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太厉害了!小青,你是怎么办到的,可不可以告诉大叔?」
木青瞳笑而不答,真儿接话,「叶大叔这是欺负人呢,这门手艺是要替我们家挣活路的,教给了您,我们要靠什么过日子啊?」
「对不住,你们没说家里是开花圃的啊,我还以为你们只是玩玩。这盆花……你们能不能卖给叶大叔?」叶老板连连道歉。
「若合作愉快,不只这盆,我们养出来的花都会交给叶大叔。」木青瞳回答。
叶大叔再实诚也是商人,何况木青瞳这话说得够明白,愉快便继续,不愉快,连这回买卖都甭谈。
这么漂亮的特殊品种,他怎么可能放过?而且小青说他家里还有呐!
说白了,三兄弟只要抬着花盆往花市绕上一圈,还怕没有人催着银票上门吗。
「要不,一千两卖给大叔,如果转手能赚,往后的生意大叔定不亏待你们。」
一千两?!真儿、雅儿倒抽口气,她们明白了,为啥那些养花高手宁可把心思放在花花草草,却不肯用在农作物上,一盆花就能卖上千两,天呐、天呐,这么好赚的生意!
木青瞳很清楚,叶老板开的是公道价,可做生意咩,岂能不讨价还价。她笑了笑,手负在身后,往花圃里头逛去,东走走、西看看,她也不一定非要多拿叶大叔银两,但能够拗点小赠品倒也不错。
上回她看到几株青椒和百香果,据说种子是随着海外的大船过来的,叶大叔试种了,但养得不怎样,如果可以弄走的话……木青瞳奸笑两声。
但她绕了两圈,没找到想看的,却在角落发现一堆发芽的马铃薯。
当!她的眼睛瞬间发亮,马铃薯欸,做洋芋片、做薯条的好东西……像吞了兴奋剂似的,心脏狂跳,只是转身时她维持住一脸的云淡风轻。
「叶大叔,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挺丑的?」木青瞳问。
「不晓得,前几天一个番人拿来卖的,他也没多要,只要走五钱银子,我看便宜就接了下来,可对面青山花坊的张老阅说,这东西开的花小小的,没啥看头,他种过几盆都没人要……」
话说一半,前头有客人进门,叶老板道声歉,转身去接待来客。
猛地转身,木青瞳的快乐控制不住,她紧握雅儿和真儿的手,低声道:「那是好东西啊,好东西呐!」
雅儿也压低声音问:「叶大叔不是说花小小的没看头,养出来的花没人要?」
「那不是养来看花的,那是粮食,可以填饱很多张嘴巴的粮食。」她压住胸口,安抚跳个不停的心目注,吸气、呼气,吸气、呼气,脸上的表情像是天上掉下黄金。
两个丫头糊里糊涂的,可光看小姐的模样,也忍不住把那堆丑东西当成黄金,才笑着呢,可瞬间木青曈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翻转,她目光微敛,危机感上升。
因为,她们身后的贵客开口了,他说:「四哥?真是巧遇啊!」
那是……赫连青的声音!
马车里,赫连湛和赫连叡面对面坐着,手里端着茶水,各自想着心事。
自从知道神仙散之后,他们到处寻访高人,希望能帮父皇解毒。
皇帝在服用四、五个月的神仙散后也开始察觉情况不对,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神仙散,不吃就会变得反应迟钝,连思考都无法。
他试着停药,但上瘾的痛苦让他挨不住,停了再吃,瘾头越来越大,身子状况越来越差。
太医们很清楚皇帝对太子的偏心,就算都明白神仙散是毒非药,知道它会造成的后果,但谁敢轻易在皇帝面前点明?
此话一出,等同于诬陷太子有弑君之心。
他们只好用药,让皇帝瘾头大发时减缓痛苦,至于解毒?谁有本事!
万一解不了毒,皇帝雷霆霡怒,到时还不是脱不了一个死字,既然如此,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皇帝要拿神仙散当补药……也就当了。
上个月,赫连湛终于找到能解神仙散的高人姜辛。
姜辛冒着生命危险把事实告诉皇帝,如同太医们所料,事实果然惹得皇帝震怒,斥责姜辛妖言惑众,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怎能相信自己竭尽心力栽培疼惜的太子会这样对待自己?他认定姜辛这话是赫连湛、赫连叡设下的诡计。
原本姜辛是要被推出午门斩首的,赫连叡和赫连湛跪在白玉砖上向父皇磕头求情,磕得额头一片青紫了皇帝仍气愤未平,不愿收回成命。
赫连湛哑声道:「天底下能解神仙散之毒的人稀少,若父皇日后查证属实,太子确有不臣之心,届时后悔了想要解毒,却无人可愿为父皇解毒,该如何是好?」
赫连湛的话像一桶冰水,朝皇帝兜头泼下,对啊,如果他们没说谎呢?如果太子果真等不及想当皇帝呢?
