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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盛明封正色颔首。

  胡鼎元见他这话似是真心实意,暗自欣慰,「你能这么想倒是不错,不过你母亲想必不会同意。」

  自家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盛明封心里明白,但儿不言母过,他也不好当着岳父的面批评母亲的不是,只委婉的表示,「母亲那里,我回去会同她说。」

  盛家的情形胡鼎元多少也知道一些,明白盛家的事全由李氏作主,而她哪里舍得放掉他们胡家这株摇钱树,只怕盛明封也说不上什么话,因此摆手道:「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你母亲那里我自会应付。」只要盛家能善待兰悦,他不会真断了盛家的财路。

  与女婿谈到这儿,确认他是真心对待女儿,胡鼎元也总算是安下心了。

  第9章(1)

  盛明封在胡家待了六日才启程回京。

  这几日胡兰悦带着女儿陪在爹娘跟前,而胡家三兄弟则轮流陪着盛明封,老大、老二都好应付,最让盛明封头痛的是老三胡宵。

  胡宵说要传授他防身术,可他练了一天下来,被他摔了八、九次,挨的拳头更是多的数不清,令他不得不怀疑,他是以教导之名行揍他之实。

  胡原、胡涯却说他们与老三练手时,也免不了要挨个十几拳,多挨几记拳头,皮肉也就变得厚实耐打了,但他又不是需要上战场与敌人拼杀的武将,要耐打来做啥?

  而就在他转身要走时,盛明封却听见那两人搂着胡宵的颈子,大力称赞,「揍得好!」

  他猛然回头,冷峻的眼神冷冷盯着他们。

  胡原赶紧嘿嘿一笑解释,「我是说阿宵做得好,这防身术挺实用的,练好了,一个打三个都不成问题。」

  胡涯也忙搭腔,「除了咱们兄弟,阿宵可不随便教人,妹夫回去可不要懈怠,好好练,能强身健体。」

  胡宵也说:「要想学得快,让我多揍几下也就会了。」

  盛明封在胡家几天下来,对这三位舅子的性情多少了解一些,不像老大、老二那般性情圆滑,胡家老三性子直,不喜拐弯抹角,知道他说这话倒也不是在嘲弄,而是真心这么认为。

  「多谢小舅子,我回去会好好练。」他认真的道。

  等他们要回去时,一家子全站在门口,郑氏舍不得女儿,红着眼眶殷殷与女儿话别,莹莹也与在一起玩了几天的表兄弟姊妹们抱在一块哭红了鼻子。

  盛明封也同三位舅子有几分熟稔了,几个男人虽不至于哭鼻子,脸上却也流露出不舍之情,说了几句叮嘱的话。

  最后三人在胡家人的相送下坐上马车,缓缓驶离丰水城。

  马车内,莹莹两只眼睛哭得红通通,偎在母亲的怀里,「娘,明年咱们还可以再来吗?」她舍不得疼她的姥姥、姥爷,还有表哥、表姊和表妹她们。

  不等妻子回答,盛明封便先承诺女儿,「明年爹还会再带你来看姥姥、姥爷他们。」

  「太好了!莹莹最喜欢爹爹了!」莹莹立刻破涕为笑,亲昵的揪着爹的衣袖赠着。

  「莹莹这是有了爹爹就不要娘了?」胡兰悦佯作吃味的道。

  「才不是,莹莹最最最喜欢娘了。」在她小小的心中,即使再怎么喜欢爹,但还是娘最重要。

  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带着欢悦的心情返回京城。

  一抵达顺安侯府,盛明封便被李氏叫去。

  「后天就要开印上朝,你怎么到今天才回来,我不是让你陪你大哥到夏王府去走动走动,这会儿才回来,这年都要过完了,还拜什么年?」李氏一见儿子,便不悦的斥责他。

  「我上回不是同娘解释过了,娘怎么还惦记着夏王的事?」盛明封眉峰微蹙。

  「那分明是你的推拖之词,这事连你舅舅都认为可行,我已决定了,你明天就陪你大哥到夏王府走一趟。」长子官位低,若让他自个儿过去,她担心夏王不会见他,这才会坚持要次子陪着一块去,他好歹是个侍郎,夏王多少会给他个面子。

  交代完这事,李氏接着探问儿子,「你这趟陪兰悦回去,胡家的人可有说什么?」

  盛明封自嘲,「胡家的人刚见到孩儿,都恨不得揍孩儿一顿。」

  「他们打你了?!」李氏闻言皱起眉,即使与次子不亲,可到底还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她容不得外人欺了他。

