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关于当年的事情的内幕,因为未婚妻那方的罗家请求帮忙的人多,知情的人不少,但没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讲。
严圣谕有如雕像般安静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语,像是接受了这残忍的指控,也像是对此无话可说。
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
啪!
郑乔茵从严圣谕背后站出来,扬掌打了小开火辣辣的一巴掌,力道之大让对方扑倒在地。
所有人错愕不已。
“道歉!”她气势汹汹,大声道:“跟我的老板道歉!现在,立刻,马上!”
严圣谕的双眼胶着在挡在他面前的娇小身影,刚才胸口爆发的悲痛立刻被她的举动镇住,有如止痛药。
这时,严圣谕的父母以及好友范顾霖从人群中挤身出来。
范顾霖二话不说从小开背后架住他,往外拖,“你竟敢污蔑我朋友,混帐东西!给我滚出去!”
“我要他道歉!道完歉再滚!”郑乔茵两手拉着小开不放,显然气得脑充血,完令忘记自己应该要控场的事。
严母轻轻摇头,温柔的覆上她的手,要她放手,“他被你扇了一掌,已经半晕了,道歉以后再说吧。”
严旺兴则转头对大家道:“大家继续用餐吧,这场闹剧别放在心上。”
宴会主人都说话了,没人敢不买单,连忙四散,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的继续吃喝谈笑。
“总裁,你还好吧?”郑乔茵连忙回头关心。
“没事。”他垂目看着她被抓过的手腕,上面残留红痕,内心刺痛,“你呢?”
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哪,她连忙活动一下腕部让他看,“你看,好得很。”
他凝重的表情和缓了下来。
“那个……抱歉刚才打了你的客人……”理智回笼后,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情有点严重,万一对方事后要求总裁为自己没管好属下道歉就麻烦了,事关面子问题啊……
严圣谕不在乎道:“你也不用跟对方道歉,错在他身上,闹场可不是小事,过几天那个人会低头来赔罪,除非他想得罪严家。”
严母面目和蔼地问:“你是新来的秘书吗?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吓到你了吧。”
郑乔茵有些腼腆地澄清,“不是新来的,我做了一年多了。”
“这样啊,我跟他爸不管公司事很久了,他身边换人都不太知道,王姊还在吗?”
“王姊还在,我只是最近才被委以重任替总裁做事而已。”
“原来如此,今后就拜托你照顾我儿子了。”
一旁的严旺兴不以为然,“拿钱好好工作理所当然,没有感谢她的必要。”
严母递给老公无奈的一眼,“你真是的,待人要和善,摆高姿态是没人缘的。”
严旺兴的老脸有些涨红。
“我得四处巡视,先忙了。”郑乔茵微笑扯了理由溜掉,被总裁父母围着讲话压力满大的。
她东忙西忙的时候,偶尔会看向总裁那方。
总裁表面风平浪静,稳重自持的模样和平常无异,可是她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难道,总裁真的很介意那句话?她虽然很讶异那件事有这样的内幕……可是……那不应该是他的错啊……
直到宴会尾声,宾客们都没再发生任何事情,顺利的结束了,这应该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不过郑乔茵悲惨的发现,即使宴会结束了,她还有另一个麻烦——
总裁喝醉了。
第4章(1)
严圣谕在意识模糊之间,听到有两道声音在他头顶上交谈。
“天啊,好重啊,我明明是客人,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啊!”
另一道声音有点无言,“范先生,不是你主动向总裁父母提议要送总裁回家,要他们两个老的别担心吗?”
“是没错啦……身为后辈总要说点好听话嘛……谁知道就真的交给我了,喂,快帮我开车门,我快不行了,啊啊啊,要被压垮了……”
“……好。”伴随开车门的声音,他还听到她嘀咕道:“真没想到总裁这么严肃的人,朋友言行这么浮夸……难道是一种互补的概念吗?”
严圣谕直觉想开口解释,不过没有力气。
纯粹是一起打混久了能够忍受对方不正经的性格罢了……
不过……范顾霖确实是少数能够和他相处得好的人……
他感觉到身体躺在了椅垫上,头枕在柔软有香气的东西上,很舒适,他紧皱的眉宇悄悄松开。
“在后座好好照顾他啊!”
