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馨目光落到她脸上的疤,也想到她是谁了,就是那个把夏侯彧给害成这样的惹事精!
她沉了脸,高声唤着,“周嬷嬷,本宫让你来帮忙候爷处理事务,你就是这样办事的?让这府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够在本宫面前说话?”
皇后一怒,所有人都慌忙跪下,只有莫湘蕾还站在那儿,淡然的看着她,彷佛不知道她的身分似的。
“大胆!”夏侯馨被她看得更加怒火沸腾,恨不得现在直接把人赶走,可是她也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躺在床上的夏侯彧。
“我只问一句,太医您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能够找来医术赛扁鹊的人,那么他的腿就有数了?”莫湘蕾执着地看向徐太医。
不用别人说,光是听到太医刚刚对他腿伤的说法,她就知道他的腿会突然恶化全都是她害的。
徐太医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一个不可能的说法耿耿于怀,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了。“没错!如果有堪比扁鹊的医术,或者是状元楼里的神医出手,就还有一线生机,可是扁鹊早已经是史书上的人了,而状元楼最后一次的神医出马,那也是十五年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不管是哪一个法子都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莫湘蕾点点头,“那他的腿暂时还能够撑多久?能撑到我去找到大夫来吗?”
徐太医为难地看向她,沉吟了会儿,“可以是可以?可是这就等于是要先保住腿,要不让侯爷因为炎症而丢命,期限顶多只有三天,再多就不是我们能够做到的了。”
如果中间又突然恶化的话,那可能连三天都不到,就必须要再一次面临现在的抉择,可到时候的选择就只有一个——甚至最后两条腿可能都无法留住……这一段话徐太医却不敢再说了。
莫湘蕾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看向夏侯馨,“皇后娘娘,还请帮着照看他,我这就去找状元楼的神医。”
夏侯馨虽然厌恶她,可是听她信心满满的语气,彷佛真有办法找来状元楼的神医时,那一点厌恶也只能先放下来,然后充满期待又觉得不太可能的问她,“除非是封榜的神医,才能够知晓名姓,才有处可寻,可是上一回封榜的神医已经在十五年前撤榜了,就凭你一个默默无名的绣娘,你真有办法找到状元楼里头的神医?”
莫湘蕾看了看紧闭的门窗,想着里头昏迷的夏侯彧,想着他紧紧抱着她时所说的那个拙劣的谎言,还有为了她,深夜策马奔腾,却导致自己即将双腿不保。
对于一个能够舍了所有为她的男人,不过就是把自己最后的秘密也公诸于世而巳,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沉稳一笑,“总之,三日内,我定会将神医给带来,还请皇后娘娘这几日代我好好照顾他!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会把人给带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散发着难以言说的自信,即使还一身狼狈,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
夏侯馨深深的吐了口气,然后定定的看着她,“行!如果你真的能够把人给带来,我记你一个功劳。”
莫湘蕾没有说话,只是欠了欠身后,就转身潇洒离开了侯府。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可是所有人都隐约有着期盼。
三日,三十六个时辰,她究竟要怎么从无人知道存在于何处的状元楼找来神医?
