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德的说话声又传来,“厉王是楚王最大的阻碍,要是他跳出来搅局想抢回玉玺就不好了,所以楚王打算先发制人,先用计除去厉王这个绊脚石,再除掉皇上……”
商涟衣听得背脊都渗出冷汗,知道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肯定会失去冷静,会被发现她在偷听,她盯了眼桌上的粥,静悄悄的端着粥走出。
看到阿方在外头守着,她马上朝他绽开最柔美的笑容,“我义父和梅丽好像在书房里说话,我刚好想到这粥里放了义父最不爱吃的菜,就没进去打扰了。晚点我再差人送新煮的粥来,你可别跟我义父说我有来过,让义父知道我重煮粥挺丢脸的。”
“是、是,小的知道……”阿方又是傻傻笑着,被商涟衣迷得神魂颠倒,什么都听她的。
接着,商涟衣快速端着粥离开这院落,见四周无人,终于忍耐不住的弯下身躲在一面矮墙下,此时,她眼眶含泪,必须要很忍耐才不会发出哭声。
老天!她真不敢相信,义父他为了助楚王得到皇位,居然利用她,还要杀了滕誉和皇上……
商涟衣觉得真是太可怕了,她的肩膀剧烈的发着抖,真希望这一切只是她搞错了。
但,是真的,她亲耳听见,字字再真实不过。
原来,义父从头到尾都在骗她,满口仁义的说要阻止滕誉造反,为皇上尽忠,解救苍天百姓,说这件事只有她办得到,还表现出对她有多么愧疚,不过是用来说服她为楚王偷得玉玺的谎言。
义父怎么可以这么利用她,她是那么的信任他,孝顺他,他居然让她在不知情下成为谋反的共犯,真的将她推入火坑……
她也难以想像,文质彬彬的楚王居然有那么大的野心,想破坏这个太平盛世,想夺大位,而且,他还要杀了滕誉……
商涟衣紧咬着唇瓣,都快渗出血丝了。
知道这一切的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第7章(1)
“王妃说要送粥给金爷当宵夜,但没多久她端着粥回来说要重煮,差了奴婢重煮送去后,她便抱着小貂说要自个儿回房,不让奴婢跟着,奴婢还以为王妃早回房歇着了……王爷,王妃她……真的没有回房吗?”杏儿跪在地上,全身哆嗦的道。
滕誉冷冷瞪视着她,朝她咆哮道:“你还敢问本王,王妃若在,本王就不会叫人从床上把你挖过来问话!还杵着干么,还不快去把王妃找出来!”
“是!”杏儿吓死了,连爬带滚的跑出房外。
李凡看向主子,见他一脸阴鸷,也难怪了,现在都过子时,那么晚了,当然会担心王妃的安危。
这时,一个下人匆忙跑回来禀报,“王爷,王妃她也不在秋霜居里。”
守门人已经确定商涟衣没有踏出王府大门一步,那么,她人会在哪里?
滕誉一双好看的剑眉都快打结了,李凡安抚他道:“王爷,王妃不至于在府里失踪,也许是待在某个地方睡着了,我马上带着侍卫四处去找找……”说完,他就忙不迭地踏出房里。
“等等……”滕誉喊住他,深深吐了口气道:“本王也一块去找。”
于是众人在深夜里找起商涟衣,幸好很快就找到她了,在经过某个院子时,滕誉看到造景的山壁下有只毛茸茸的尾巴,他快步往前走,果然看到这小东西的主人正窝在这个假洞里。
小貂看不懂他脸上的怒气,见了他,很高兴的站起来想跟他玩。
滕誉没空理他,看到商涟衣待在这地方望着明月,看起来悠闲的很,略略咬牙道:“王妃真是好兴致,一个人待在这里赏月吗?怎么没找本王一起?”
“王爷?”商涟衣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脸上有着错愕,一会儿才想起现在时辰晚了,心虚的顺着他的话道:“是这月色太美了,妾身才会一时忘记回房……”
滕誉冷哼的道:“连丫鬟都不带,你知道多少人在找你吗?”
商涟衣低下头,没有说话。
滕誉看她有反省的意思,拉起她的手要走,才赫然发现她手好冰,像冰块一样,往上握住她的肩,那衣料也都冰冷的罩着一股寒气,他气恼又骂,“穿得那么单薄,还敢赏月!”
