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有心,我给你一把刀吧!”
她拉开了方圆,然后定定地看着他,可就在他要挥刀之前,她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这么做不就损了她救你的心意了吗?而且她也没让你这样做啊!你这样是想要她回报你什么吗?”
夏侯彧想着莫湘蕾总是提倡“有欠有还”,不爱欠人情债,就忍不住揺头。“我心悦着她那是我的事,她不需要回报我什么,如果真的想要回报的话,不是真心的爱那我也不要。”刀口切入腿肉,他微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那是看轻了我,也看轻了她的价值。”
宋冬雨啧了一声,将他手中的刀子拿开,又拿了一颗药丸逼着他吞下去,紧接着又拿了药把他的伤口包扎好。
“行了行了,是我输了,我会把人给送回来。”她不想再跟这种散发爱恋臭味的人待在一块儿了!
她气哼哼的走了出去,扁着一张嘴哝着。“算我输了!啧,不是说十个男人七个负心汉吗?怎么最近遇到的都不是呢?又干了一次白工了!”
方圆红着眼眶站在边,看夏侯彧微微笑着坐在原地,他忍不住跳脚,“主子!你的腿差点又断了,你笑什么啊!”
“终于要把人给迎回来了,难道不应该笑吗?”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信莫湘蕾会因为他要失去双腿而离他远去,如果她真的会如此的话,那就不是那个连一点点人情都要和他计较的莫湘蕾了。
受点伤就能够把腿治好,又能够得到一个美娇娘,这个苦,吃得一点都不亏!
方圆搞不懂他的意思,只能不断唠叨,“可不能再这样了,刚刚差点吓掉了我半条命。”
“那还有半条,够用了。”
“主子——”
夏侯馨从没想过会在自己的寝宫看到莫湘蕾,却没有经过任何人的通传。
她瞠大了眼,看着站在莫湘蕾身边的宋冬雨,僵硬的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宋冬雨挥了挥手,“这个就不用多问了,我们总是有办法偷溜进来的,重点是,我赌输了,必须让你承认他们两个人的婚事,所以你现在就说一说呗,承认了我们就走了。”
他们都有人能够来无影去无踪的弄个状元楼的金榜了,要进皇后寝宫也只是难上一点点,只要闪过了侍卫,然后她弄点药把人迷倒,她们当然能够顺利出现在这里。
夏侯馨看着取下面纱的莫湘蕾,咬了咬牙说:“莫姑娘,我很感激你请来神医替舍弟医治腿,可即便你们已经拜堂,这门亲事我仍是不会承认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够补偿给你,就是金屋银屋我也都……”
一听这话,宋冬雨忍不住哧笑了出声,“要什么金屋银屋啊!她自个儿的金屋都快盖好了,连底下踩的砖都是用金子做的,她哪会稀罕你给这些。”
莫湘蕾揺了揺头,“皇后娘娘,我之前想过要跟侯爷和离的,可是是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放手,甚至为了我连腿都不要了,我这个人最不爱欠人情,欠他的情债还不了,我怕我这辈子死了都不安稳,所以不菅娘娘怎么说,我还是想和他相守到老。”
什么叫做不爱欠人情!夏侯馨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脸色发青,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的话,深呼吸好几次,终究忍不住怒意,扬高声音道:“夏侯家需要的主母可不是你一个小绣娘就能做好的,你何德何能能够配得上他?”
“是,我配不上,我也这么觉得。”她语气平淡的承认了,反倒让夏侯馨原本要说的话全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可是……他说我很好,那么我就愿意鼓起勇气站在他的身边。”
一想起他说的话,她就忍不住微笑,连眼里都带着无可抹灭的甜蜜。
夏侯馨觉得她真的是有理说不清,最后得说了,“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答应的,一个绣娘弟媳,我怎么想都说不出口,若你有了能够相应的身分,比如能够登上状元楼金榜,那我还能考虑一下。”她看了看宋冬雨,想出了这个刁难的主意。
状元楼金榜不知已经多久年没动过了,凭她一个默默无闻的绣娘,又哪来的本事能够办到?
