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这一国?」田冬娥被她逗得笑得更开心了。「对了,这一餐还好吧,有合你的口味吗?」
「太棒了,厨师做的握寿司超级好吃!呃,不过我有一点点意见,日式盘子都小小的,装不了太多东西,不够塞我的牙缝,如果做的量再多那么一些些,就非常完美了。」
「喂!」王智渊实在听不下去了,插嘴道:「我看你刚才已经吃了好多了。」他又转而对奶奶道:「她啊,根本就是大食怪,上次我帮她煮面,她一直要我加面,相扑选手都没她吃得多,太恐怖了!」
「我哪有相扑选手吃得多啊,你太夸张了……」
「我绝对不夸张,你就是大食怪。」
「干么这样讲我,我才不是大食怪,你不要笑喔,奶奶你看他在笑我啦,你千万不要听他乱讲!」
「奶奶,我没有乱讲,我讲的都是事实。」
唐静观察奶奶被王智渊与韩家乐的对话逗到笑个不停,不禁哀怨奶奶对她的差别待遇,对王智渊的反应也有些不是滋味,照理说他有恐女过敏症,怎么还能这么自在的和韩家乐相处,她不喜欢看到他也对别的女人免疫,还这么轻松的笑着。
对于阿兰和其他工作人员而言,已经许久不曾听见田园居里出现笑声,更难得的是,长年在外的王智渊回来陪伴董事长。
田冬娥十分喜爱韩家乐的爽朗不做作,让她想到向日葵这讨人喜欢的花儿,她和韩旭森的个性真的好像,跟她一同吃饭有说有笑的不无聊,饭菜好似也变得更加美味了。「能吃就是福,既然你爱吃,让厨师再多做一点。」
韩家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用麻烦啦,其实把桌上的料理全部吃完我也差不多了……我看你们都不吃了,应该都饱了吧,但是你们的盘子里还有食物,不要让仆人收走倒掉浪费了,干脆把它们统统交给我解决。」
「还说你不是大食怪!」王智渊取笑道。
「喂,我是在遵守爷爷的教诲,爷爷说东西不吃完会遭天谴。」韩家乐白了笑她的男人一眼。
「怎么办呢?」田冬娥叹道:「我常常吃不完,也会遭天谴吧?」
闻言,韩家乐愣住,王智渊和唐静也盯着她,她岂不是一句打到餐桌上的所有人,更何况田奶奶是癌末病患,她冒汗急忙解释道:「奶奶怎么会遭天谴,有我帮你吃完,你一定长命百岁,大家也都会长命百岁的,哈,哈哈……」
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的笨蛋!王智渊瞥了姓韩的笨蛋一眼,她还当真把大家的盘子都拿到她面前。
没多久,仆人送上甜点,是红豆芝麻汤圆,他不由得望向唐静,她爱的甜食终于让她露出欢颜,她吃完自己的那一碗,似乎还觉得不够,他便将自己的这一碗递给她,轻声道:「这是你爱吃的。」
「谢谢……」他的体贴让唐静感动,也庆幸奶奶的注意力都放在韩家乐身上,没空多看她一眼。
但韩家乐的眼角余光还是看到了,王智渊把自己的甜点给唐静,像是对唐静欲言又止,在田奶奶寿宴上时也一样,她感觉王智渊对唐静不只有兄嫂的感情,这样的想法令她心头有些闷闷的,不过她马上警告自己:我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反正我做好自己的任务拿钱就行了,干脆我这个假妻子来帮你们一把。
她一口气吃光了甜点,对田奶奶说道:「啊,吃得好饱喔,多谢奶奶招待。对了,我第一次来田园居,只看到东院,都不晓得奶奶住的北院长什么样子,你带我去参观参观好不好?就我们两个,我不想老公一起,谁教他刚才要笑我食量大。」
「呵呵,好啊,我带你去参观我住的地方,就只带你过去,呵呵呵。」
王智渊没想到奶奶一下子就被韩家乐拉走,唐静也感到意外,和他默默对望。
韩家乐心想,现在王智渊应该在跟唐静到别处说话吧,唉,她想那些干么,既然和田奶奶一起散步,她就好好欣赏北院的风景吧。
只不过她一直满好奇的,田奶奶与她爷爷的家世相差那么大,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她的个性向来有话直说,便问出口了,听田奶奶说了,她才知道爷爷还没开道馆以前,曾经受田奶奶的父亲聘请当田奶奶的随行保镖,因两人同年又聊得来,日久自然生情,却因女方家长坚决反对而分开,即便各自婚嫁,仍旧忘不了彼此。