“不会的,抱着小貂就不冷了。”商涟衣一弯身,小貂便蹿入她怀里,成了现成的暖炉。
还真敢说!滕誉恶狠狠地瞪着占据她胸口的小貂,往前迈开步伐。
商涟衣跟在滕誉后方走,滕誉心里对她搞失踪仍有着气愤,忍下将她抱回房的念头。
不过一到房里,他就沉不住气了,“让人烧热水来。”他嘱咐李凡道。
“王妃……”杏儿看到自家小姐回来了,想跟进房里伺候,却被滕誉狠狠一瞪,吓得往后一退,然后门一关,被挡在外头。
房内,商涟衣此时才想起,“对了,王爷,你的宵夜妾身搁在厨房里都冷了……”
“闭嘴,你还有心思想宵夜?”滕誉端了热茶给她,“快喝。”
商涟衣接过热茶,悄悄地睇向滕誉,看到他就像只暴躁的狮子,看起来很不高兴,但,也是真的很担心她。
热水很快地送来了。
商涟衣不太明白那桶热水要做什么,用来沐浴又不够,当滕誉把下人遣走,拿了张布巾,在水里拧了拧,递给她时,她终于明白了。
“先擦擦脸。”
商涟衣知道这时候她最好乖乖听话,便顺从的接过,擦净了脸,感觉一阵温暖。
“手放进去。”
商涟衣依旧照办,两手浸入热水里,呼,好舒服。
“坐下。”
为何要坐下?商涟衣困惑着,仍是依言坐到椅子上,接着就见滕誉将桶子移到她脚边。
“这可是本王第一次服侍人。”滕誉说完,便蹲下身抬高她的脚,欲脱下她的鞋子。
商涟衣震愕的喊出声,“王爷,不行……”
“安静点,你要让别人知道本王在做什么吗?”滕誉抬头警告道。
除了贴身丫鬟,商涟衣还是第一次让男人为她脱鞋,实在尴尬极了,但她挣不开他。
滕誉见她静了下来,便把她的绣花鞋脱下,再脱掉她的袜子,拉高她的裙子,不只她的脚丫子,连她的小腿肚都看到了,见她护着裙子不让他往上拉,他好笑的道:“迟早都要让本王看的,羞什么?”
商涟衣脸红着,只好松了手。
滕誉将她的裙摆拉到近膝盖处,好让她两只洁白的脚踝浸到热水。“这样应该暖和多了。”
商涟衣恍神的望着他,万般想不到他这么做,就只是想让她的身子温暖起来。
滕誉见她呆望着他,揶揄的道:“本王对你那么好,很感动吗?”
“王爷太温柔了,妾身确实很感动。”商涟衣真心的道,她难以言喻此刻的心情,原本今晚的她心情是那么冰冷,像掉入冰窖里,现在却因这男人的温柔作为,全身变得暖呼呼的。
“那么告诉本王,你今晚怎么了?”滕誉一开始是气她那么晚了还乱跑,但冷静下来后他发现情况不对,她并不是个任性,会让人担心的女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做出这种事来。
商涟衣被他这么问,突然红了双眼,一副欲哭的模样。
滕誉看她这个表情,想起她今晚有到金德那里一趟,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被逼着偷玉玺了吗?他试探的问:“听说你去找了你义父,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被你义父责骂了?”
商涟衣马上摇头,“不,没有的,义父没有骂我……”
一定有,那个老贼一定是逼迫了她什么事。
但滕誉却不能明问,看到她受委屈的样子,也只能忍下来,没法去找金德质问。
接下来,两人都静静的不再说话,商涟衣浸了好久的热水,直到热水都变温了,滕誉这才拿起布巾帮她擦脚,将她的足心置于他的掌心中,先擦起她的小腿,再往下擦净脚踝。
商涟衣既害羞又感动,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她都快被他融化了。
她想起今晚在义父那里听到的话,想起义父说要杀死他和皇上的事,她不希望他死的,她是不是要先警告他?但是又该从何说起,他……会不会也要抢夺皇位?
滕誉帮她擦拭好双足后,将她抱进内室里,然后再走到外室,朝门外一喊,“进来提水。”
外面守房的下人连忙进来提了水就走,房内很快又只剩他们两人。
“好了,现在很晚了,睡吧。”滕誉怕她着凉,要她早点睡,背对着她脱下外袍。
商涟衣看着滕誉宽厚的背,眼底带着依恋,真想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她忍不住道:“王爷,妾身很喜欢现在的日子,虽然平凡,但和王爷在一起每天都很快乐,妾身想跟王爷就这么平凡平淡的待在惠州过日子,就算是一辈子都无法回到京城也无所谓……”
她是决计不会将玉玺交给义父,让义父帮着楚王谋反的,但她也不希望滕誉继续拥有那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