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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易行坐得直挺,虽然不卑不亢,却看得出态度是受教的,因为堂堂御皇大老板兼多个知名企业总顾问的他,对面坐着的正是郝咏铭,他心爱女人的亲哥哥。“咏娴最近还好吗?”他客气问道。

  “你不是几乎天天照三餐来问候,会不知道吗?”

  他每隔一阵子才会回来台北住几天,听父母说易行不管再忙,总会来家里探听一下咏娴状况,并且看一下郝家有没有哪里需要他帮忙的。

  “咏娴几乎都在房里,就算偶尔出来碰到也当做没看到我,忙她的事。”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有包容和感谢,至少她没有再做出让自己可能遇到危险的事。其他的,慢慢来都没关系。

  郝咏铭叹口气。“我说你啊,商场上这么厉害,怎么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呢?尤其这个女人还爱了你那么多年。

  “我知道你并没做什么错事,只是方式不太让人苟同而已,那道歉还不简单?

  最多在她面前下跪嘛!有必要两个人这么折腾吗?”

  裴易行一听,马上担忧起来。“怎么了?是咏娴情况不好吗?”

  郝咏铭撇撇嘴。“你没听懂啊,我说的是两人,不是说她。你们两个看起来好像没事,可是根本就只是拖着一具躯壳在过日子而已。我问你,你多久没笑了?”裴易行听他这么说,马上苦笑了下。“我这不是在笑了吗?”

  “呋,丑死了!”郝咏铭一点都不买他的帐。

  唉,郝咏铭就连不屑的表情都像是被追求者搞到不耐烦的大美女一样,乍看之下旁人还以为他多没行情,被一个世纪美女给拒绝了咧。

  “回到正题。你为什么不积极点求求她呢?都可以不辞辛劳,不论刮风下雨照三餐来我家问候了,直接在她面前求她,用点苦肉计,你就拉不下脸吗?”

  两个人都僵在那里,苦了他们这些在旁看戏……不,是在旁关心的人。

  明明都还有情意,为什么不好好讲,把这段感情修补起来?一生当中要遇到相爱相知又相惜的人,有多么的不容易?难道他们要任这段弥足珍贵的感情这样破灭掉吗?

  裴易行没有马上回答他,倒是定睛瞧了瞧郝咏铭。“咏铭,你还好吗?是不是感情也遇上波折?”

  裴易行才问完,郝咏铭马上摆起臭脸。“你管我,少给我扯开话题了!”

  他举手投降,看来郝咏铭不喜欢感情问题被深究。

  罢了,现在他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定了,也无力当别人的感情顾问。

  “好啦,说真的,我怎么可能拉不下脸?为了让她开心,如果可以摘星星,我真的会去摘。”

  “那就对啦,那为什么到现在你们两人还僵持着?”

  “我给她的伤害太深,需要时间释怀,我想,她现在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她才能释怀吧,所以需要时间。”

  听完他说的,郝咏铭只想开扁。“你鬼打墙啊,一句回答重复出现两次。我告诉你,你在商场上那么厉害,什么谋略、什么计划,如果现在再不把绝招拿出来,你一定会后悔死!”

  裴易行有听没有懂。“怎么了吗?”

  “哼,真不想告诉你,”但他还是说了,“咏娴决定出国了,日期就在……喂!我话还没说完,你走去哪?喂!账单要不要付啊?喂!”

  ***

  自从决定出国当志工后,郝咏娴觉得以前的自己又慢慢回来了。

  这一个月以来,她都在忙着办理签证、准备要带过去的东西,以及跟团队的人分工合作募集要带过去的物资。

  他们这次要去服务的地方是非洲,老实说真的很远。

  她花了些时间说服父母同意,保证她会平平安安的回来后,才有办法顺利完成接下来的筹措事项。

  因为时间紧迫,因此她这个月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还要忙,尤其她第一次出国去这么远的地方当志工,除了忙着准备东西,还要忙着学一些当地文化。

  日子就这么充实地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出国的日子将近,心头才又浮起淡淡的惆怅。

