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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若女儿与人私奔之事传出,只怕郡王府的人不依不烧不说,还会连累到他的前程。

  这样一想,心中仅存的父女亲情早已经涓滴不剩了,哪里又还顾得了女儿的清白声誉,阙远山连忙对着方氏交代道:“去,派出府里所有的人给我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望着阙远山这样毫不遮掩的气怒,方氏那描绘细致的唇儿微微地往上一勾。

  找,她当然要找,不但要找,而且还要找得大张其鼓、人尽皆知。

  等明儿个消息传出去后,她就不信恪敏郡王府还会要这个名声尽毁的媳妇。

  想要冲喜,那也得问看看她答应不答应!

  她能去哪儿呢?虽然逃过了眼前的难关,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无故消失,只怕一样会让方氏做文章。

  阙飞冬的脑袋瓜子转个不停,正努力的思索着该怎样脱离这样的困境。

  虽然在黑衣人的帮助之下,她免于被人当场“抓奸”,可是那院子里的情形也足以让方氏将一桶一桶的脏水往她身上泼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身上泛起了一阵阵的恶寒。

  她……该怎么办?

  因为慌得六神无主,阙飞冬完全没有发现一路带着她疾驰的黑衣人已经在一栋大宅前停住了脚步。

  突然被杠上肩,又突然被放下来,陷入自己思绪中的阙飞冬即使双足已经落地,却仍完全没有意识到,加上她的脚伤,于是黑衣人才一放手,她整个人就险些腿软地倒在地上,若非黑衣人察觉不对,又伸手将她捞起,只怕她又要再跌一回。

  “倒还真是吓坏了。”

  黑衣人这么不打招呼的扛起与放下,还有失血过多,阙飞冬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胀,然后那低沉醉厚的嗓音,蒂着浓浓的调侃,划破那阵晕眩而来。

  “这里是哪里?”好不容易终于站稳了,阙飞冬瞪着眼前的男人问道。

  “恪敏郡王府后门的胡同。”

  “咦! ”飞冬的眸起了浓浓的不解,不仅他为何会带她来这儿,这个黑衣人究竟是谁?方才情况紧急,她没时间细思,现在暂时脱离了险境,她便忍不住地想要探知他的身分,又为何会在深更半夜时分,出现在阙家的后院……

  这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你觉得现在除了恪敏郡王府,还有人能帮你吗?”见阙飞冬犹豫地僵立原地,那黑衣人很没好气的说道。

  “他们也未必能帮我吧?”阙飞冬呐呐的说。

  恪敏郡王府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就算是要娶个冲喜的福晋,先别说家世地位,至少也得要有个清白的名声。如今她迫不得已半夜出逃,她相信方氏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定会污蔑她的清白,使劲的将脏水往她的身上钹。

  她若就这么大刺刺地去敲恪敏郡王府的门,人家会相信她的机会又有多少?

  “发什么愣?还不快去敲门?”黑衣人催促着还在考虑的阙飞冬,若非他不方便现身,只怕早就越俎代庖地去替她敲门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语气里的心急引来了阙飞冬的怀疑,她抬头看向那人,虽然还是只能瞧着他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其余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很认真、很仔细地看着。

  “看什么看,你若再不敲门,只怕就什么都晚了。”

  眼见着天边渐渐泛起了灰灰的颜色,偏偏阙飞冬还愣在哪儿也不敲门,他只好粗声催促道。

  “你今儿会到阙家,还救了我,这并不是偶然吧?”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荒谬,可是阙飞冬却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没错。

  但……他是谁呢?

  黑衣人简直没办法相信,她现在还有闲心问他是谁?现在她该担心的是天亮之后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吧?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没好气的提醒阙飞冬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若是你再找不到人帮你,天亮以后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知道,但就算要死,也得做个明白鬼,你连这个也不成全吗?”

  这一回又一回的设计陷害,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有时候阙飞冬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现在的她只觉得疲惫,若非这世上还有飞夏需要她守护,或许这一回她就会趁势远走,再也不回到那脏污一片的阙宅。

  她的肩上还有责任,她自己如何都无所谓,却不能让飞夏也成为牺牲者。

  扯了扯唇角,阙飞冬笑了笑,那笑却虚无得彷佛只是为笑而笑,只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些什么。

  瞧着那抹勉强的笑,黑衣人的眸心似是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但又随即掩去。

  “既然知道,就该奋力反抗,即使到时候真的输了,也能输得心甘情愿。”

  闻言,阙飞冬一愣,原本望着郡王府而生的绝望,被他这简单的一句话打散,彷佛生出了一点点的希望。

  但……这真的是有可能的吗?眼前明明怎么瞧都是一个死局,她又如何能为自己挣出一条生路来呢?

