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上听说勺江城里贴出你遇刺身亡的消息,所以才下山瞧瞧。”见到他没事,她一路上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下了。
“你这是在担心我?”祈兆雪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对他的关切之意。
“我是怕我师叔他们好不容易才救了你,你就这么窝囊死了。”嘴上虽这么说,但她上翘的嘴角,绽露着见到他安好的欣喜笑意。
祈兆雪看着她嘴角那抹笑,恨不能就这么抱着她,抱到天荒地老,永远不放开手,但他还有正事要做,不得不放开她。
“晴光,勺江城眼下很乱,你先回去,等我解决了这些事,再去见……”说到这里,他陡然想起不久前才允诺过何春娘的话,他艰涩的吞回将要出口的几个字。
“就是知道勺江城不平静我才来的,我是来帮你抢回南风侯府的。你放心,这回我小师叔和四师叔也都跟着一块下山了,有他们给你当靠山,你什么都不用怕。”
说完,她笑咪咪回头指向跟在身后的两位师叔,却见到小师叔被四师叔拽着,正不悦的冷沉着俊脸,她纳闷的问了句,“小师叔这是怎么了,谁惹他了?”
“哎,还不是恼我阻止他上前棒打鸳鸯,这是在生闷气了。”郝望笑呵呵道。
适才觑见师侄就这么被个野男人抱住,小师弟恼得想上前当那根棍子。
“四师叔你乱说什么。”听见他那句棒打鸳鸯,汤晴光脸儿微红,娇嗔的瞪了四师叔一眼,回头看向祈兆雪,正要说什么时,却听祈兆雪说——
“我还有事要办,晴光,你与两位师叔还是先回去吧,别卷入勺江城的事。”他不愿让她涉入这场纷争,如今勺江城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希望她能待在安全的地方,别让他牵挂。
“你有什么事要办,我帮你呀。是不是要对付你二叔二婶,有我四师叔和小师叔在,我们就这去打趴他们。”
郝望举着手里的黄金扇,敲了她脑袋一下,笑斥道:“有你这么当人师侄的吗?竟拉师叔当打手,师叔再能干,但也只有一……”瞥了一旁的小师弟,他改口道,“两个人,我与你小师叔可是打不过上千兵马。”
这一路行来,他们向一些消息灵通的江湖朋友打探到了些勺江城内的局势,得知如今掌管整个南方疆域的南风侯府,已掌握在祈兆雪的二叔二婶手里,他们先前还昭告百姓,要在一个月后给遇刺身亡的世子发丧。
汤晴光在得知这些消息后,一路上死赶活赶的赶来,就是为了助祈兆雪一臂之力。
闻言,汤晴光想了想说:“咱们也不是非得硬碰硬,可以智取呀。”
思及先前被那些杀手追杀时,一路上正是多亏她三番两次的使计,才让他们躲开那些杀手,祈兆雪神色一动,向她指出一个请求。
“晴光,不瞒你说,我现下正要去救我弟妹,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真被关押在那处,你可愿意随我同去?”只要救出弟妹后,他便把将他们和晴光一块送走。
如此,他就能毫无顾虑的放手一搏,届时勺江城将掀起一场兵戈,不是他身死,就是祈隆夫妇身亡。
汤晴光一口应下,“没问题,他们被关押在哪里?”