  他摇头,「胡家的人很明理,在孩儿向他们表明往后定会善待兰悦,他们也就没再计较过往的事。」

  李氏不满的哼了声,「咱们肯娶胡家的女儿,可是抬举了他们,不管咱们怎么对待兰悦,他们都得感恩戴德才是,岂能有什么怨言。」接着,她语带命令道:「你待会去同兰悦说,让她先拿五千两过来,我已同亲家说好,要买下那血玉珊瑚。」

  听母亲居然说得这般理所当然,盛明封心中不豫的驳斥,「兰悦手上的银两全是胡家给她的,咱们岂能拿,盛家难道已落魄到得靠媳妇接济的地步了?」

  被儿子这般顶撞,李氏恼怒的斥道:「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兰悦是盛家的媳妇,就该为盛家分忧解劳,让她拿出些钱财来有什么不对?何况她既嫁入咱们家,除了她的人,就连她的嫁妆也是盛家的!」

  见母亲依旧贪图兰悦的嫁妆,盛明封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娘口口声声说她是盛家人,可这些年来您有真心把她当盛家人看待吗?再说,本朝律法早有明文规定,媳妇带进来的嫁妆,归属媳妇私有,夫家不得强占,娘让她交给盛家,这依法不合。」为了不让母亲再打兰悦嫁妆的主意,他不得不抬出律法来警告母亲。

  李氏被儿子这么一说,恼羞成怒,重拍一旁案几,喝斥道:「好啊,你现下是一心向着你媳妇,没把娘放在眼里了是吗?你说,是不是你在家庙养病那段时日,她给你下了什么蛊,以至于你现在事事护着她,连娘都敢忤逆!」

  知道母亲不待见妻子,盛明封不想为广这事让母亲日后更加为难她,因此退让了一步,「她没有给我下蛊,您若要银子,我去筹给您就是,这事与她无关!」

  李氏不仅没因他的退让而消气,反而怒火更盛,「怎会与她无关?当年娘让你娶兰悦为妻时,你心里便老大不愿意,所以这几年才会冷待她,哪里知道你去了趟家庙,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处处呵宠着她,定是她从中搞鬼,怕就连咏雪的事也是她从中作祟!」

  「娘您想到哪里去了,孩儿之所以改变对待兰悦的态度,是因为当初误解了她,如今已明白过来,才会待她好。没错,当初孩儿是不情愿娶兰悦为妻,可现下孩儿很感激母亲,能娶兰悦为妻,是孩儿这一生最大幸事,我真心希望娘以后也能同孩儿一样善待兰悦。」说完这些,明白再与母亲说下去只会更加惹怒她,他转身离去。

  他素来不喜母亲那想将所有的人都掌控在手里的强横性子,因此从小就与母亲不亲近,及长更屡屡因看法不同而多有争执,可无论如何,她都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即便不赞同她的所作所为,他也无可奈何,就像当年她强迫他迎娶兰悦为妻,最后仍是不得不从。

  但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因这事而感谢母亲。

  五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盛明封身为大凛皇朝的户部侍郎,一整年的俸禄大约也只有百来两左右,他为官几年下来所存下的银两还不够千两,哪里够给母亲。

  把所有的身家全都摊在桌案上,盛明封才发觉自个儿原来这般穷,想起当初他竟在岳父面前夸口说自个儿的妻女他会自个儿养,凭这些俸禄,都还不够她每个月的药钱,他不禁羞愧得要没脸见人了。

  曹方进来时,瞥见搁在桌案上那些银两和银票,再瞅见二爷那张素来冷峻的面容上竟罕见的露出沮丧的神情,他不禁纳闷,「二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数银子。」他闷声答了句。

  「您这是要买什么吗?」

  「一株价值五千两的血玉珊瑚。」

  「五千两?!」曹方咋舌,接着瞄了瞄桌案上那些银两,忍不住说了句,「桌上那些银子恐怕不够吧。」

  这他当然知道,盛明封有些烦躁的抬指敲着桌子,眉心紧蹙的觑向曹方问:「你替我想想,我有哪个朋友家里是能借得上钱的?」他现下有些心烦,一时间倒也想不出来。

  曹方认真的替他想了想,说了几个名字,「二爷的这几位朋友都有些家底,不过要一口气拿出五千两来,怕也办不到。」

  略一思量后,盛明封吩咐,「替我备车,我分头去借,说不定能凑得出来。」他平素里并没有太多讲究,既不铺张也不挥霍,这一生可说从未为钱财发过愁,可这次为了五千两却不得不向人折腰。

  曹方知自家主子一向简朴,没道理突然间竟要花五千两去买下一株赏玩的珊瑚,不解的问:「二爷,您为何非要买一株五千两的珊瑚不可?」他过年前一天便回乡去了,直到今早才回侯府,因此并不知血玉珊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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