  她还能有机会反败为胜吗?

  “去做吧,你应该不是那种遇到挫折就放弃的人,记着,从现在开始,你并非孤单一人。”

  耳畔响起了黑衣人那悠然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就像敲在了她那死寂的心上,然后敲出了一丝的生机。

  是啊,她还有飞夏,怎么能放弃?

  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想通了这点,原本丧气的她猛地抬头,眼前哪里还有那黑衣人的踪影,但随着天边的阳光越见清晰,她知道自己再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了。

  深吸了口气,她踩着坚定的步伐上前几步,拉起了环扣,然后开始有规律的敲了起来。

  饶是只有一丝丝的机会,她也绝对不能放弃!

  第4章(1)

  清晨的市井,几个阙府的婆子与管事借着买东西的名义开始与商贩东家长、西家短。

  只见他们每走完一摊,身后便出现了议论纷纷的场景,原就热闹的街市更因为他们而显得热火朝天。

  “当真,阙家大小姐因为不愿与快死了的恪敏郡王成亲,所以和男人私奔了?”

  “听说是跟个书生呢!”

  “还是她自个儿遣丫鬟开的后院门,让书生来私会不说,还杀死了一个府里的杂工……”

  原该是豪门秘辛的流言瞬间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不少好奇心重的民众就这么大刺刺地跟着那些婆子管事,想要多听一些。

  毕竟听着这些大户里的秘辛当佐料,就算只吃着窝窝头也觉得又香又有劲儿。

  就这么跟着跟着,众人跟到了阙家大宅的朱漆大门前,当人越聚越多,待在主屋里的方氏心里就越痛快。

  她忍了这么冬年,终于可以在今天拔除掉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以后她的女儿就会是阙家唯一的嫡出之女,更不用再矮阙飞冬一截了。

  “夫人,外头已经如您所言布置了,这回大小姐不回来便好,若是回来了,只怕被老爷关在家庙里都还算轻的。”

  “那丫头想要当郡王嫡福晋,也得看我肯不肯让,其实若非这次恪敏郡王府坚持要由她来冲喜,我也不想下这样的狠手。”

  本来她都已经物色好一个寒门出身的举人,准备让阙飞冬嫁过去当继室,谁知道她运气这么好,竟让格故郡王府给瞧上眼了,那么自己也只好下狠手了。

  “那是夫人心善,其实大小姐总道么压着二小姐一头,将来说亲事的时候,只怕也会有防碍,现在虽然咱们府里出了这等丑事会有暂时的影响,但好在二小姐年纪尚轻,等过两年风头过去了,便能物色到一个如意的姑爷。”

  既是方氏贴身的丫鬟,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爱听什么话,只见那丫头一句接着一句,说得方氏终于笑了开来。

  可那得意才一会儿,一直伺候方氏的奶娘方嬷嬷疾步走了进来,还一脸的凝重,“夫人,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了?”

  “门外……”

  “我知道门外聚集了一堆围观的人,别紧张,咱们今日就是要靠着他们坐实了大小姐与人私奔的说法,我不但要他们传,还得传到恪敏郡王府那些贵人的耳朵里去,至于这些人,等晚些再让人驱散即可。”

  方氏早就盘算好了这一切,所以才会天刚亮就让府里的管事安排人去外头散布这样的消息。

  “夫人,不是那些围观的小百姓,是恪敏郡王府的马车刚刚停在了咱们府的大门前,来人除了郡王府的太福晋和老福晋,那与老福晋同乘一辆马车的竟是……是……”

  方氏向来最不耐烦人说话吞吞吐吐,尤其在这个时候,方嬷嬷嘴里的消息肯定不是好消息,于是忍不住数落道:“有话就好好说,便是太福晋和老福晋来了又如何,咱们好好代大小姐赔个罪不就是了吗?瞧你那点出息!”

  方氏没好气的数落着方嬷嬷,但从她手中几乎被她揉碎的手绢,不难看出她也很紧张,只不过是借着骂人好让自己冷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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