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没理他,抬头看着唐棣说道:“因为我家世子身分特殊,加上这次案件显示我家世子很可能已经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若要请大夫证明,我认为,绝对不能请宫中御医。”
唐棣定了定神,终于说道:“那你认为要请什么人?”
无瑕说:“比如回春堂的刘大夫啊,妙手堂的杨大夫啊,仁和堂的钟大夫……就这三位吧,这三位老大夫都是忠诚正直,素有仁义之名,且医术满天下,有这三人一起诊断,想来不会有差错。”
唐棣转头问其他两位监审,“两位大人可有什么意见?”
宗正大人与刑部尚书都点头,觉得这三位大夫信得过。
江天啸却冷声说道:“他们虽然有点名声,但是真正的本事哪里及得上宫中的御医?我看必须请一位宫中的御医前来,由他监督才能作数!”
江天舒脸在凳子上蹭啊蹭,终于将手绢蹭掉了,但是那个玩意已经进了咽喉,再也呕不出来,只能弱弱地继续抗议,“我不是……太监……”
心中却是一阵震惊。回春堂的刘大夫是青鲤帮的人,无瑕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个?
唐棣说道:“既然要请御医,还是请宗正大人修书一封去请一个御医才好。四殿下,您现在是证人,不是监审,这等事儿您就不要参与了。衙役们给我看好了,从现在开始,到四位大夫过来前,前衙后衙,大堂上下,不许走脱一个人!谁如果悄悄离开,发现了就抓回来打八十大板!”后面一句话,已经是杀气腾腾。
看热闹的观众倒是有些不明所以。
堂上的江天啸,忍不住抗议说:“唐大人,您是怎样看本皇子的?”
唐棣干笑了一声,说道:“不是怎样看四殿下,而是因为今天这案子错综复杂。如果这案子是江天舒做的,那要预防着这位无瑕姑娘为江天舒买通了几位大夫。如果不是江天舒做的,而是旁人有意陷害,那也要防着别人趁机买通大夫继续陷害他。那陷害江天舒的人肯定会派了眼线躲在人群里看热闹,既然这样,将前衙后衙的人都看紧了肯定没错。四殿下想多了。”
唐棣又笑着对刑部尚书与宗正大人说道:“衙役们动作再快,请四位大夫前来也要花一点时间。既然这样,咱们四个人不如下一盘四国围棋如何?!”
江天舒忙叫道:“唐大人,您有下四国围棋的功夫,还不如先将我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了,反正您暂时也不想打我屁股了,趴着很不舒服啊!”
唐棣翻了白眼问道:“将你解开了,你趁机跑了怎么办?”
唐棣一句话问下来,四周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大家都认定唐大人是故意折腾这位世子,毕竟大堂上下里外到处都是人,江天舒即便要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江天舒是知道唐棣的意思的。这个家伙,到目前为止杀自己的心思还未曾淡哪,甚至打算借这个机会将自己弄死!当下哼哼叫道:“宗正大人,现在晚辈的案子明显是冤案,您应该为晚辈做主,先帮晚辈除了绳索才是。”
宗正大人点点头,说:“此言有理。”向唐棣拱手说道:“唐大人放心,给江天舒松绑,他是绝对跑不出去的。”
唐棣笑道:“您老人家都说话了,下官能不给面子吗?江天舒,您能否给个保证,绝对不跑?”
江天舒忙点头说:“我绝对不跑!我若跑了,就得背负着杀人罪名一辈子了,还有我的世子位置也要让给别人了,傻瓜才会跑呢!”
唐棣这才点点头,“好。”
第二十章 不能人道证清白(2)
衙役已到外面维持秩序去了,无瑕几个人忙上前,七手八脚将江天舒从长凳上解下来。但是江天舒已经挨了两板子,虽然第一个板子作弊了,第二个板子却是实打实的,所以屁股上依然乌青一块,也不能坐着,依旧趴着。
无瑕身上带着金疮药,连忙拿出来给江天舒敷上了。
江天舒低声问无瑕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无瑕哼了一声,“能给你吃什么,左右不过就是治病救命的药罢了。”
江天舒见问不出所以然,又改口问道:“你这阵子在哪儿?什么时候回京师?”
无瑕冷冷的道:“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我都说过与你解约,不做你的侍女了,这些事儿就不要问了吧。”
江天舒转头问春桃。“你是什么时候与无瑕联系上的?”
