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你想的那样,咱们要不要帮小六一把?”
“怎么帮?把薛蕾拘走?”黑无常横眼,感情这种事,连神仙都帮不了忙。
“当然不行,事关考绩,一个弄不好,又要眨回去当死老百姓,多冤枉!”
“不然呢?”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小六再为感情所苦?不心疼吗?”
黑无常当然心疼,可是再心疼,他能做的有限。
前世他战死沙场,将女儿托与故人,但求故人保她一世平安,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死在那个不见硝烟却白骨森森的后宫。
他运用职权、四处请托,透过层层关系,终于让女儿成为六号孟婆,心想,从此以后可以把女儿留在身边照看,不教她再入轮回,不重复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她只要顺利工作三百载、通过五次考核,就能位列仙班。
这是身为父亲的他能够为女儿做的,哪里想得到……凤天燐坑害小六,当了游魂又坏六号孟婆的差事,现在又欺得孟孟开心不起来。
说说,他家小六到底欠了那家伙什么?
“不是我不想插手,是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倘若阻止,劫数会应在其它上头。”既然躲不掉,只能正面迎上。
“行,插手不了人间事,恶鬼总是咱们管的吧,抓回去,别让他吓孟孟。”整治不了坏人,还整治不了恶鬼?
“人家还有两个月阳寿呢,要不是穿越人横插一脚,他哪会提早变成游魂?”
那个纪芳啊,改变太多人的命数,上官檠、殷茵、张阿孝、凤天祁、凤天岚……唉,穿越人的Case很难接,变数太大。
白无常同意,“命数未到,把他抓回去确实麻烦,万一他和凤天燐那家伙一样疯,再弄残一个孟婆,阴间人力吃紧,我可不想兼差当孟婆。”
黑无常点头,现在越来越多的“奥鬼”喜欢客诉,万一东闹西闹,闹出一个借尸还魂的“意外判决”……这员工的身分特殊,性子又阴沉奸恶,要是重返人间再起祸事,荼毒的是生灵无数。
忍忍,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看着伙伴的无奈,白无常拍拍他的肩,明明是再潇洒不过的一个人,可碰到女儿的事就乱了心绪,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放心,有咱们在旁照看着,最坏不过是让小六再回去当孟婆,这次我去托人找关系,就不信不能官复原职。”
“兄弟,谢啦。”他朝白无常胸口捶一拳。
“谢什么?咱们不是兄弟吗。”白无常勾上他的肩膀,抓起手上的锁炼甩两下,说:“走吧,该干活儿去了。”
跟着李新走到凤天燐的院子,看见李强时,孟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凤天燐有两个贴身侍卫,可每次受罚的都是李强。
他是个憨厚的汉子,听说武功髙强,曾经代凤天燐受过一剑,差点没挺过来,痊愈后接连升几级,成为凤天燐的贴身侍卫,风天燐从不亏待身边人,或许嘴巴苛一点、要求多一点,但他是个再护短不过的男人。
孟孟知道的,若非护短太甚,怎会受伤太深?
他其实是个心软的男人,明明是小太阳,却偏偏把自己弄得像块冰,让人冻伤,何必呢?
孟孟的笑声让顶着水缸的李强脸色涨红。
院子里人来人往,主子爷这般罚人,实在太他妈的没脸,他宁可挨板子。她走到李强跟前,问道:“怎么了?你惹恼爷?”
“还不是姑娘害的。”他闷闷地说道。
“我?”孟孟指指自己,难道是……“我来得太晚?”
李强没回答。
李新抢着说:“不关姑娘的事,是他自己嘴贱欠操练。”
那就真的与她有关了?“很累吗?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丢下话,孟孟飞快奔进屋里。
凤天燐寒着脸坐在案边,孟孟进屋,他猛然转头,两只眼珠子盯在她脸上,像针似的扎人。
“爷找我?”
他不应话。
她挂起微笑,走向凤天燐,讨好地说:“对不住,今天拖了点时间,晚上我给爷做面?”
他还是不应。
这是……生气了?她垂眉,想了想又说:“今天我与于太医讨论几个大穴入针法——”
他憋不住了,打断她,扬声道:“说谎!”
冷冷的两个字,她像被北风刮过似的,全身起鸡皮疙瘩。
凤天燐用寒气森森的口吻说:“若你喜欢于文谦,爷不介意赚这个谢媒金。”他知道了?于大哥确实提出了能令女人心动的提议,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天底下女人渴求却不敢说出口的话,更别说他愿意为她扶持忆忆。
只是,她怎么能够?