  真的只是淡淡的了,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转移的关系。

  她将最后一件要带的衣服折好放进行李箱,明天就要和台湾说再见了。

  再翻找一下抽屉,就怕漏了什么东西忘记带。

  突然,她看到安安静静躺在抽屉里好一段时间的戒指,拿起银色戒指,上面镀的薄银早就被磨损了。

  这一枚戒指,是小行第一次送给她的戒指。

  因为是第一次送,尺寸没量好,太大,她没办法戴在手指上,于是找了条红线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那时,她还开玩笑说:“你看,红线绑住的喔,这是月老给我们的缘分。”但是后来小行不准她戴了,因为太便宜,没有多久看起来就破破旧旧的。他之后买了好几款华贵的戒指送她,但她本来就没习惯戴首饰,就都好好地收藏起来。不过,这一枚戒指对她的意义却最大。

  那是他第一次的心意,以世俗物价来看是很廉价,对她而言却情深意重。拿起来看了看,再默默地放回抽屉里继续静静躺着。

  郝咏娴吁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望向天空日落的景色。

  终于,真的得自己一个人走出去了。

  郝咏娴骗了所有人。

  她知道家人绝对会对裴易行透露她即将出国的事,于是她故意把离开时间晚报一天,自己则在出发的当晚留下一封信,然后带着行李偷偷离开。

  所以,当裴易行追到郝家,发现人早已不在时,气急败坏地回头找郝咏铭算帐。

  倒霉的郝咏铭本是好心鸡婆想透露风声,别让他傻傻地任妹妹出国见不到人,没想到反被妹妹摆了一道。

  好在郝咏娴的信里如神仙般料到地写——哥,叫小行别揍你,因为我连你都骗了,对不起。

  不过,这也要裴易行够冷静先看过信才行啊!

  郝咏铭摸摸腹部,有够痛的。

  姓裴的干么刚刚不直接揍脸就好,拳头在他脸旁还停了一下,趁他无防备之际转向揍他腹部一拳,痛毙了!

  “咏娴!咏姻!郝咏娴!”

  飞车追到机场,但要找的人早在昨晚已离开这个地方,就算裴易行再怎么抬头往天空望,都望不见了。

  “郝——咏——娴——”

  裴易行在机场大叫惊动了警卫,被强行带离去了警察局,最后是郝家人去保他出来的。

  “小行,别这样,她又不是不回来了。”郝父不舍他如此难过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

  裴易行闭着眼摇了摇头。“她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走?我不会阻拦她的,去国外散散心嘛,很好啊……但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排拒得这么彻底?”

  他只是喃喃自语,但那破碎的声音任谁听了都会同情。

  郝咏铭忍不住叹气。妹子啊,这一次,你会不会做得太绝了点?

  一年后——

  座落在台北市中心最宏伟壮丽的办公大楼里,所有楼层的灯全都熄了,只有十四楼的灯,不,正确来说,是十四楼最里头那间总经理室的灯还亮着。

  “裴总,还不休息啊?都快十二点了。”巡视的守卫经过,忍不住进来劝他早点回家休息。

  裴易行从公文堆里抬起头,对着守卫笑了笑。“抱歉,这就收拾走人了。您辛苦了。”

  哎,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裴总啊,提醒您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您这工作机器可别忘了又跑来办公啦!”裴易行若自称是工作狂,绝对没人敢跟他抢这个头衔。

  三百六十五天里,只要见着他莫不是在工作,从来没看他脱下过身上的西装。这人,不累的啊?

  但还好,他工作狂归工作狂却很讲人情味,所以守卫才敢跟他说笑,不怕得罪了他。

  “知道了,我等下就把这大日子记在行事历上。”裴易行笑答。

  待守卫离开没多久,裴易行也提起公文包离开办公室大楼。

  走在只剩街灯,没有半点人车的路上,难得放空的脑袋忽然一下子什么事都涌了进来。

  就这样,已经快过一年了。

  这一年期间,她没打回来过一通电话,只寄过明信片给家人报报平安,说说在那边的概况。郝家人都会与他分享,字里行间也透露出她愈来愈快乐、愈来愈开心。

  他想也是,她本来就喜欢帮助人、服务人群。她那不与人争的性子一定在志工团里如鱼得水,他彷佛可以看到她那粲笑如花般的容颜近在眼前。

  只是,会不会她太开心、太快乐了,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他在等她?

  她刚出国的那一阵子,他每天买醉,每晚非得用酒精麻痹自己才能入睡。

  他也气过、怨过,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需要这样处罚他?

  但后来他慢慢能了解,依她的性子,她那时一定很压抑、想爆发,又觉得那样做不应该,无法向谁倾吐,连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

  她不想用那样的状态待在他身边,所以她必须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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