状元楼,对一般人来说自然是神秘不已。
他们凭空而出,伴随着许多神秘的事迹,但是却无人得知状元楼里各个行当的翘楚底是去哪里收徒,也没有人知道这楼内到底招收了多少人,甚至也无人知道状元楼到底是如何考察弟子是否能够出师,然后封榜成名天下知。
早些年也有不少人招揺撞骗说自己是状元楼出身的弟子,有人总想着就算未曾封榜,可毕竟是在那神秘的状元楼里学习过的,肯定是有几分真本事,也就引起了许多家族的夺人风波。
可这样的混乱很快就被状元楼里的人亲自出面平息了,他们在皇城墙上贴了张金榜不说,还跑到了那些闹事人家的大门外,一家贴了一张公告,说明只要没有封榜的弟子他们状元楼是一概不承认的,因为学艺不精无法通过考核之人担不上状元楼三个字的名号。
此公告一出,热热闹闹的一场大戏就被打断了,那些打着状元榜名号的人无论是真是假也都快速的销声匿迹了。
可最重要的是状元楼如何考察楼中弟子是否能够封榜这件事,还是没有几个人知晓,即使是皇家去查探,顶多也只得了一句,考察法子都是代代口耳相传。
这被世人觉得神秘的考核,莫湘蕾却在初初拜师之时就已经知晓,状元楼中人收徒之时便会告知一切,由得徒弟自己选择是否愿意封榜。
状元楼的考验一生只有一次,以证明自己身分的鸳鸯佩来换取这一次的考验机会,失败了就无法重来,并且再也不能提自己是状元楼出身。
每次考验给出的题目都不尽相同,但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挑战这个领域里的最高极限。
至于考核之人则是状元楼派出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但是每个人都能够公正的鉴定考核之人的成果,也没人怀疑过这些人能否作假或者是不懂装懂,因为考核所要求的事项都写得清清楚楚,绝无任何可以钻的漏洞。
这严苛的考验相对,也有天大的好处,考验者在考验前可以向考核之人提出一个要求,若是顺利封榜,那么楼里就会竭尽所能替考验者办到。
而这个要求若与状元楼的其他人相关时,只要那人还未封榜就必须没有二话的完成对方的要求,甚至也不能索取报酬,若是对方已然封榜,对方一应要求自有状元楼里帮忙。
只不过这一点除了状元楼里的人知道外,其余外人皆不知晓。
第10章(2)
莫湘蕾在城里的巷弄中穿梭,这一条路在她拜师后也走过一回,可是她没有看见师傅的封榜扬名,即使那时候师傅的绣技几乎已经是无人能出其右了,但对于状元楼来说,还是不够。
她最后踏进一间普通的当铺,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鸳鸯佩,当铺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中年掌柜。
“小女子要当此佩。”她将玉佩放在掌柜的面前,平静无波的说着。
掌柜看了看那玉佩,没有接手,而是淡然问道,“为何当佩?”
“我技已成,无须俗物证明我身。”莫湘蕾把早已烂熟于心的句子回答出来。
“那好。”那掌柜才把玉佩收了,然后又问,“几日赎回?”
“三日内。”
“求什么?”掌柜从柜子里头抱出了一个盒子,上头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只求同楼神医相帮。”
掌柜摸了摸胡子,“真是!这行当也不多收几个弟子,几乎个个都找这一位啊!”
他一而说一而打开了盒子,里头有三个荷包,他让莫湘蕾自个儿挑了一个,然后打开来看,“观音图,三日内,大小不拘,悲悯有神,宛如有神光流转即可。”
掌柜把荷包又收了回去,接着道:“三日内交件的话,就能够换得所求了,请上楼吧!”
莫湘蕾点点头,就跟着掌柜慢慢的走进内室,当铺里头比外头看起来要深,还有一道阶梯慢慢的往上延伸,她跟在掌柜后面上楼,走进一间房间。
她目光一转,里头有许许多多的绣线还有布匹,不敢说这世上的布料绣线尽在此处,但也是颇为惊人的收藏了。
“每日会有人送饭,隔壁可以洗漱。”
掌柜说完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莫湘蕾一个人站在屋子里。
她握了握拳,眼神有着坚定,然后往前一步,扯了一匹黑色的布料,一拉开就用绣架给绷紧拉好。
开始了!
第一天,夏侯馨还能够坐着看太医一次次地想办法帮夏侯彧降温,可是成效不彰,总捱不过几个时辰,他就烧到了烫手的地步。
第二天,徐太医脸色凝重,因为夏侯彧的伤口已经化脓,他只能一回回的把里头的脓液给清掉,否则这烧就无法退去。
第三日,夏侯馨已经坐不住了,就是徐太医也几乎快两天两夜没阖眼了,可也不敢就这么去休息。
其它的太医还能够轮班去休憩,但只有他绝对不行,因为他对这个外伤最为清楚,所以他也只能够硬撑着,然后一边也祈求莫湘蕾让奇迹出现,把神医带回。
可是天意弄人,这一天还没过完,莫湘蕾也还没有回来,可是夏侯彧的腿却已经开始发黑,徐太医揺揺头,知道已经不能够再耽误下去了。
看到他的神色,夏侯馨即使心里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硬生生跟着熬了三天的方圆、周嬷嬷等人也都忍不住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