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虽然讶异,但也急着救人,并没有多加质疑,急促地说:“郡主,事不宜迟,麻烦你马上跟属下一同前往救人!”
“我去拿我的药箱。”
一听到重伤的是单远雄,何若薇焦急不已,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拿着自己的药箱,跟着士兵一同前往单远雄所在的帐篷。
她一进到帐篷便看到数名太医围着床榻上的单远雄,神色凝重,还有面沉如水、紧握双拳的单墨寻,看到他隐忍痛苦的模样,心不由得一阵抽痛。
一旁也受了轻微撕裂伤的西疆王,看到一身是血的女儿以为她也受伤了,心急的赶她出去,“灼华,谁让你进来的,赶快出去让医员们包扎!”
她恍若未闻的站到榻边,看到整个人被包得像红色木乃伊的单远雄,怒气整个往上冲,对着那群太医怒吼,“你们这群庸医,没止血就这样包扎伤口,是想要伤者的性命吗?”
她抓过一把剪子,速度极快却又细心地剪开单远雄身上的布巾,睁大眼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郡主,老夫们试了,不管怎么处理就是无法止住血……不是老夫们放着单老爷……”
一旁一位太医赶紧解释。
她确认过伤口状况,打开自己的药箱,同时吩咐,“得了,不用解释,马上给我退出这里,不要挡着光线,点灯,增加照明!”再这样继续流血下去,不用半个时辰,人就该去找阎王报到了!
“发什么呆,赶紧准备干净的冷开水,还有烈酒过来,先倒杯温开水过来,还有拿调羹过来!”她等半天没有等到光线,对着一旁呆愣的小太监喝道:“没听到我说点灯吗?人命关天你们还发什么愣!”
被她怒骂的小太监们也不敢耽搁,有的人赶紧在周围点上烛火,有的人端来她需要的各种东西。
她自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出两颗药丸,接过小太监匆匆忙忙倒来的温开水,将药丸丢进去搅拌后喂单远雄喝下,紧接着拿出金针开始为单远雄扎针,减缓他血流速度的同时也减轻疼痛。
施针完,她将酒倒在自己手上消毒,用夹子夹着干净的纱布沾着酒替单远雄消毒,若非消毒药水已经全部用完,她也不会拿酒代替,只希望效果足够。
全部消毒后,她拿起针线专注为单远雄缝合伤口。
做手术期间整个帐篷应该清场的,可是皇帝没有下令,何若薇也没有那胆子把皇帝赶出去,因此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单远雄做治疗。
她的行动不要说一辈子没有看过这种治疗手法的太医们惊呆了,连一旁的皇帝还有西疆王也震惊得瞪大了眼。
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伤口还能像缝衣服一般缝起来,而最让他们无法相信的是,君灼华会医术,且医术比太医们还精湛!
可最震撼的莫过于一旁的单墨寻,他万万无法相信,君灼华竟然会医术,甚至会缝合伤口!
缝合是秋语的专长,可她却从不让外人知道,也未曾当着众人的面展现,他会知道秋语会这门独特的医术,还是在黑茗山时无意间得知的。
他们在黑茗山上寻找龙骨花时,无意间发现一名被野猪所伤,倒在草丛里的猎户,他肚子被野猪牙撞出两个大口子,肚子里的肠子都掉出来,脚也断了一只,命在旦夕,她不忍一个生命就此消逝,因此当场替那名猎户做手术,不只把腹部和肠子的伤口处理好,也止住断腿继续流血。
整个过程他震撼得无以复加,可她却很淡然对他说,那叫做手术,外伤是她的专长,像猎户这种伤势不算少见。
他们把猎户送回他家,秋语还将他们寻找龙骨花时意外发现的人参送给猎户,当他们从黑茗山下来路过那猎户家时,看到那猎户已经可以撑着木棍下床稍微走动,他们两人才放新回京城。
他虽厌恶君灼华,却不代表他对她一无所知,据他所知,君灼华连替自己上个药都不会,那怎么可能会治疗外伤?更何况那缝合手法跟秋语是如出一辙,这怎么可能?
何若薇此刻根本无暇理会其他人,更不想去解释,现在她眼中只有伤患。
单远雄的伤势太过严重,她等于是跟死神拔河,只有她一个人处理单远雄身上这些大伤口速度太慢,时间拖长伤患的体力根本无法负荷,必须找个帮手。
她霎时看向单墨寻,指着他,冷声命令。“你,去消毒,过来帮忙!”
