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我若签下财产让渡书后,张家是否真会信守承诺放咱们离开,不会做出杀人灭口之事。”这是她首先要考虑的事。
叶嬷嬷登时被吓白了脸,冲口道:“他们胆敢?”
“连将我囚禁、强取豪夺我佟家财产的事他们都不在乎旁人眼光的做绝了,杀人灭口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行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出面为我这孤女申冤。”佟子若嘲讽道。
“张家,全是一群狼子野心的畜牲!”叶嬷嬷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道。
“叶嬷嬷,张家人可有限制你的行动,不让你出府?”佟子若突然问。
“没有。”叶嬷嬷摇头,“老奴只是个下人,还入不了张家那些畜牲的眼。”
“但你终究是我的人,他们不怕你出府去替我搬救兵吗?”佟子若有些意外也颇不解。
“那也要咱们有救兵可搬啊。”叶嬷嬷苦涩道。
“原来如此。”佟子若恍然大悟的冷笑。“难怪张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欺压我了,原来就是咬定我这个佟家孤女在这世上早已无依无靠。”
“就是如此,不然如果老爷还在世的话,谅他们有三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对待姑娘。”叶嬷嬷说着又再度咬牙切齿了起来。
“叶嬷嬷的意思是,张家惧怕我爹吗?”佟子若敏锐的意识到这可能会是个突破口。
“老爷在世时一向和气生财,结了不少善缘,只要老爷有需要、肯开口,许多人都愿意卖老爷面子的。张家怕的不是老爷,而是老爷在其朋友圈中说话的分量与影响力。”叶嬷嬷缓声摇头道。
“意思就是爹有很多有能力的朋友?”佟子若双眼发亮。
“好像是。”
“叶嬷嬷知道有哪些人?能够连络上他们吗?”
叶嬷嬷摇摇头,“老奴只是个下人,会知道这些也是偶尔听已故太太提起才知道的。”
佟子若顿时颓靡了下来,喃喃自语道:“难道就没办法找到一个稍微有点身分或能力的人,能够吓阻张家人,让张家人不敢言而无信,不敢拿了咱们的东西却不放咱们平安离开?”
“姑娘的意思是,找人只是为了要替咱们做公正,让咱们能够在让渡财产后平安的离开张家,而不是要找人帮咱们夺回佟家的财产吗?”叶嬷嬷终于发现自己想错了。
“我说了,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咱们现在势单力薄,根本就没本事与张家硬碰硬。现阶段咱们还是以保命为首要考量。”
叶嬷嬷顿时点头如捣蒜。“姑娘说的是,是老奴先前想错了,如果姑娘只是想找公正人的话,老奴知道有个人可以帮得上忙,而且绝对适任。”
“真的吗?什么人?”佟子若迫不及待的追问。
“雅书坊的东家姜先生。”叶嬷嬷说。
“这个人有何特别之处,为何叶嬷嬷会说他适任?”
“因为姜先生为人热心,还有一个任职青州知府的姊夫。若是找他做公正的话,张家绝不敢再做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事。”
“原来如此。好,那就找他帮忙吧。只不过找他帮忙咱们要付出什么代价,应该不是无偿的吧?”佟子若比较烦恼这个问题。
“姑娘不需要担心这事,老奴过去也和这位姜先生有过几面之缘,他知道老奴是佟家人,也认识老爷,对老爷的为人极为欣赏,若是老奴前去请他帮这个忙,姜先生定然不会拒绝,更不会向咱们索要报酬。”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那么姑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叶嬷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什么都别做,免得打草惊蛇。我得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才行,有健康的身体才有活命的机会与赚钱的本钱。”佟子若闭上眼睛道。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费了这么多神,她真觉得有些疲惫,也证明了她此刻所拥有的身体是多么的虚弱。
“我睡一下。”她低喃的说,下一瞬已经入睡。
叶嬷嬷坐在床边看着佟子若憔悴的睡脸,双眼中满是心疼。
从小到大姑娘都是老爷与太太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舍不得让她吃苦或是受一丝委屈,结果却在嫁进张家之后,受尽别人可能一辈子也不可能受尽的苦楚。
老爷和太太若是地下有知,定会心痛并自责不已,后悔当初怎会瞎了眼相中张家人做亲家,害姑娘沦落至此。
姑娘忘了过去的一切也好,虽然这么想很对不起老爷和太太,但过往那些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记忆对现在的姑娘来说,只会愈加突显如今的痛苦与不堪,还不如忘了好。
原本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现今却连个怜惜她、疼爱她的人都没有了,老天究竟为何要对姑娘如此残忍呢?
