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吧?她其实是他书迷吧?
他回到她床边俯视她,片刻时间,他弯身,伸手轻触她脸颊。
趁人之危。明知不该,但难克制,或者是他根本不想克制。他拨开她汗湿而粘在颊边的发,在她面上落了一枚吻。她兀自熟睡,他大胆了些,吻上她眼皮,然后是她鼻尖,最后,他微微扳正她面颊,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离开她房间时,他俯在她耳畔说:「你快好起来,我要跟你告白。」
第8章(2)
彭璐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清醒,房内仅余床边桌那盏小灯透着光。她看一眼闹钟,都十一点了。身上衣物透着湿气,不太舒爽,她找了干净衣物,准备沐浴冲澡,外头忽传来物品落地的碎裂声,吓了她一跳。她放下衣物,打开房门,空气中一阵类似热油温度过高的气味,她沿着通道往外头走去,看见厨房里的男人正举着锅铲,低首不知忙着什么。
她想起她曾经被电话和电铃声扰醒,然后他好像抱了她……
「醒了?」不擅厨艺,挥铲时一个没留神,扫到一旁的碗公,碎了一地。何师孟急着整理,一回身就见她楞在那里看他。「醒多久了?有没有好一点?」他疾步朝她走去。
「你……你在做什么?」她看看他,视线再越过他肩头看着炉火上那冒出白烟的平底锅。「是不是焦掉了?」
「啊!」他惊诧,快步回到炉火前,铲落一掀,焦味窜升。「真的焦了。」
「你煮什么?」彭璐走近,锅里已是焦黑一片,瞧不出原貌。
「煎葱花蛋。」见她表情疑惑,他苦笑。「我知道看不出来。」
熄火,把锅里焦黑的失败品倒进垃圾桶,觑见她抬脚似要靠近帮忙,他出声制止:「你别过来,地上有碎片,我先扫一扫。」
她退两步,指着阳台。「打扫用具在外面。」
他找来用具,边扫边说:「打了蛋,想要煎个葱花蛋,结果蛋液放进锅里了,但碗公也被我摔破了。」
「你怎么不出去吃?」她精神好了些,但气仍有些不足,声音虚虚软软的。
何师孟站直了身子,直勾勾看着她。「是要做给你吃的,外面买的不是太油就是太咸,你不舒服,还是吃清淡点。」
她傻楞楞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何师孟将打扫用具归位,再踏进厨房时,边洗手边说:「我煮了清粥,已经盛了一碗放凉了,我怕你没胃口,才想煎个蛋,想不到做菜还真不简单。」
「怎么会有米和葱?」她工作时间长,偶尔才下厨,农历年后忙至今,还没机会下厨做饭,米也早在年前用完。
「开车出去买的。」购物后接着打电话回家给母亲,讨教怎么洗米熬粥、怎么煎葱花蛋和豆腐;想不到听起来简单,真要动刀动锅,才知困难重重。他盯着桌面那盘被他煎得破破碎碎的鸡蛋豆腐。「那个……如果你不想吃也没关系,看你要吃什么,我出去买。」
他在她面前总是自信满满,少有这刻的无措,她有些不习惯,唇张了张,挤不出话。
「吃不下吗?至少吃一点好吗?什么都不吃,对胃不好。」他注意她神情,又问:「还是觉得不舒服吗?」
「没事,我好多了。」她看一眼豆腐和粥,说:「我等等吃好吗?我好像流很多汗,想去洗澡。」身上有一股汗味。
彭璐洗了发,还泡了澡,这一泡带去她身体疲惫,精神更好了些。踏出浴室才想往外头走,忽想起她失约一事,不知这时间妈睡了没?
