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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边说边再啃上他的唇,「先收利息。」

  他弯身迎上她的吻,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腰际,再缓缓地,缓缓地把双臂收紧。

  一、二、三、四……五。

  野风默默在心里点了点来客的人数,然后一手抚上自个儿的面皮,再次在心底感慨,云取宫宫主的面子就是够大,竟能让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黄金门门徒,一口气就来了五个。

  「你们这是?」她心情愉悦地看着客座上,一个个都用力瞠着她,像是想自她身上瞠出几块金子的诸君。

  口舌远比玄灵伶俐的月穹,优雅地起身向她拱手。

  「黄金门特意来瞧瞧云取宫新任宫主的风采,顺道代我大师兄向你问声好。」她其实也不愿大老远来跑这单没钱赚的生意啊,可二师兄都已发话了,他们还能不来这儿找回黄金门的场子吗?「多谢。」野风笑吟吟地应着,但下一句话就马上将他们打回原形,「银两都带齐了吗?」不要以为对她摆几张笑脸,就能让她忘记某人还欠了她三十万两这事没想到她连块遮羞布也不给他们留,月弯讪讪地陪着笑。

  「这个……好歹也要给我们一个机会将功补过嘛。」这要让二师兄倒贴银两的话,依她看,甭说是上坟烧纸了,明年她坟上的草都会长得很高了。

  「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实力。」野风已经不太相信她家的招牌,虽然这回来的人数有点多。

  月穹信誓旦旦地保证,「这回我们铁定能办成。」不就是干掉几个魂役和魂主?放心,这事他们熟手得很。

  「你肯定不会再砸锅?」她可不想白白浪费那三十万两。

  「那自然是。」月穹边说边走上前,贿赔似地交给她一只包袱,「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宫主你千万别客气。」野风伸手解开那只包袱,在看见了里头的那一套艳二娘精装全集后,她忍不住飞了飞两眉。

  「好东西啊。」她决定了,往后叶慈床边的新读物,就是这套艳二娘全集了!

  月穹心有灵犀地对她眨眨眼,「您内行。」

  「既是如此,那么司徒霜之事,我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野风坐回椅中,两手交握着十指,「不限时间,你们何时完成皆可,但我一定要有结果。」

  「你要什么结果?」她的眉边泛起冷笑,「司徒霜的命。」

  「那我三师兄所欠下的债银?」

  「何时办妥就何时一笔勾销。」

  「行。」

  送走黄金门一行人,野风在人前堆出来的笑容便垮了下来,她阴郁地握紧了拳心,带着一身的冷意走回她的寝宫中。

  叶慈落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在她又再次来到殿后的那座玉池边上时,叶慈取来了伤药在她的身畔坐下。

  她盯着水面上漂浮着的杏花花铺,面无表情地问。

  「你想说什么?」

  叶慈单刀直入地问:「你恨司徒霜?」

  这样都能看出来呀……她侧过脸庞,面上的神态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冽。

  「我自认我从没表现出来过。」

  「可我不是别人。」长时间跟在她的身旁,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情绪起伏,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想知道原因?」

  叶慈拉过她的掌心,定眼看着她掌心中,因过度用力而掐出来的血痕。

  「我是想问。」她不像他们一样,神宫之人与司徒霜结下死仇,是因司徒霜的所作所为越过了界,也伤害了他们所在乎的人们,而她呢?在进入神宫前,她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司徒霜。

  看着眼前幽幽荡荡的池水,野风仿佛又再次看见了当年整座县漫天的火光与血花,和她心上永不能抹灭的痛。

  「因我原本的人生尽毁于他之手。」

  她当初之所以会痛快地与他回来神宫,不光只是因为她的身分和责任,也不只是为了积欠他和众多神捕的情谊,她是为了,那个开启天下魂祸的主谋。

  今日人们在提及十三年前的魂祸之时,莫不感慨一会儿当年的死伤惨重,或是为那些死去的人献上一声叹息,将那些不忍再探的往事给轻轻放下了,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如今天下之所以大定,各国安据于一方,大半的原因要归功于当年众国因魂祸之故。

  当年众小国为方寸国土,动不动就引兵相见,长年各国相互并吞残杀,导致了天下动乱不安。但经历过魂祸之后,众小国纷灭,而实力雄厚的大国也在经过鲜血的洗礼后浴火重生,国力与民心比以往更甚,并在十三年的努力经营之下,这才开创了如今天下安稳不再动乱的局面。

  可在他们赞许着世事福祸相依,魂祸所带来的也未必全只是死亡与权力,有谁想到当年那些死于魂祸战火下的百姓?