第9章(1)
一行人来到大相如寺,扮作香客,参观一圈后,郝望赞了句,“竟然想到把人关在佛门清净地,想出这主意的人也是绝了。”
汤晴光没空理会四师叔的叨念,与祈兆雪在一旁和他的属下们商议着要怎么找到他弟妹们被关押之处。
这大相如寺看起来仍如往常那般宁静祥和,如若不是从何春娘那里得来了消息,祈兆雪从未想过弟妹会被关在此处,然而就在适才他们隐匿行踪过来之后,发现寺里除了和尚之外,还有不少士兵守在暗处。
此种迹象让祈兆雪越发相信何春娘所说的话,弟妹和外祖他们恐怕真被关在这里。
见师侄不理他,郝望嘟囔了声,“你瞧她这都还没嫁人呢,这胳膊肘就往外弯了,一心只顾着帮情郎救人,没把咱两位师叔放在眼里。”
“你闭嘴。”安临意横他一眼,发觉自个儿看着长大的宝贝师侄,如今一心向着一个野男人,他拳头痒得想揍那野男人一顿,但又顾忌着晴光,不好真出手,正忍得辛苦,师兄还尽在他耳边说风凉话,戳他的心。
“哎呀,小师弟竟然凶师兄,真是让师兄伤心。”郝望装模作样的按着胸口。安临意环着胸,冷着一张脸不理会他。
就在这时,汤晴光走过来,拿着先前约略探查后画下的大相如寺布局图,指着其中几处,对两人说:“小师叔、四师叔,这几个地方很可疑,咱们分头去打探吧。”
安临意看了眼,点点头,张口想说什么,就见她匆忙又走回祈兆雪身边,有些心塞的暗瞪祈兆雪一眼。
须臾,一行人分头行事。
几人轻功都不错,没花多少功夫,便探查完回来,祈兆雪与汤晴光、郝望等人皆未查到关押人之处,安临意则有所发现。
“靠近后山那里,有一处地宫,里头被关了不少人,外头还有几名伪装成和尚的人看守着。”他之所以看出对方是伪装,是因为他们六根不净,在偷喝酒吃肉。
祈兆雪闻言一喜,思索片刻便拟定营救的行动。
“我们待入夜后再行动,地宫的位置靠近后山,入夜后,我便率领一批手下,亲自露面,佯作要来劫人,与那些士兵们正面交锋引开他们,届时再劳烦晴光与两位师叔,带着其它人去地宫救出那些关柙的人质,从后山离开,届时我会派人前去接应。”
听完他的安排,郝望对他倒有些刮目相看。
隔了这么多日,再见到这位世子,他整个人宛如经过火焰淬炼过的宝剑,绽露光华的同时,也敛去了身上那抹浮躁,凛锐中透着一股镇定自若的自信。
看来经过这连番的变故,已让这位世子脱胎换骨,拥有足以指挥千军万马,扛得起整个南风侯府的能力了。
营救的计策拟定后,一行人回去做准备,待半夜时分再行动。
祈兆雪还要去调派人手,先行一步,汤晴光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隐隐发觉此时的他,与上次分别时有些不一样了,喃喃说了句,“他好像有些变了。”
“他要是没变倒要让人担心了。”郝望笑道。
安临意冷不防问了她一句,“晴光,你心里已作好决定,要嫁给他了吗?”
被小师叔突然这么一问,汤晴光一怔之后,白晰的面颊泛起落红,难得有些忸怩的挤出一句话来。“若是我爹娘不反对的话。”
安临意忽地抬起手,郝望见状连忙张开双臂拦在他跟前,嘴里劝阻着说:“小师弟,别冲动,虽然祈兆雪这厮配不上咱们晴光,但咱们晴光这么好的姑娘,能配得上她的人,这世上八成也找不到,这祈兆雪好歹是南风侯世子,还算有能力有担当,你……”
“四师兄,你给我让开。”安临意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额头青筋暴起。
“你保证不打晴光?”
“谁说要打晴光了?”
“那你抬手要做什么?”
“我不过是想把这给她。”安临意没好气的摊开掌心,露出一只玉盒。
郝望摸摸鼻子笑呵呵的问:“那是什么?”
安临意绕过郝望,把玉盒塞到汤晴光手里,说道:“这里头是只情丝蛊,你寻个机会,让他服下,以后他若背叛你,你就催动情丝蛊,让他钻心而死。”
垂眸望着手中这只玉盒,汤晴光觉得这东西也未免太可怕了,连忙交还给他。
“小师叔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情丝蛊还是还给你吧,我不想用在祈兆雪身上,日后他若变心,就随他去吧,没必要置他于死地。”日后若能与祈兆雪白首到老自然最好,但若他的心变了,不如好聚好散,强留一个心都不在自己身上的人,苦了别人,也苦了自己。
“还是晴光脑子清楚,这东西太凶残了,不如让四师叔帮你收着。”郝望说着就想从她手里把那玉盒给抢来,嘴上边叨念,“也不知你小师叔是打哪得来这玩意儿。”
见汤晴光不收,安临意哪肯便宜四师兄,快一步把那玉盒收了回来。
“哎,临意,你既然都送了出去,岂有把东西再收回去之理。”郝望责备了他一句。
“你没听见晴光不要吗。”
“她不要,我要,给我。”郝望笑呵呵朝小师弟伸出手,这情丝蛊他只闻其名,还不曾见过,他垂诞的想纳为己有。
安临意直接收进怀里,转身走人。
“哎,临意、临意师弟、小师弟……”郝望一路喊着他,追了过去。
看着四师叔追着、师叔渐走渐远,汤晴光上翘的嘴角漾着明朗的笑意。
她明白小师叔送她那情丝蛊是为她好,不过在她看来,这男女情爱若须靠着外物来维系,意味着彼此之间的感情脆弱得禁不起考验,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