孟孟认真回答,“我不会嫁给于大哥,于大哥不过是为了感激我把金针之术传给他,才想助我一臂之力。”
承认是传技而非研讨医术了?凤天燐轻哼一声,她的坦白令他眉心略松。
“为什么不?于家是传承三代的杏林世家,于文谦医术离超,前程似锦。”凤天燐别扭的嘴巴说着反话。
“凡是家世好、前程光明的男人,我都该嫁?天地间这样的男人不少。”孟孟轻声反驳。
“不嫁,是因为你心里有个喜欢的男人?”这点让他更生气。
孟孟微愣,他怎么全知道?他到底听见多少?
深吸口气,这次她不想说谎,“是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和我赌?”
“五万两银子。”她直接了当地回答。
“你这么缺钱?”根本不缺吧,要不,她会对于文谦一出手就是一万两?
“是缺呀,弟弟尚年幼,门庭需支持,银子这种东西嫌少不嫌多。”她不想就此事再讨论下去,连忙转移话题,“听说爷今晨已经开始练武?”
凤天燐剑眉竖起,看来府中上下对她都喜欢得紧,连自己的行程都有人胆敢向她汇报。
“不行吗?”
孟孟不解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只道:“如果爷的体力可以,想不想走一趟城南外?”
“城南外?”他不懂她怎会忽然想到这个。
“听说那里有一大片乏人问律的土地。”
土地二字让他倏地瞠大双目,“做什么?”
“如今迁往京城的人口一年比一年多,京城的房子早已不敷使用,我想把那块地买下来盖屋、建铺子,届时不管是卖或租,都能带来不少利润。”她侃侃而谈,每句都是凤天燐曾说过的话。
她怎么知道这事?他会知道是因为户部里有人,所以了解全国人口移动的改变,近五年来,搬进京城落户的人口每年都增加将近一成,而定居京城的百姓很少往外迁移,因此人口越来越多,许多平民百姓将闲置的房间出租,往往一个户籍里面竟挂着两、三户人家。
扩建京城是他的计划,本想找阿檠合作,没想到……一名女子竟也清楚这种事?谁告诉她的?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人也想抢这块大饼?
他口气微凉,问道:“你怎会想到这个?”
孟孟回望凤天燐,眼底带着淡淡的惆怅。
不是她想到,而是他为她想、为她规划的,还逼着她立下誓言,一定要去完成的事。
“一个曾经对我很好的人告诉我的。”
只是现在那个人变得冷情寡淡,早已不记得那段曾经,但她却牢牢记住他的话,一意遵行。
“谁?”
“我心里那个男人,他生气我对金钱漫不经心,气我对未来没有算计,他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我决定听他的话好好规划自己,倘若爷有意愿的话,我可以跟爷合作。”
“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他问得咄咄逼人。
孟孟笑着揺头,“我会告诉爷的,等到……”
“什么时候?”
“爷喜欢上我的时候。”
凤天怜翻白眼,轻哼,“这么有把据?”
她没把握,可是……怎么样都不能认输示弱。
孟孟强撑笑脸,说:“试试啰,怎样,爷愿意同我合作吗?”
“你想怎么合作?”
“我不懂营商,不过约莫是一人出资一半,然后……合作?”
不懂正好!凤天燐轻扯唇角,透出两分邪气,既是合作就该由他主导,不是吗?
他反问:“没有爷,你买得到那块土地?”
“不能吗?先打听好地主是谁,再托人去探听地主有没有意愿出售土地,然后一谈、二谈,把地给谈下来?”她都是这样买地的,这些年陆续买了不少。“没有地主,那块地挂在衙门名下,想要用最少的钱买下大笔土地,需要一点身分背景。”意思就是以权压人,再加上些许人脉方能谈得成。
孟孟问:“爷可以帮忙的,对吗?”
“就算我肯帮忙,以最低廉的价钱买下土地,你能够找到人完善地规划出一座新城市?能说服官府将那块地纳入内城?你可知道隔着一道墙,城内、城外的房屋价格差多少?再说了,你能找到足够的工匠?你有本事让京城百姓愿意买屋?这一切……全都要我做,是不?”
这么复杂又困难啊!孟孟点点头,“所以爷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