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涛眨眨眼,“冯爷说得是啊,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怕周兄为我担心,明明这些日子我就一直在冯爷那里做客,被冯爷好吃好喝招待着,还给了我五百两白银,这样连吃带拿的多不好意思,当然要多为冯爷你美言几句了。”
冯庆丰脑袋都快气炸了。
堂上知府问:“董涛,你说冯庆丰给了你五百两白银,是何用意?”
“禀大人,冯庆丰希望我能在大堂上添油加醋地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诋毁周连傅的人品,这样他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直接省去了许多麻烦。当作辛苦费,这五百两是给我的定金,待周连傅被定了案后还有五百两。”董涛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上去,“银票在此,上面有冯庆丰的印,请大人过目。”
看过银票后,知府老爷无言地用眼讯问着冯庆丰。
冯庆丰浑身发毛,硬着头皮笑了一下,道:“老爷,这个,那个……但是周连博假扮他人是事实啊,我又没让董涛无中生有,只是恨他给朱家带来的麻烦,所以私心地希望他能被判得重一点而已……老爷我知错,但我并没有坏心啊。”
“冯庆丰,你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一千两。”知府老爷的重点并不在他有没有害人之心上,而是问他:“你这一千两是怎么来的?”
冯庆丰当场楞住,“怎么来的……当然是我自己的银子!我掌管店铺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些存银吧,为了解心头之恨我可是下了血本的,老爷不要以为这一千两只是凤毛麟角,实际上是我苦心积攒下来的辛苦钱。”
“大人!”周连傅抱拳,“草民这里有本帐目抄本,上面详细记录了店铺商银的走向,奇怪的是这些银子全被莫名转了出去,转去了哪又没有注明,我怀疑这和冯庆丰近年一些不明来路的钱财有很大关系。”周连傅说着从怀中掏中那天拓写的帐本,呈了上去。
冯庆丰瞧着这三个人跟演戏一样地你搭我唱的,忽然头一晕明白了什么。
而同在一旁的卓海棠也看得明明白白,这哪里是在审他们,分明是变向地在审冯庆丰。
这是怎么回事?周连傅早知道公堂之上会变成这样,所以才那么游刃有余?
知府老爷将帐本一合,道:“此事确实需要详查,店铺一直是由你当家,那些钱款都去了哪里?”
“老爷,咱们这是在审周连傅的杀人谋财案啊。”冯庆丰硬做镇定,“他哪里来的帐本?分明是要冤枉我,混淆视听,蓄意伪造的,我一心为了朱家这么多年,我图什么啊!”
“谁知道你图什么,也许是钱和地契吧。”众人哄堂,只见围观民众的最边边,蒙放拖着一个人适时出现,把那人往地上一推,对知府老爷作了个揖。
冯庆丰一看被蒙放带上来那人,顿时脸就绿了。
“堂下何人?”知府老爷并不斥责有人善闯公堂,必然已是心知肚明,倒给人一种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走过场的感觉。
蒙放还没说话,那个跪倒在地上抖成一团的人指着冯庆丰喊道:“老爷明鉴!这一切都是冯爷的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回清露也能害死人啊。”
“你这废物给我住嘴!”冯庆丰上前一步,要是手里有刀恨不得能将那人一刀砍了。
蒙放及时上前挡在两人之间,对那人说:“还记得我跟你怎么说的吗?如果你如实道出一切,老爷自会还你一个公道,但如果你还是选择包庇某人,那神仙也救不了你。”
“是是是!”那人连连点头,“天地良心,我本来也没想要包庇谁的,是冯爷威胁我说人是我杀的,如果我说了出去他就拉我见官,我全家上下也不得安宁。可是我哪知道那回清露也能将人害死啊,他只是让我把回清露加在那男人的饭里,说那是药顶多会让人难受个几天,我一个下人能说什么,只想着那人大概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冯爷,所以想稍微教训他一下,当然照做,结果……结果哪知道那人就那么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咽气了!”