叶嬷嬷伸手轻轻地替佟子若理了理颊边的发丝,不由自主心疼的低语出声。
“姑娘,我可怜的姑娘。”
“姑娘别怕,老奴会一直陪着你的。”
“姑娘别担心,没人疼你,老奴疼你;没人怜你,老奴怜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老奴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会守护你。”
“姑娘,我可怜的姑娘……”
第二章 张家恶行被传开(1)
转眼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佟子若不单只是躺在床上休养,她还努力的吃东西,并让叶嬷嬷扶她下床做运动。
叶嬷嬷一开始并不同意,执意病人就该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结果没想到一转身就看见她家姑娘抖着虚弱无力的双腿下床,一个踉跄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吓得她赶紧举起双手投降,从此再不敢轻易否决姑娘做下的决定。
下床做运动的成绩斐然,佟子若的身子从一开始要人搀扶只能走几步路,到后来虽说还不到健步如飞的程度,但已能连续走上半个时辰也脸不红气不喘了,任何人见到她此刻的模样,绝不会相信一个月前她曾在鬼门关前徘徊过一圈。
这一个月的时间,张家无人前来这个软禁她的处所查看,只留两个婆子守住院子的出入口,任由她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里自生自灭。
叶嬷嬷恨声说:“当初姑娘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大夫都不请,也不让老奴请,摆明了就盼姑娘永远别再醒来。那些人都是禽兽不如,绝对会有报应的,老奴会睁大双眼等着看他们的报应。”
“叶嬷嬷这个愿望我一定会帮你达成。”
“别,姑娘什么都别做,咱们等老天给他们惩罚。”叶嬷嬷赶紧摇头道,就怕主子会因为想报仇而遭遇什么不测。“老奴始终相信老天有眼,坏人一定会恶有恶报。”
佟子若对此不予置评,只道:“叶嬷嬷,时候到了。”
“什么时候到了?”叶嬷嬷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和张家一刀两断的时候。”
叶嬷嬷脸上的表情立刻肃然了起来,警戒的走到房门前,打开房门朝外头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在屋外偷听后,这才返回主子身边小心翼翼又谨慎的问道:“姑娘打算怎么做?要老奴现在就出府去请姜先生过来吗?”
“今天不行,太过突然了。”佟子若说,“不过还是得麻烦叶嬷嬷一会儿走上一趟,过去试问姜先生肯不肯帮咱们这个忙,不肯咱们也不能强求,再回来想其他办法。若是肯的话最好,叶嬷嬷再仔细将咱们的请求告诉他,看姜先生何时方便,约个时间,请他准时在那个时间点上张家走一趟。”
“姑娘是想给张家来个措手不及?”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咱们才会有胜算,否则只怕会功亏一篑。我总有一种预感,张家是不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放我离开。”佟子若蹙眉道。
“姑娘都决定将佟家财产转让给他们了,他们还想怎样?”
“虽是我答应转让的,但大伙都心知肚明这笔不义之财张家是如何得到的。我的存在提醒着人们这个不争的事实,只有我消失了,不存于世,张家才能够理直气壮的睁眼说瞎话,因为他们是唯一存活着的当事人。”佟子若嘲讽道。
“姑娘,这不表示咱们的处境很危险?”叶嬷嬷终于后知后觉的变了脸色。
“所以我才想找一个有分量、能够吓阻张家的公正人,至少这样能保咱们平安无事的走出张家大门,能保咱们离开张家以后的生命安全,咱们也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佟子若不由自主的叹息道。
“姑娘,咱们能不能请姜先生帮忙,让知府大人知道张家人的狼子野心,替咱们主持公道?”叶嬷嬷犹豫的问。
佟子若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她不是没想过,但思前想后的结果还是放弃了。
“为什么?”叶嬷嬷问。
“知府大人很显然不想管这闲事,要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张家霸占原属于佟家的铺子和财产却视若无睹,毕竟掌管一州的知府大人绝对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