宋冬雨和莫湘蕾本来都已经想好了别的法子要来劝说夏侯馨,却没想到她要求的是状元楼封榜,两个人都傻住了。
宋冬雨先回过神来,笑咪咪的道:“行了行了,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我答应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也总算可以交差了。”
她本来都想好要大出血,允诺皇家找她看诊,好换来皇后点头呢!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莫湘蕾也笑了,然后朝夏侯馨福了福身,“谢谢皇后娘娘的成全了。”
夏侯馨一脸的莫名其妙,她刚刚明明是出了一个不可能的刁难,怎么一个两个都露出得偿所愿的喜悦?
她还愣着,那两人已经走了出去,她边忙追了出去,可一下子就半个人影都没见着了。
她想了一整晚都没搞明白她们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几日后皇城外的状元楼金榜有人登榜的消息传来,听了名字后,才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她还真的招到了一个状元楼里的状元当了弟媳妇儿?
夏侯馨怔愣苦笑后,喃喃自问:“难道真的是天注定的姻缘不成?”
原本以为是最困难的刁难,却没想到倒成了特意成全了。
莫湘蕾是被宋冬雨送回侯府的,回来的时候,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怀里抽了一张银票给她。
这是她的怪癖,喜欢用自己做过记号的银票当作请她出诊的凭证。
莫湘蕾点点头,高兴的收下了,“感激不尽。”不管是银票还是她出手帮忙。
宋冬雨脸臭得很,“算了!这回就算了,谁让我眼瞎!只是这银票可得收好,我是只认银票不认人的。”
莫湘蕾点点头,三次找她求诊的机会啊,这可比任何东西珍贵多了。毕竟状元楼的神医可是一代比一代的性子更古怪,就是皇帝都不见得能够求得到她出手。
两人在侯府外分手,而等莫湘蕾踏入了安乐侯府时,果不其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周嬷嬷、方圆等人都用惊喜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她微微点头,没有和这些熟悉的人们多寒暄,而是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院子里,他坐着轮椅在梅树下望着她。
她满心欢喜地走了过去,将他发上的一朵梅花取下,“我回来了。”
“以后再也不许就这么离开了,也不许离开这么久都不回家了。”夏侯彧以为自己可以冷静地迎接她的回来,可是一开口,克制不住发颤的声音还是说明了他的不平静。
她跪坐在他的前,头轻轻靠着他的大腿,“我知道的,可因为伤了眼,所以干脆就休养好再回来,是宋神医帮我治的。”
“眼睛怎么了?”他急着想看看她的眼睛,想到宋冬雨那古怪的个性,忍不住担忧加倍。
“没事,就是绣了一幅观音像。”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她不会说那三天两夜里她几乎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手几乎不停歇的不断绣着那幅观音像,一般至少要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够完成的绣像,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完成,考验的不只是体力还有她所有的刺绣技巧。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只是三天日夜的劳累,让她几乎在一闭眼的瞬间,就再也无法睁眼,甚至不能够在白日里睁开眼了。
这也才让宋冬雨和她赌上一局,赌他恢复了正常后,是否还会想要她回来。
她对他有信心,而宋冬雨则是对所有的男人都没信心。
显而易见,她赢了。
夏侯彧没有多问,如果她要让他知道的话,他自然会知道的。
这难得的静谧,让两个人都不愿再出声打破,一阵风吹过,几朵梅花落在两人的身上,他们相视一笑,同时伸手去刚好接到了同一朵花,然后在空中两个人的双手交握,将那花紧紧的握在手心。
这一瞬间,无声胜有声,他们知道,不管前路还有多难,但他们握住的手不会再放开。
此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大周十三年。
状元楼开榜,其中绣楼状元为莫湘蕾,以一幅观音像封榜,此观音像,从四面八方观看,似平都可见观音垂怜眼神,月光之下,观音似乎眼中含泪,于日光之下,观音似乎含笑,被封为神品,收入状元楼私藏。
大周十四年。
绣楼状元与安乐侯因第一回成亲太过匆促,故由皇帝再次赐婚,由大学士做媒,重披嫁衣,以千两黄金为陪嫁。
大周十五年。
二次出征蛮族之地,由安国将军领兵出征,安乐侯携亲绘舆图为向导,于次年大获全胜,扩展疆土,得黄金白银珍宝无数。
回京论功行赏,帝心大悦,安国将军封国公,安乐侯则因绘制舆图有功,又身先士卒带领大军深入蛮族腹地,破格封为大周第一异姓王,赐平为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