,那些人别想再得偿所愿。
现在,她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江夕荷静静地躺在竹躺椅上,闭目思索着该如何闯过半年后的这一关时,原本宁静的四周却让一串脚步声给打破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的停在她身边,接下来响起的是丫鬟迎春的声音。
「姑娘,你睡着了吗?」
迎春是江夕荷的另一名贴身丫鬟,性子和沉默寡言的迎夏可谓是南辕北辙,不仅能说会道、巧舌如簧,还冰雪聪明、蕙质兰心,是她上一世最为倚重的心腹,也待她情同姊妹。
可是,谁会想到她根本就是个吃里扒外、狼子野心的蛇蠍女呢?
上一世害她早死的凶手一共有三人,宠妾灭妻的混蛋是一个,被那混蛋捧在手心的贱女人是第二个,最后一个便是眼前这个恩将仇报、背主求荣的贱丫头,也是她第一个要铲除的祸害。
江夕荷缓缓地睁开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我即便是睡着了,也被你吵醒了。」
「奴婢知错。」迎春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不见任何一丝认错知错的表情。她接着说:「二夫人身边的喜雀姊姊刚来过,说二夫人午膳用得极少,姑娘要不要过去关心一下?」
第一章 再重生,江夕荷(2)
「你怀的是什么心?」江夕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问道。
「什么?」迎春呆了一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你姑娘我病体未癒,你却要我拖着病体去探视母亲,你是想害我病情加重,还是想害我被母亲责备轻重不分?」江夕荷目不转睛的盯着问她,「你是什么心态?」
「啊?」迎春没想到会被道破心机,吓得脸色都变了,但她仍然迅速回神,拼命的摇头否认自己的居心不良。她诚惶诚恐的说:「姑娘,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奴婢——」
「停。」江夕荷冷淡的打断她。
这命令让迎春反射性的停住,但不甘一辈子为婢为奴、直想翻身做主子的野心又让她再度开口,漠视了主子的命令,她红着眼眶,用着我见犹怜的模样说:「姑娘,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只是——」
「出去。」江夕荷再次打断她,并伸手指向房门的方向。
「姑娘?」迎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无视并且违背我这个主子的命令,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江夕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并再次下达命令,「出去。」
迎春犹豫不决的看着主子,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留在原地没有离开,只因为她比谁都了解自个儿的主子。
她的主子是个胆小怯懦,没有主见的姑娘,只会唯唯诺诺、听命行事,难过哭,委屈哭,不知所措也哭,无所适从更哭,简直没用到狗见了都懒得理。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她的主子,只因为她比她会投胎,投生在江家这么一个富裕的书香门第之家,而不像她投生在一个三餐不济,得靠卖女为婢为奴才能养活其他孩子的穷苦人家。
她真的是既不甘心又不平衡,更不想认命,她明明就比这个没用的主子更聪明、更优秀,连长相也没逊色多少,凭什么江夕荷这样的人都能当主子,而她就只能当奴婢呢?所以她一直都在思考,在筹谋,想着如何取得这个愚蠢主子的信任与依赖,进而靠她让自己翻身。
可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原本总对她和颜悦色、亲善有加,甚至是言听计从的姑娘怎会突然对她这么冷淡,好似有所不满?
她得搞清楚才行。
她吸了吸鼻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低声忏悔的说:「姑娘,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请姑娘告诉奴婢,奴婢一定会改,不会再惹姑娘你生气。」
「看样子你真没把我放在眼里。」江夕荷冷笑了一下,然后扬声唤道:「外头有没有人?」
不一会儿,迎夏便应声进房,看见迎春在房里抹泪虽然有些讶异,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朝主子恭敬的揖身,「姑娘。」
「把她带下去,还有,请李总管过来一趟。」江夕荷指示道。
迎夏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谨守本分的听命行事,走到迎春身边伸手轻拉她的衣袖,示意迎春跟她走,怎知迎春却一把将她的手挥开,瞬间跪了下来。
「姑娘,奴婢知错,请姑娘息怒原谅奴婢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有下次了。」迎春朝姑娘磕头求饶。
「那你说说看你错在哪里?」江夕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