  谁会似她一般记得,她那为保护百姓而死在魂役手上的爹娘?谁来可怜可怜被一把大火烧死在牢中的奶娘?又有谁能体谅她这失根漂流于世的孤儿,这十三年来历经风霜的心情?

  叶慈抚上她微微抖颤的掌心,将它包拢在他的大掌之中,透过彼此的肌肤,他仿佛能透过她手中的温度,真实地去碰触到她那埋藏已久的伤痛。

  可沧海已成桑田,他无法替她分担她的折磨,他也不能替她痛。

  「其实不光只是他,我还恨着这世上所有为恶的魂役。」野风仰起螓首,望着枝头上被风带离了原处的飞花。

  「为何?」

  「自然是因他们也是刽子手。」

  叶慈一怔,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但你也知道,魂役之所以为恶,大多是奉魂主之命而为。」

  「你可曾想过,魂役并非是对魂主百依百顺,而是会抗命的?」阅魂录之所以遗失在外,是因何?她从不相信这世上有谁能够全面控制谁,因灵魂与心,从不会是他们这些凡人能束缚的。叶慈震惊地喃喃,「司徒霜的身边就出了个魂役叛徒……」是啊,魂役就算抗命不从了又会怎样?难道魂主真能耐他如何?

  她轻声冷哼,「再者,魂役若有杀心,就算不用魂主吩咐他也改变不了他嗜杀的本质,而一心为善者,又怎会任由魂主予职予求,纵容魂主去涂炭生灵?」传说中魂纸束缚魂役的效用,是真的存在着没错,但却也不是全部,因她自小看过太多重新获得生命后,就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魂役,在他们心里,就只有他们的性命才是珍贵的,其他人等只是他们刀锋下可屠戮的牛羊。

  「宫主……」

  「我之所以那么努力的活到今日,是因为我的恨意必须找到一个出口,你懂吗?」她苍凉地笑着,在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悄声落下。

  当生命中的挚爱,一个个都离她而去,其实要一个人孤独又勇敢的活下去,真的很难。

  为此,当年她在赵元广辞世之后,她给自己许下一个愿望。为了那死去的人们,若她有能力,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回阅魂录,也定要手刃司徒霜,她需要有一个理由,好让自己努力活下去。叶慈低叹地将她拥入怀中,她转身抱住他的宽背,任由她苦苦压抑了多年的泪水落在他的怀里,将他的衣裳染湿了一片。

  当殿外的日光已西移,哭够的野风不再啜泣,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叶慈仔细拭净她颊上残留的泪痕,然后俯身将温热的唇印上她的眉心、带着湿意的眼睫,再款款落至她的唇上轻轻吸吮。

  她茫然地眨着眼,「这是做什么?」

  「从了你。」

  「这么贴心?」虽然他能主动是很好,但他该不会是又开始逆来顺受那套了吧?

  「我是在争职。」有些急促的吐息滑过她的耳边。

  怕痒的她微缩着颈子,「争取什么?」

  「代替你失去的亲人,永远都陪着你。」

  转眼间,野风先前还堆在心坎上的伤愁,都似飞絮般被春风柔柔吹飞得老远,她瞬也不瞬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叶慈,浓浓的不舍盘据在他的眼底,可他的面上却带着她最爱看的笑颜。她抬手轻抚着他的面颊,「傻成这样,你也不容易……」

  「是你招惹我的,既是你开的头,就不许你后悔。」他闻言负气地低首咬在她的唇瓣上,一双手臂将她紧锁在怀中。

  第8章(2)

  「宫主、宫主,出大事了……」

  以十万火急的速度奔入宫中,朔方在殿后找到他们,并见着他俩正亲昵的姿态时,他随即把话吞回腹里转身就走。

  「您俩慢忙,我这就告退。」

  野风清清嗓子,「回来。」

  顶着叶慈那似想杀人的目光,朔方硬着头皮把外头最新的传言告诉她。

  「青麟国旁的三个小国,都要派兵攻打云取宫?」建宫数百年来,不是一直都安安分分地当着邻居,并相安无事吗?他们怎会突然起了这个心思?

  「嗯。」

  她纳闷地问:「他们起兵的名目是?」

  神宫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吗?

  「他们说,宫主你……窃夺神宫。」朔方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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