论医术,应该要找太医,会指名他,是因为当时在黑茗山救那猎户,以及治疗单墨书时,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培养出默契,只要她一个眼神动作,他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现在应该会比其他人比较好做事。
消毒这个词也是秋语说过的!
单墨寻甩头,把震撼的感觉甩出脑外,立即用酒将自己双手消毒,上前担任她的助手。
有他协助,手术进行得很快,期间他心头不断冒出君灼华就是伊秋语的感觉,他很努力才压制住这样的念头……
他会有这种感觉,不只是因为君灼华处理伤口的手法与秋语如出一辙,更是她的眼神与各种习惯,要不是他看见的脸确确实实是君灼华的,他真会以为秋语在他面前!
在众人惊骇错愕之中,何若薇终于将单远雄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好。
一整天忙着抢救伤患,最后又处理单远雄这个重量级的伤患,等她做完手术,已经是月升高空的时候了。
“好了,总算抢救回来了。”她将缝线剪断,吁口长气说道。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心神都拉了回来,包含皇帝在内皆不可思议的看向全身像件破衣的单远雄,虽然像件破衣可命却被救回来了,说不震撼是骗人的。
皇帝压下心头的惊耗。“好了,这样就好了?可有生命危险?”
“这一晚仍有危险,如果今晚没事,就交由太医们照料即可。”她将最后一处伤口包上纱布,严厉的眸光落在一旁还在啧啧称奇的太医们身上。“不过要注意,每次换药前一定清洁,不要我人救回来了,伤患却因伤口发炎而死。”很多伤患明明手术成功,可是却死在伤口感染上。
皇帝眼神严厉地看向那群太医们,“听到没有,你们这群庸医!”
太医们见皇帝发怒连忙下跪,不约而同的承诺。“下官等人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单老爷直到康复为止。”
“你们最好记住单远雄是朕的救命恩人,他要是有个万一,你们几个就等着脑袋搬家!一群年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家伙,医术竟然输给一个小姑娘,医术不如人就尽早辞官,免得哪天朕的性命也交代在你们这群庸医手中!”
皇帝这话一出,这几名在杏林享有很高名声的太医们,全身倏地冒出一阵冷汗,皇上这话分明就是警告他们尽早辞官,否则早晚项上人头不保还连累家人……
单墨寻根本没心情理会那群吓得汗湿一身的太医,只关心父亲的伤势。“郡主,您说家父今晚性命还有危险,不知需要注意什么?”
“令尊今晚可能会发烧,一会儿我会把药丸留下,只要化水喂他喝下就好……”
因为体力透支,她把手中的剪刀跟夹子放下时,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仰倒,单墨寻在她倒下瞬间,飞快上前扶住她。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单墨寻慌张问道。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谢谢你及时扶住我,不然我就有苦头吃了……”她站直身子,闭了闭眼,等晕眩过去,从医药箱里拿出两个瓷瓶交给他,“发烧吃白瓶子里的,红瓶子里的能止痛,一个半时辰喂单世伯吃一颗。”
“多谢郡主,今晚在下会寸步不离的在家父身边照顾他。”他看了眼手中的两个瓷瓶,心底突然浮现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
“那好,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别硬撑,让人帮着照顾单世伯。”
她揉了揉太阳穴,将药箱交给秋月准备离开,现在她只想回到自己帐篷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个昏天暗地。
在她转身瞬间,单墨寻有些艰涩的开口说:“谢谢你!”
她转过身幽幽看着他片刻,扯出一抹凄楚的浅笑,“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大夫的职责,你不用跟我道谢,好好照顾单世伯。”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之中的纤细身影,又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伊秋语,心头那紊乱无法厘清的情绪再度浮上心头,搅乱他所有思绪。
低头看着手中的瓷瓶,回忆她交代注意事项时的称呼,他心头顿时又是一惊,骄纵高傲的君灼华从来不会称呼父亲为世伯,一个人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般大的转变……
蓦地,几日前单墨书与他所说的事情突然浮现脑海,他眼睛不禁瞪大,心底有着一抹深深的怀疑。
她是谁?
何若薇跟君灼华这个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契合,加上帮忙抢救伤患,还替单远雄动了大手术,何若薇一回到自己的帐篷梳洗过后便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