春桃比较老实,她乖乖的说:“是大前天晚上,无瑕姐姐派人送信来,让我联系两位妹妹今天来这里看热闹。”
江天舒奇怪的道:“那外面那么多的姑娘不是春桃你请过来的?留香苑几位姑娘也就罢了,其他青楼的姑娘……无瑕应该不知道我……见过她们啊。”
无瑕冷笑道:“今后不要与人说这件事了,知道不知道?说了平白让人笑话!之前我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吓一跳,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个怜花惜玉的佳公子,在这群美人中甚至有极好的风评,我只花了几百两银子就请到了她们前来为你作证……啧啧,这份女人缘果然是天下难寻啊。”
江天舒咬牙说道:“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有……病,让我从此之后没脸上青楼!”
无瑕淡笑了一下,“你有本事请那些姐姐妹妹改口作证,说你曾经睡过她们那不就结了。”
江天舒气得差点晕过去。
春桃忙劝说道:“世子,您有病不要紧,等下咱们多花点钱,请大夫给您看病不就行了。”
江天舒怒道:“春桃,我没病!”
香菊却跟着劝说道:“世子,不要讳疾忌医,有病就得治,这也是寻常的病症,不丢脸的。”
这边几个人窃窃私语,下面一群观众也陷入无聊的等待之中,既然唐大人宣布大家不能随便离开,即便有事的人也只好耐住性子坐着。
好在人群之中有大量美女,赏心悦目,也算是苦中有乐。
香菊劝说江天舒的声音略大了一些,旁边的人都听见了。
就有书生劝慰道:“世子,您虽然身有隐疾,但是你身边的几位侍女根本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反而为您想办法,您就不要太过伤心了。”
既然有书生开口劝慰,下面几个闲汉也开了口,“虽然男人得了这病是很丢脸,但是这又不是你将自己给阉了,有什么好丢脸的呢?我说呢,我们家隔壁的张三也曾经得了这个病,闹得那个家宅不宁啊,妻子每天哭闹,拿着个大扫把闹得鸡飞狗跳!世子您虽然有这个病,但是几个丫鬟都很体贴,比我家隔壁的张三运气好多了……”
又有闲汉帮腔,“我们隔壁也有一个,后来延医问药终于给治好了,现在生了两个大胖小子,趾高气扬得很!世子,您如果要药方,我这就去帮您给讨来,只不过这是独家秘笈,只泊要花点钱的,到时候您随便赏赐小人三、五百两银子就成了,我保证帮您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您明年就可以进洞房,后年就可以做爹爹!”
和男人下身有关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各种安慰劝告兜售等等殷勤而来,铺天盖地,就像是浪潮,一浪接着一浪,几乎要江天舒淹没甚至淹死。
江天舒只能不断地提醒大家——
“我不是太监。”
“我没有那个病。”
“我真的……是男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终于认命,看来在无瑕的设计陷害之下,他不能人道的太监之名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师,继而席卷天下。
此时大夫们终于来了。
众人打起了精神,一起看大夫们诊断。
四位大夫的年纪加起来足足有两百四十岁了,花白的胡子加起来足足有五尺长。
江天舒也振作起精神,等着大夫们给自己正名。
刘大夫说:“很明显,世子气血不足,嗯,这个病是有的,而且已经很长时间了。”
江天舒翻了翻眼睛,我的脸蛋每天都红扑扑的,哪里像气血不足的样子?老刘啊老刘,你不要睁眼说瞎话好不好?
杨大夫说:“世子气血是有些不足,但是也不像有这个病的样子。嗯,不过他的脉象是有些奇怪,等我再诊断诊断。”
江天舒哀叹了一声,杨大夫啊杨大夫,您总算说了一句实话,不过我的脉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练武之人,脉象不过就是比一般人有力一点嘛。
钟大夫则摸着花白胡子说:“我的看法不同。我看世子是气血太旺了,正因为气血太旺,所谓阳极而阴生,所以竟然导致经脉堵塞,导致不举。只要疏通经脉,世子还是生龙活虎的好男子一个,将来就是生十个八个孩子也不在话下。”
听着钟大夫的第一句话,江天舒眉开眼笑,不停点头,但是听到后来,江天舒的脸色又垮下来。
钟大夫啊,您好歹也是京师里一号名医,我这么一点破事,竟然诊出这么一个答案?