最后,姜辛被柙入大车,皇帝派密探查证事实。
皇帝再昏庸,身分摆在那儿,实力不容忽视,短短半个月,制药的老道被捕,太子的心思被证实。
正常人到这种时候早该把圈禁中的太子下令斩首,再不也该贬为庶民流放,怪的是皇帝并没有任何动作,好像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赫连湛不懂,赫连叡却不说清楚讲明白,只让姜辛为皇帝悉心诊治。
诊治结果并不乐观,姜辛说:「神仙散的毒已经侵蚀皇帝的五腑六脏,这会儿再治已是耽误了,我再有能耐,也没办法让皇帝拖过两年。」
两年……太长,朝堂局势日日变化,千思百虑后,赫连叡做出决定。「把消息放出去。」
「什么消息?」赫连湛问。
「姜辛能将父皇的病给治好。」消息一出,赫连青肯定急得跳脚,若父皇病愈,之前的功夫岂不白费,他怎能放任情况发展。
「四哥想逼老八动手?」
赫连叡点点头,不只老八,还有太子,目前双方的布置都未臻成熟,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赫连叡结束禁足,为了给赫连青制造危机感,最近频频出招,表现得令群臣刮目相看,更别说他的人已经深入六部,执掌要职。
可惜皇帝担心赫连湛不为太子所用,将兵权收回,手中无兵,他缺了只有力胳臂。
但事情总有正反两面,因赫连湛手中无权,皇帝并不急着逼他立刻前往封地。
天底下的事都是如此,有得必有失,好运哪能永远抱在一个人手上。
想当年皇帝接位,处心积虑谋的事……不晓得午夜梦回,他是否曾经后悔?赫连叡嘴角掀起嘲讽笑意。
「他们越早动手,对我们越有利。」
赫连湛点点头。「希望经此一事,父皇能看清事实。」
赫连叡轻浅一笑,望向赫连湛闪闪发光的眼眸。看清事实?他何尝没看演过,只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
赫连湛没忽略四哥的表情。「莫非四哥觉得,经此一事,父皇仍会袒护太子?」
赫连叡笑着揺头。「你等着看吧!」
蓦地,赫连湛目光微凛,倘若如此……太子的命该不该留?
第十章 农妇也能赚大钱(2)
马车在这时候停下,侍卫上前亶道:「王爷,锦绣花坊到了。」
皇帝最重孝道,皇太后寿诞将至,必定大肆操办。
皇太后最喜茶花,最近不少人在花市里绕绕转转,想在寿诞当天泰上茶花作为寿礼。可不是吗?金银珠宝、玛瑙珊瑚皇太后看过太多,再珍贵的也不觉稀奇,唯有投其所好,才能得皇太后注目。
讨好皇太后等于讨好皇上,不说他们,其他大臣也是命人到赚找品相好、品种稀少的茶花献上去,表达孝心。
至于赫连叡,他送花不是为着讨好,而是为着感激,感恩皇太后为自己做的。
马车停下,两兄弟下车,一前一后进入花坊。
前脚刚走进去,便听见赫连青的声音响起,「四哥?真是巧偶啊!」
赫连叡笑笑,回答:「八弟也来给皇祖母挑寿礼?」
「可不是,不早点来,好的被挑光了,弟弟岂不是逊人一筹?」赫连青轻笑两声,目光在赫连湛身上转了几圈,说道:「我还以为九弟站到太子那里去了呢,没想到……怎么,四哥禁足就往太子身上靠,如今太子圈禁,又转头换边了?」
赫连湛浅哂,挑拨离间?真不高明。
「都是兄弟,哪有什么站到哪边的说法,好像自从太子被圈禁,八弟都没去见过太子,要不下回我们去探望太子,八弟同我们一起?」
赫连青咬牙,这是他最痛恨的地方,既然被圈禁,为什么不夺去太子封号,为什么让人进出探望?那哪是圈禁,不过是禁足,犯这么大的事只禁足一年,天理何在?
赫连叡淡眼望向老八,他越来越焦躁了,比起太子,他更等不起。
因为皇帝身子已经败坏至此,仍不肯放权,因为太子已经无法随辅国大臣一起进出御书房,皇帝仍没有让人取代他的位置;因为不管他表现得再努力,父皇始终没有重用他的意思。真真是让人郁闷的人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