「当初我跟你爷爷说好了,虽然我们互相忘不掉,却还是要忠于自己的婚姻,绝对不能背叛另一半与孩子。之后,你爷爷再来找我,我虽知他已丧妻,却不能同他一起,因为我的丈夫健在。直到我的丈夫过世,等我忙完接管丈夫家族的事业,再去找你爷爷时,可惜他先走一步了……唉!」
「奶奶……」韩家乐跟着老人家顿住脚步,她感受到田奶奶的哀伤,连忙勾住老人家的胳臂,安慰道:「以后我就代替爷爷陪着你,让你高高兴兴的,不要难过喔。」
「好孩子……」田冬娥微笑着拍拍她的手。
夜风清凉,路灯照亮小径和草木。
一老一少悠闲散步,参观北院屋子跟庭园植栽造景。
不知为何,韩家乐老是记挂着王智渊背部的伤,若是今天不弄清楚,她肯定睡不着,于是她鼓起勇气问道:「那个,呃,有一件事情可不可以问奶奶?」
「什么事?」田冬娥听她说了感到相当惊讶。「你竟然不知道智渊背上疤痕是怎么弄的?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韩家乐摇摇头。「我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连他有恐女症会过敏起疹都不晓得,他说我这样子不像女的,相处起来像哥儿们满舒服,对我免疫,我们才会交往、结婚。」只有头一句是真,后面交往结婚什么的是胡说。
「这样啊……」田冬娥叹了口气,眺望着远方林荫。「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你是我的孙媳妇,即便智渊不说,我还是要告诉你……他背上的伤,是他母亲在他十一岁时虐待造成的。」
「虐、虐待?!」韩家乐大吃一惊。
「是啊。」田冬娥回忆起往事,又陷入感伤。「智渊的母亲生性多愁敏感,有一阵子变得很迷信,常常去庙里找一个陈师姊算命,尤其她生下智渊以后,身体病痛一直不好,她更加相信那个陈师姊说的,智渊诞生会克死家人,所以她才会多病不好,特别要小心父兄,他们会因为智渊而死于非命。」
「怎么会……」韩家乐瞠目结舌。
「所以智渊从小就不得他母亲疼爱。」田冬娥叹道:「或许是巧合,智渊的父亲在他十一岁时到马来西亚出差,却不幸碰上飞机失事。」
周文馨听说丈夫丧命,完全不能接受,全部怪罪到小儿子头上,陈师姊又在一旁加油添醋、煽风点火,告诉周文馨唯有透过祭改作法仪式,让灾星跪到神坛前好好的忏悔,才能够改变他们一家人的坏运。
周文馨信了,不惜花费上百万,急着带小儿子去让陈师姊作法。
十一岁的智渊被关入神坛,被他母亲跟那个叫陈师姊的恐怖女人,还有另外三个女助手一同用力抓住他,无论他怎么哭求,他母亲都冷漠不理会,只是不停跟着陈师姊念经,几个女人紧紧的抓着他强迫他跪在地上,他无法挣脱,只听到法器当当响、念经的奇怪立调,又不晓得她们往他背上弄了什么,痛到他蜷缩尖叫哭喊,感觉背脊有火烧烫剧痛。
韩家乐听得胆颤心惊,微张着嘴,一时之间讲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奶奶既然知道这种事,为什么不去阻止?」
田冬娥脸色黯然,感伤叹道:「我若能早点知道文馨的所作所为,一定会阻止,保护智渊,只怪我当时太专注在夫家的事业,加上大儿子骤逝,许多事情接踵而来,我忙到没有心思理会别的事,就这么忽略了文馨跟孙子……等我查到智渊遭受了怎样的虐待,已经是好久以后的事了。」
韩家乐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
田冬娥又续道:「当时,那个装神弄鬼来骗钱的陈师姊作法过了头,害智渊烧伤,文馨毕竟是他的母亲,于心不忍,中断仪式,又怕别人发现她虐待儿子,急忙送智渊到一个医师那边治疗,那个人是文馨念书时期的好友,帮着她将智渊藏匿在饭店客房治疗,瞒过所有人,甚至我也不晓得智渊受伤。
「我也不清楚文馨是怎么对智渊说的,因为智渊从烧伤到痊癒回家的表现如常,对于神坛作法的那一段他从没有提起过,唯一奇怪的是,后来他没来由的出现恐女症。」
韩家乐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过敏起疹子那狼狈不堪的模样,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有着这样沉痛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