外头传来大门合上的声音,彭璐起身往外走,恰好与正要进厨房的他对上目光,两人均是一怔。即使再熟悉,也未曾见过她刚沐浴完的样子,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她长发濡湿,粉颊红润,一双大眼蒙上水气,本就清秀的面容因为被水滋润过的关系,每分线条都浸了水似的,柔软干净,这样的她多了股娇柔和性感,他有一瞬间难移开目光。
他目光灼灼,她被看得耳根发热,开口打破这有些暧昧的气氛:「还以为你回去了。」
「去买东西。」何师孟别开目光,朝厨房走。「洗好了?」
「嗯。」她觑见他手中一袋沉垫垫,问:「买了什么?」
「小菜。」他翻着她的厨柜,找出几个小盘子,将一袋袋的小菜倒进盘里。
小菜?她凑过去,有米酱蛤肉、豆枣、九层塔炒蛋、酱瓜、炒猪肝、干煎鳕鱼、凉拌黄瓜和炒高丽菜。「哪买的?」
「环星后面巷子那家。」
她点头。「你煎的豆腐呢?」
「不要吃那个了,破破碎碎的。」他将所有塑胶袋扔进垃圾桶。
她目光绕了圈,在流理台上看见那盘被遗弃的豆腐。「但是我想吃豆腐,还是别浪费吧。」她走过去将盘子端过来,余光瞄见水槽里的锅子。「这是……」
他顺着她视线,「啊」一声,扭开水龙头,在锅里注入清水。「刚刚煮粥没留意,锅底焦了,泡水好像会比较好刷。」他望着她,急切道:「但你放心,我一发现焦了就马上换锅子,把上头没焦的换另一个锅子煮,所以那是能吃的。」
他手指向桌面那锅成品。
怕她不信,他重新盛了碗。「吃这碗吧,还是温的,原来那碗冷了。」
「谢谢。」她坐下,接过碗,抿了口白粥……还是能尝到一点焦味。
「怎么样?」他探究她神色。
她思索一会,笑道:「是粥没错,有粥的味道。」
她含着筷子,笑得可爱,他端起那碗凉粥,吞下一大口……他眼微瞠,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真的觉得好吃。」接收他目光,她迎视他,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夹了片豆腐吃起来。色泽不怎样,样子也不完整,尝起来的味道却是不错。
她不介意他糟糕的厨艺,这令他感觉愉快;他剔除鱼骨,把滑嫩的鱼肉放进她碗里。「吃得下的话就多吃一点。」
她看着那片滑嫩的鱼肉,心里又苦又甜,低喃:「我还以为你看不见我。」
「……什么?」何师孟皱眉看她,似她说的是外星语。「我看不见你的话,这么多年来我看到的都是什么?阿飘吗?」
她知道他不懂,也不奢望他懂。笑了笑,问:「你怎么会煮粥?」平时不下厨的人,别说熬粥的水量及火候都无法掌握,恐怕连怎么开火都是个问题。
「打电话问我妈。」他盛了第二碗白粥,吃得津津有味,像是饿了。
「你晚餐没吃吗?」她看着他的吃相。
「没有。本来打算洗完澡后去夜市吃,先接到你妈电话,说和你约好吃相亲饭,你没到,问我知不知道你人在哪里。我打你电话没人接,所以上来按门铃。我在门外听到你手机的铃声,心里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我本来还打算再没人开门的话,要打电话报警了。」
总觉得这男人近日面对她时有些不一样,一些举止令她浮想连篇。不说其它,只说这一夜就好,这个不爱进厨房、不擅厨艺的男人为她下厨,她要如何不被他感动?这刻又听他开口说他担心她出事,她吃着酱瓜,舌尖慢慢渗出甜味。
「报警也太夸张了。」她含着筷尖看他。
「万一你真的出事呢?」何师孟瞪大眼睛,冷着脸色。「你不知道独居女子更要注意安全吗?这个社会治安这么糟,搭个捷运都会被偷拍,我能不担心吗?」
她张了张嘴,只是红了脸,什么话也说不出。
「还好只是感冒。」他放下筷子,道:「说到感冒,你还有发烧吗?」他探掌触碰她额温,另一手贴着自己的额头。「体温好像满正常……这里有颗芝麻。」
他觑见她唇角有颗白芝麻,应该是豆枣留下的。
他手下移,捏下她唇角沾上的白芝麻。她目光从他手指上的芝麻挪开时,对上他眼神,四目交会瞬间,他们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
他瞳仁深而黑,静深得像面海,她的心早已跌入其中出不来;也许是不想出来,因为难以自拔。她的喜欢、她的爱恋,都在这男人身上用光了,他眼里却没有她,她忽然悲从中来,眼眶迅速潮湿。
不想他发现自己的低落,她垂下眼,下巴却被轻轻捏住,还来不及反应,她被吻住了。她太意外,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她眨了眨眼,从眼帘下看见他的鼻尖、他的嘴唇;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被动地被他吻着。
他并未吻得深入,只在她唇上轻轻琢吻,他情不自禁,但也不想吓坏她。
离开她的唇时,见她傻楞楞地看着他,他心里愉快。拍了拍她脸颊,他微笑道:「快吃,吃饱再吃包药。」
「……喔。」她点头,捧起饭碗,低着脸蛋进食。
她想,刚才那一吻,他有几分认真?
「我还在想,你要是再不来,我就亲自上门去帮你修。」彭璐微弯身,专注地为胡芮琴拔除杂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