“你所说的那个男人,可是与这姑娘同行的男子?”知府老爷指着卓海棠问。
那人瞧了眼卓海棠,更是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当时这个姑娘也在场,看到那男人就那么咽气了,吓得我什么都忘了,只顾逃命,可冯爷却一口咬定人是我害死的,还叫我不要说出去,这样只要他不说、我不说,就可保我没事。这事真不是我的本意,一切都是受冯爷的指示行事,老爷您明察秋毫,我完全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9章(2)
“老爷这人是在胡说、是在诬陷!”冯庆丰一脑袋的汗也顾不上擦。
“是不是诬陷本官自会查明,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与你脱不了关系,看来此案还需再审后再做定夺。”
“老爷,这人分明是周连傅找来演戏的,不然怎么早找不着,晚找不着,非等他自己曝露了,真凶才出现呢?”
“不会吧,冯爷。”董涛说:“要不是那日咱们喝酒你无心透露出此人的所在,我们又怎么会找得着他?要是真找个人来演戏也就不必等到今天了。”
冯庆丰大惊,他看着董涛和周连博,还有那个半路杀出来的蒙放,终于确信了一件事。
“你们,这一切都是你们串通好的……”
而这句话也同样证实了卓海棠的猜测,这个周连傅,是从什么时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计画的这一切?怎么可以只把她蒙在鼓里,等他们回去后,她一定要好好审审他!
是的,他们能回家了,就算现在他们仍是囚犯的身分,她也已经不再担心、不再害怕。
相比较于她软弱无力的保证,周连傅用实际行动向她证实了他们都会没事的。
后来卓海棠才从蒙放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董涛的的确确是周连傅旧时同窗,比他先一步来到京城,一点错也没有,不同的是他们那天在茶楼的“偶遇”其实并没那么巧,那场见面根本是在周连傅的安排下发生的。
那天她从冯庆丰那得知了地契的事,而后又逃之天天使冯庆丰对她产生了怀疑,同时他也对周连傅产生了怀疑,从那之后就时常派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些卓海棠毫无觉察,但周连傅敏感地察觉到了周围总有一道监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而是选择了借招拆招,利用了冯庆丰对自己的监视,让他以为他是在因和她的不和整日去茶楼借酒消愁,实际上那间茶楼正是他同蒙放的手下交换消息的地方,他就在冯庆丰的眼皮底下和蒙放制定了一个计画,来了个破釜沉舟之计。
蒙放找到他的旧时同窗董涛,让两人在茶楼上演了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故意曝露了自己,目的是将董涛安插到冯庆丰的身边,不然以冯庆丰的精明,他们很难抓到能降住他的关键证据。
董涛揭发了他,冯庆丰自然视他为自己人,果然在董涛的套问下冯庆丰说漏了嘴,这才让蒙放找到了那个那天在客栈扮成店小二,给朱品言下药的人。
后来想想,周连傅的这个计画简直疯狂,能抓住冯庆丰的把柄自然是好事,但如果这之间出了一丁点的差错,最后他就会将自己至于万劫不复之地。
回到朱家后,卓海棠埋怨蒙放道:“原来你也早知道所有的事情。”
蒙放冤枉道:“我也是在周连傅想出这个计画时,才从他口中知道原来他不是品言啊,要说吃惊,我的吃惊不比任何人少,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那你们也不必什么都瞒着我啊,如果早一点告诉我,我也会帮忙的啊,也不会在你们都一门心思制定这个计画时,还在只顾跟他赌气,现在想想,我真是……”
“哎呀,我的海棠妹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事不告诉你也是周连傅特意交待的,但绝不是对你的不信任,相反是对你的关心啊。你上次因为帮忙心切差点把自己搭上,这次是成败如何就在此一举,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再冲动做出点什么事,那我们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所以说会瞒着你嘛,也是为保一个周全,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卓海棠脸一红,“我怎么会不介意,你干脆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就好了。”想到自己的冲动,也真怪不得别人,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地不可靠,有点沮丧。
蒙放笑叹,“说到底,还不是周连傅那小子不想把你卷进去,会进大狱也是他计画中的一个必不可缺的环节,该有的思想准备他都有,但比起这些他最先交待的也是一再交待的,就是让我在这期间好好照顾你,因为这期间你在朱家一定不会好过,他担心你会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