“我知道。”
接下来的话他没听见,坠入了漆黑的梦中。
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站在他面前,跑来他家找他,眼眸带怨。
“谕,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是。”
“那为什么我十通电话里你只有五通会立刻接起来。”
“我在工作,开会时是不能接电话的,事后我都有回电。”
“那不是理由,如果我那么重要,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该接。”
“公司我已经让你自由进出了,手机也让你随时查看内容,你对我始终不满,我说过,即使这是商业联姻,我也是认真的要和你走一辈子,我的忙碌是为了未来的安定,结婚的事情等我接任公司后一定会安排。”
“两年来,你对我不热情,你根本就不够爱我。”
“你一直希望我证明什么,但我认为我证明了。”
“才没有,你没有天天说爱我,你没有时时刻刻都打电话说想我,你没有为我抛下工作陪我购物,更不会在我生气时抱着我求我原谅!”
“你希望我时刻都关爱你,但,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不会一再的应付你试探我的各种招数,不管你是故意花钱找女人勾搭我、考验我的忠诚,还是约会时让我等你三个小时看我能不能包容你,或是故意手机关机两三天要我到处找你,好让你感觉我在乎你,我都做了,就算你每天每一个小时打一次电话追踪我的行程,我也从未发过脾气,孟萍,你渴爱的程度像无底洞,没有尽头,谁也满足不了你。”
“你厌烦我了?!”
“不,我只是希望你适可而止。”
“借口!你就是厌烦了!”
“孟萍,理智点!”
“去你的理智!我恨你,你就跟我爸妈一样不在乎我!”
“别歇斯底里了,我送你回家,你得冷静!”
“不,我自己回去,你滚远点!”
“……好,你走!”
只是想好好沟通罢了,为何会变成失控的局面?
这段关系就快掐得他窒息,他转身上楼不理会她要走或要留,也听见了她的诡笑声。
“……我会让你为今天的事后悔的。”
接着,罗孟萍窈窕的身影甩门离开。
那句话,冰冷得像是蛇的低语。
而他也真的后悔了。
她失踪了两天,本以为又是她逼他证明自己在乎她的花招,因此这次他没四处找她,决意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听她说过她父亲经常外遇,母亲不是怨叹自己的命运,就是对她耳提面命要控制男人,或许是因为这样,她对爱非常渴望,却又无法信任,必须要不断考验他来感受自己的重要性。
如果她不能改善她的心病,这婚,是不能结的。
第三天,他打电话去她家,才知道她没回家,而她家人也以为她在他家。得知她真的失踪,他懵了。
报警协寻后的隔天,他接到了勒赎电话,将电话录起来告知警察。
在他交付赎金的当天,警察尾随在后伺机抓人,狡猾的歹徒用公共电话换了三个见面地点,在第三个地点留下了尸体。
歹徒没有拿钱就撕票,可想而知,换了好几个地点是为了观察有无警察埋伏。
当他看见一地的血和未婚妻冰冷的尸体时,脑子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黑。
如果他第一天就找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被绑票了?
如果他没联络警察,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如果他没跟她赌气,她是不是……
他想了很多的如果,不过他知道,不管他有多愧疚,一切都无法挽救了。
事后,警方抓到逃亡的犯人,并移送法办。
他登门向未婚妻父母道歉,未婚妻父母没有怪他,反而要他别放在心上,头七过后,罗家兴许是不愿留在伤心地,决定举家搬离台湾,他去送机,望着飞向蓝天的飞机,内心一阵哀愁。
孟萍,你说你父母不在乎你,但他们因为你离开了这里。
他们不懂得表达爱,而你也感觉不到别人的心……
回忆片段停留在这里,头顶的蓝色天空倾倒下一片黑暗,他周遭只剩他一人,一条巨蛇从脚底窜上,用冰冷的身体将他紧紧缠住,力道大得宛如想将他的肋骨勒碎,当他对上巨蛇在漆黑中发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罗孟萍幽怨的双眼——
“我会让你后悔的!”
严圣谕睁开双眼,满头大汗的惊醒,胸口因为喘气不已而大力起伏。
脑袋一片昏沉,不知道身在何处,他仿佛垂死挣扎的人费力攀爬,浑然不知自己爬向床侧,下一刻砰地跌下了床,发出巨大声响,还沉浸在恐惧中的他浑身发冷,一个反胃,在木制地板上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